第1章 错吻

小舟泛于湖中,身披狐毛大氅的少年握着书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游船上。半晌,游船上的人发现了少年。少年将书简盖在脸上,懒洋洋地躺着,耐心等待游船趋近小舟。

高座上的男人抬手拦住想要去查看的小厮,他一眼便认出舟上之人是谁。

“阿雏,今儿怎么又在这湖上?当心染上病。”男人走到栏杆旁,听似担心,面上却是嘲讽。他不是第一次在这儿遇到他这位好侄子。

少年陈雏是今圣宠爱的长孙平雁王,而男人是陈雏的小皇叔陈赢川延乐王。

陈雏慢吞吞地坐起身,书简依旧半掩着他的面庞:“小皇叔?”

听着声音,像是喝了不少酒。陈赢川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小厮将陈雏抬上船。

笙歌依旧,陈雏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他靠在栏杆上,手中的书简滑落在湖中,未束的乌发代替书简糊住他的面庞。

“给阿雏安排个位置。”陈赢川举起酒杯,转身向着一众谋士。

这是延乐王幕僚的宴会,但此时,陈赢川左位坐了位新人。那人戴着黑色的斗笠,只露出半截漂亮的下巴。他指尖摩挲着杯壁,黑色面纱下的双眸似是在打量陈雏。

陈雏在小厮的扶持下,猛地一扎,坐倒在黑斗笠的身旁。陈雏鼻翼翕动,他凑近黑斗笠,看起来甚是轻佻:“这位公子好香。”

陈赢川蹙眉,当着幕僚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出声提醒:“阿雏,你唐突了国师。”

陈雏双手捂脸,佯装难过道:“小皇叔,侄儿就不打扰您的宴会了,这就唐突了国师,还不如让侄儿回那小舟上……”

陈赢川听得眉角直突突,一旁的国师却是抬手轻轻点了点桌面:“小王爷,想蹭饭直说呀。”

陈雏放下手,面上果然不是委屈:“国师果真是料事如神!”

陈赢川挑眉,猜到什么:“怎么,你又没钱了?”

陈雏笑容一凛,要不说他们是一脉的,就国师这一句话就猜到自己的窘境。陈雏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所以小皇叔,您能给侄儿一口饭吃吗?”

京城有许多奇闻轶事,最广为人传的都是那些皇室秘闻,这些事儿真假参半,皇室的人几乎都不想管。不过其中传陈雏和他父王关系不好倒是真的。

平雁王十二岁便被封王,裘王在城北,他的府邸在城南。自从平雁王独立之后,裘王再也给过长子一分钱,甚至还勒令陈雏生母兰夫人不接济他。不过这也难不倒陈雏,他经常跑进宫找皇爷爷蹭吃蹭喝,好多次陈赢川也在,所以陈赢川倒是很清楚这么侄子是什么性子。

陈赢川看向国师,前几日国师传信给他说,这几日他可能会有一劫,被国师说中之后,陈赢川为表感谢才宴请国师,现在就要看国师是什么意思。

国师点点头,丝毫没有迟疑:“无妨,小王爷就是嘴馋了些。”

陈雏面色微红,接过小厮递来的筷子埋头苦吃。

国师放在桌上的手再次动了动,声音含笑:“小王爷,过几日不妨去吏部碰碰运气 ,说不定有人会来解你燃眉之急。”

陈雏吃饭的速度不减,光点头不说话。

陈赢川看得头疼:“大皇兄也真是,好歹是自己儿子,也不疼惜一点。”

陈雏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饭:“老头子心里只有他那娇妻美妾和那宝贝女儿。小皇叔,说起来南俞不是来了几位使臣,他们这是想干嘛?这日子青黄不接的。”

陈赢川被好侄子乱用成语给噎得说不出话来,按理说他们不是一家的,未来夺嫡可能正面碰上,但陈雏一心好玩,和大哥关系又不好,陈赢川倒是对他很放心:“你好歹你也在学业上用点心。南俞太子来了,说是想要和亲。”

“和亲?”陈雏简直觉得荒谬:“我们大黎适龄王爷吗?”

话毕,陈雏顿住,难以置信地抬头与陈赢川对视:“我呀?”

国师出口否认,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美到惊为天人的脸。国师并不是纯血统的大黎人,他母亲是北境人,所以国师肤色较寻常人白上几分,一双像猫儿一样淡蓝色的瞳,一头灰色的头发。

国师端起茶亲抿一口:“小王爷别担心,不会是你的。”

这话说的笃定。

陈雏看向国师的眼睛里带满狐疑:“这国师也能料到?”

陈赢川微笑着看向国师,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正因为国师每次说的事都很准,父皇才会给他国师一职。”

“王爷,您要注意点。”国师促狭地笑了笑:“这事儿您可能会引火烧身。”

陈赢川没料到此事也与他有关,疑惑道:“怎么与我有关了?当初孤王娶夫人入府便像父皇禀明此生只会有夫人一位。”

国师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到时候王爷便会知晓 ,天命不可多露,王爷只要哨声安抚夫人就好。”

陈雏笑嘻嘻地看向陈赢川:“小皇叔,长些心眼睛呀。”

他就爱和这位小皇叔调侃。他与陈赢川年岁相差不大,早在太学的时候他就和小皇叔关系要好,现在也一样。

陈雏转头望向国师,还没开口,国师像猜到他心里想什么,立刻道:“鄙人名岁,按照北境来讲是没有姓氏,但陛下赐姓池。小殿下称呼鄙人岁或是池岁都可。”

陈赢川知道这位侄子的性子,连忙制止:“阿雏,不可直呼国师名讳。”

“小皇叔,你也太守规矩了。国师说可以就可以。”陈雏忍不住回嘴,明显没把那些规矩放在心上。

池岁顿了顿,喝了口茶之后:“小殿下,鄙人有个不求之情。”

“阿岁,你跟着小皇叔唤我阿雏就行,有什么要求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陈雏在这空隙还抓紧时间吃了两口饭。

“鄙人听闻岐山将军不日便会回京,小殿下和他关系好,能否引荐鄙人和将军一见。”池岁说话套了一大堆官话,听得陈雏直皱眉。

陈雏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语速快得吓人:“阿岁你不用去找他。子元前日来信还说想来见见你。你知道,他被誉为深情第一美男子。听闻国师长得貌美无双,隐隐有美过他的趋势。那小子不信邪,得亲自来见见你才行。”

陈赢川笑着摇头:“子元兄倒是如从前一般 ,去征战这么些年也没除去他的稚气。”

*

陈雏吃饱喝足后就留在陈赢川的船上看歌舞。

要说陈赢川财大气粗,都能把前几日国朝会上皇爷爷请的乐人们都请来。陈雏看着那些美人儿就觉得赏心悦目。

美人儿纤纤细指在弦上舞动,乐声大珠小珠落玉盘甚是好听。

陈雏对着陈赢川敬了杯酒:“小皇叔,侄子明日到您府中来找阿鹰。”

陈鹰是陈赢川的庶长子,陈赢川年少时也是个不谙世事的主儿,也喜好寻欢作乐。但他酒量可没陈雏那样好,喝醉了就被婢女爬了床。

老黎帝宠爱幺儿,觉得幺儿委屈,便去母留子。等那婢女生下陈鹰之后,给了那婢女一笔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一开始陈鹰和陈雏一样,都是被养在宫里的。不过后来老黎帝见陈赢川并不是很介意这位庶长子,便将陈鹰送回延乐王府。

陈赢川笑着摇了摇头:“行行行,给你备上佳肴,晚上也在我府上住着算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陈雏倒是个会顺杆子爬的。

*

吃饱喝足后,陈赢川派人送陈雏和池岁回府,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回去陪夫人。

由于陈赢川没想到陈雏也会在,所以陈雏和池岁此刻正坐在一辆马车上。

陈雏靠在车窗上,任风吹在脸上,嘴上也不闲着:“阿岁,你讲讲,北境是什么样的!我还没去过!”

池岁单手扶额,闭眼回想:“夏天草地绵延,冬天白雪皑皑。我们夏日有篝火晚会,北境男儿和女儿会比赛,赢者便是北境狼王。冬天没办法出去打猎,我们便在帐篷里面,闲暇时刻逗逗驯养的狼,偶尔回去熬鹰。”

“熬鹰!”陈雏眼睛亮亮的,他到底也只是十七八岁的男孩,他兴奋地起身,他个子高,猛地撞上马车顶。碰巧此时马车猛地一停,陈雏一个没注意,向前一倒,而池岁也往前一跌。

两人都怔愣住。

陈雏猛地向后一座,慌乱地用衣袖擦着嘴,满脸通红。池岁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肤色本就白,血色一上来,他整个人红透了,他抬手捂住嘴,看起来已经呆住了。

此时外面马夫道:“殿下,到了。”

陈雏手脚并用地爬出马车,他一下马车就跑回反映府,就像后面有厉鬼在追着他一般。

王府中的下人两腿一弯,就还没来得及来口行礼,就见自家主子猛地跑回住处,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主子这又是怎么了?”几个婢女不解的问道。

带头的那位是陈雏从裘王府带来的,唤作东陵,是兰夫人亲自为她培养的婢女。

东陵斥责道:“主子的事儿不要议论。都各自干自己的事儿去。”

训完那几个婢女,东陵转头看向靠在墙边玩匕首的侍卫:“狼鹄大哥,您这是在干嘛?你又不跟着小殿下出门,小殿下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没事的。”狼鹄不以为意:“封鹄跟着他呢,再说了,还有陛下派的那个安慰,东陵你就没担心了。”

东陵朝他啐了一口:“你倒是会偷懒。你给小殿下打水洗漱。月银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

池岁坐在马车上,等马车重新启动他才回过神来,他捂着脸,脑中在尖叫。

与此同时,他脑中有另一道声音响起:“宿主!你的清白没了耶!”

那声音可幸灾乐祸了。

池岁抓住衣角:“不就是初吻没了吗?系统,你也别说话了!让我静静!”

“不行哦宿主。”系统的声音里带着无情:“你有新的任务了!”

“快说!”池岁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最好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啦!宿主,每个任务都有自己的价值,勿以任务小而不为之。”系统要是有实体,现在指定是摇头晃脑的:“主线任务发布!俞太子凌珑要在七日后进入国库盗取国宝,宿主您的任务是和平雁王一起阻止他!任务完成,宿主寿命增加三个月,从书中返回现实世界更近一步!”

池岁疑惑且崩溃地问道:“等等,为什么要和陈雏啊!”

系统发出神秘“桀桀桀”的笑声:“嘿嘿,明天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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