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狼鹄端着热水进去的时候就见到自家主子用被褥蒙住脑袋,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小殿下,您这是在干什么?”

陈雏掀开布衾,抬头正欲说些什么,耳边传来一阵微小的说话声。

哪儿来的声音?

陈雏迷茫地左顾右盼,屋子里除了他和狼鹄没有其他人了。

只听那声音再度响起:“主子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左顾右盼?今晚撞见了邪祟?”

陈雏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狼鹄,所以他刚才听见的声音是狼鹄发出来的?

狼鹄被盯得后背一阵发凉,他放下水盆,快步走出屋外:“小殿下,您清洗好属下再进来。”

而这句话落下,陈雏又听见那不真切的声音:“该叫东陵给小殿下驱邪了,小殿下刚才的眼神好吓人。”

陈雏将手放进水盆,舀起一手水往脸上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难不成他和池岁那个啥之后就有了和池岁一样的能力?

——国师神机妙算,能预知未来。

——国师算到的事都会发生,国师乃神人也!

陈雏灵光一现,他想,要是这样的话,明天直接去国师府问问不就知道了。

陈雏将巾帕拧干,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有了这个能力,那是不是他的能力就消失了?”

狼鹄带着东陵过来的时候刚好撞见这一幕。

狼鹄紧张地拽着东陵的衣袖:“东陵,我说小殿下撞鬼了吧,你看他现在在和谁说话?”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陈雏听见。陈雏将巾帕扔进水盆,溅起细碎的水花:“狼鹄,你想的是不是有些多了?”

东陵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角从狼鹄手中抽出来,话语间带着嘲讽:“小殿下,他就是闲的,你给他安排点事,他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陈雏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狼鹄和东陵在一起,那莫名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吵。

陈雏将水盆递给狼鹄,催促他们道:“今晚早睡。明儿你们谁陪我去一趟国师府?”

东陵将狼鹄推向前去:“他。小殿下,那奴婢就先去别院忙去了。”

“去吧去吧。”陈雏赶忙催促,“把狼鹄也带上,他太吵了。”

等人一走,声音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陈雏呼出一口气,懒懒散散地躺在榻上。他手一动,轻纱落下,屏掉外面微弱的灯光。

陈雏翻来覆去睡不着,估摸着外面已是夜半三更,他索性起身走到房外。

此时正直初秋,夜晚凉风习习,陈雏只穿了中衣,他也不怕染上风寒,熟练地爬上屋顶坐着。

门口的守卫离他有些远,陈雏听不见他们的心声。他双手放在后脑勺,百无聊赖地望着天。

月明星稀,蚊虫吵闹。陈雏蓦地听见一道男声。

“不知道陈雏那小子睡了没?嘿,看我能不能吓他一跳!”

听这声音陈雏就知道这是谁,他轻轻拨开屋上的瓦,小心翼翼地看向屋内。

只见一穿着夜行衣,个儿很高的人蹑手蹑脚地走向床榻。

陈雏嗤笑一声,随手捡起一块瓦砾朝着那人弹去。

他准头很好,一下便打在那人头上。

“嗷!”那人似乎以为只是头顶掉落的东西,并没在意,只小声叫了一下,似乎怕陈雏被吵醒,他又噤了声。

陈雏将瓦片见的缝隙扒得大了些,喊到:“喂,苏子元,帮我拿件衣服上来。”

那人抬头,满眼震惊,似乎没想到这时候陈雏还醒着。

苏子元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眼睛啥也没漏出来。

陈雏接过外袍给自己套上:“你怎么想着到我府上来了?小心我把你当做贼人拿下了。”

苏子元笑得得意:“都知道我们平雁王喜好劝人迷途知返,你肯定不会把我交给衙门。”

一阵冷风吹过,陈雏笑着给了苏子元一拳。兴许是见到挚友太兴奋,陈雏一时间忘记自己能听见别人心声,直接把刚才听到的内容问了出来:“子元,你从西漠给我带了什么稀奇玩意儿回来?”

“啊?你怎么知道我带了?”苏子元久年征战,性子直,不会那些弯弯绕绕,有什么不解地便直接开口了。

陈雏结巴了一下:“啊……那什么,国师大人算到的!”

也多亏了苏子元不拘小节的性格,他全然没有在意陈雏的不对劲:“他真有这么神通广大?连这点儿小事也能猜到?”

这不就是不信嘛!

陈雏一拍大腿:“明日你同我去国师府,我们一起去探个究竟!”

苏子元也一拍大腿:“好呀!”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陈雏咽了咽唾沫,他看了眼苏子元,欲言又止。

苏子元就等着陈雏开口,看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忍不住道:“就九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优柔寡断了?”

陈雏咬咬牙,一闭眼,恶狠狠道:“子元,你敢和男人接吻吗?”

“啊?”苏子元一愣,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雏:“我俩?”

陈雏白他一眼:“算了,我睡觉去了。明日国师府见!”

苏子元看着陈雏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

次日,陈雏带着狼鹄堵在国师府时,池岁还没下朝回来。

国师府坐落在闹市中,多有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意境。

陈雏手里拿着刚从小贩手里买来的包子,平日两三口一个包子的他,听见那些嘈杂的心声烦得不得了。他现在对包子食之无味,怎么也吃不下去。

一刻钟后,两辆马车停在国师府前。

陈雏赶忙起身整理衣衫,拉了拉在一旁假寐的狼鹄。

池岁从马车下来,望见池岁时动作明显一顿。

旁边马车则下来一位身穿紫色朝服的男子,他如谪仙下凡般,五官十分舒展,眉心一点朱砂痣给他平白添了分脱俗的气质。

苏子元不愧是号称“深情第一美男子”的男人,此刻他手执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和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大相径庭。

“国师大人,请留步。”苏子元抬手制止池岁,那语气严肃得不能再严肃。

池岁转头,这才看见苏子元,他行礼道:“见过右大将军,不知将军可否愿意移步寒舍?”

“求之不得。”苏子元收起折扇,回了个礼。

“苏子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陈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子元挑挑眉,仗着自己个更高,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雏:“小殿下,别拆我台,下次请你到观舫阁吃饭。”

陈雏双手还胸,冷哼一声,跟着进了国师府。

国师府和他那看起来有些冷清的平雁王府大相径庭。各种名贵的花草种在前院中,那种花的瓷器看起来也是今年江南刚出的新款式。

陈雏看得直叹气,果然人还是不能有对比。

等一下。

陈雏猛地抬头,他好像听不见那奇怪的心声了。他疑惑地摇了摇头,猛地掐了自己一把。

留意到陈雏的动作,狼鹄小声问道:“小殿下,您又中邪了?”

陈雏昨晚本就没睡好,此刻心情有些烦躁,听见狼鹄的问句,简直觉得自己这平雁王府真的要完蛋了,这么会有这么想主子的侍从。

陈雏咬牙切齿:“狼鹄,你真是能联想啊!”

前面的池岁轻声笑了下:“就在前面亭子坐下吧。小殿下,将军,您二位请随我来。”

屏去下人,三个人坐在亭子里面面相觑。池岁似是觉得尴尬,赶忙让下人们端了几盘糕点过来。

有了糕点,就没那么尴尬。池岁捻起一块:“将军,鄙人夜观天象,看到你一月后有一劫。”

苏子元自以为隐蔽,却十分明显地和陈雏咬耳朵:“他怎么和江湖骗子一样。”

陈雏被苏子元搞得有点无地自容,自从猜到池岁可能听见他们内心所想,陈雏就不敢再在池岁面前抬起头。

池岁听见了苏子元这一句小声嘀咕,信誓旦旦道:“将军不必不信,你今日酉时去东郊最大那棵银杏树下,你会遇到一位乞丐,他是你五年前在军营里的一位同伴,因为偷盗丢了职位,家中人不愿认他,他现在流落在外。你若是不信,明日去见见便知道了,他知道四年前你们在鄄城败战的原因。”

苏子元整个人怔住,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死死盯着池岁:“此话当真?”

“当真。”池岁点头,“将军,你明日去见了那人再来找我。你若有心不信,一月后那劫很难度过。”

苏子元双眼发红,他对着池岁抱拳行了个军礼:“若真如国师所言,子元定当重金感谢。”

他是个大老粗,不知道用什么可以以表感谢,只有金钱是他所有。

说罢,苏子元匆匆离去。

陈雏自是知道苏子元对当年那一战耿耿于怀,他转过头,盯着池岁的眼睛:“你最好别骗他,他……”

“小殿下放心,鄙人说到的事,便一定会发生。”池岁递了一块糕点给陈雏,“我猜你今日前来找我,是读心一事吧?”

读心?

陈雏没太听懂这个词的意思。

池岁叹了一口气:“读心,通俗易懂就是你在想什么我能听见。也不问你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老乡。”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不愧是国师,说的话他也听不懂。

“你等等,这读心之术我昨日在府上还有,怎么到你府上就没了?也不对,你一来就没了。”陈雏气鼓鼓地看着池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就和你……就能听到了!”

池岁见到面红耳赤的模样忍俊不禁:“小殿下,请抬手。”

陈雏不明所以,还是抬起了手。

池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陈雏的手,陈雏还没来得及挣脱开,耳边似有惊雷炸开,嘈杂的人声灌进他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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