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枫听见这个名字,又猛地回头盯着池岁。他记得北境名单里有崧这个名字,崧是作为北境重臣来的大黎,那池岁的身份?
不过江瑾枫的确是个聪明人,他虽有察觉,但生生咽下了自己的疑惑。江瑾枫尽力掩盖自己的存在,默默地看着陈雏他们走向崧。
因为摔倒,崧的小辫子有些散了,看起来有些凌乱。崧在池岁的搀扶下,一瘸一瘸地坐到椅子上。
陈雏眯了眯眼,池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铃铛还给了崧。
有点奇怪,既然池岁不愿意让崧戴着这个铃铛 ,又为什么要还给他?
陈雏开始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这两兄弟。
池岁……到底是不是正如他所说,是受到那个“他”的命令才到大黎来做官的?
陈雏抬头看看天:“崧,你这么执着干什么?”
崧正嬉皮笑脸地向兄长说着好话,听见陈雏开口,他转头:“小殿下,我兄长都能跟着,凭什么我不行?”
他这回答也没有回答到点上,陈雏“呵呵”两声,又坐回了藤椅。
一旁的江瑾枫配合着崧开口道:“但你兄长是国师,你听过那说书人讲的,小王爷和国师的故事没?”
江瑾枫总算说出了谣言的源头,陈雏搓了搓下巴,下次得去观舫阁让那边的说书人换个版本讲讲了。
崧跟江瑾枫击了个掌:“这位哥哥懂我。”
陈雏是这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最沉不住气。他踹了一脚江瑾枫:“你还不快忙去?”
江瑾枫根本不想动弹,他懒洋洋地挪了一步:“小殿下,南俞丞相来就来吧,准备回礼也用不了多久。”
池岁轻咳一声,他盯着崧看了一会儿:“崧,你不跟着允里木?”
崧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脚腕,头也没台:“谁要和他一起啊?他可无聊了。”
“谁说我无聊?”
没想到,墙头又出现了一个人。
江瑾枫寻思着,这一个二个怎么都爱爬他们礼部的墙?
江瑾枫走到门边,向外看了看,那群侍卫拿着矛守在外面。
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避开这群侍卫的视线爬进来的?
陈雏窥见江瑾枫一直在向外观望,嗤笑:“江大人,别看了。崧之前还不知道怎么跑进我府中来了,我那些暗卫、侍卫,一个也没发现他。”
“崧,你又做坏事了?”这个允里木一头金发,一双眼睛和猫儿一样,绿油油得像翡翠。他用北境话问崧。
池岁对着允里木行北境礼,开口也是北境话:“允里木,麻烦你来大黎了。”
“能为真诺伊班办事,是允里木的荣幸。”允里木像是将军,他的气质和周墨图很相似,都是一身肃杀之气。
陈雏和江瑾枫都听不懂,加上池岁身后的明宵,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允里木对着陈雏和江瑾枫笑了笑,他不会大黎话,到大黎后鸿胪寺也派了位译语给他。不过他到街上闲逛的时候,刚好看见鬼鬼祟祟的崧,这才跟了上来。
池岁对着他介绍道:“这位是平雁王,那位是礼部尚书。”
允里木对着陈雏和江瑾枫行了个不标准的大黎礼,用他蹩脚的大黎话道:“见过各位大人。”
陈雏好奇地打量着允里木,该说不说,北境这些人长得都是千奇百怪,各是各的模样。
允里木见陈雏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崧在一旁用北境话阴阳怪气:“允里木,平雁王可喜欢和真诺伊班待在一块儿,你可别触了他霉头。”
“崧。”池岁警告地看着崧。
崧撇撇嘴,不说话了。
*
江瑾枫嘴上说着没什么,干事效率却是很快。陈雏刚回府,江瑾枫那边就传信来,说是已经准备好了。
一回到府,系统就迫不及待地飘了出来,左蹦蹦,右蹦蹦。
陈雏挑眉,看着“他”像个小孩一样东张西望,心中对池岁的错词更加不信。
池岁顺着陈雏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家系统傻乎乎的,完全没发现陈雏已经起了疑心。
池岁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几天苏子元都和周墨图在一块,陈雏不喜欢和周墨图待在一处,就算苏子元邀他一起去游玩,陈雏也是拒绝地爽快。
陈雏有些无聊,他蓦地想起池岁还有个武学师傅的名号在头上,他嘴角牵起一抹笑:“池岁,要来切磋一下吗?”
池岁本来还紧张的情绪,听见陈雏的请求,不免一愣。
一旁的东陵哪儿见得自家主子这样,小声道:“主子,国师大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您这不是欺负大人吗?”
陈雏想不明白自己这群随从怎么都这么向着池岁。
池岁眼见着陈雏要对东陵生气,赶忙出言打圆场:“没什么的,小殿下,请吧。”
池岁到现在都没直呼过陈雏的大名,陈雏一直对这事心有芥蒂。
平雁王府是老黎帝亲自监督修建的,陈雏当时年纪还小,又不受裘王重视。老黎帝害怕陈雏受到欺负,所以才一直派人帮他看着。
老黎帝当时也没料到陈雏之后就像被夺舍一样,那么聪明一个小孩,竟然开始沉迷酒色,所以老黎帝让他们在平雁王府后一片地修了一个校武场。
校武场那边的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陈雏,陈雏他们到时,那群人还坐在地上玩着长条牌。
陈雏自己都不怎么靠谱,自然不强求自己的侍卫很靠谱。一群人慌慌张张地起身整理仪容,给陈雏他们行礼。
整个平雁王府就像一个草台班子,他们好像都和陈雏不熟一样,连陈雏到哪儿去都没人传话。
明宵背着池岁的佩剑走在最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怎么感觉侍从随主子,半斤八两地不靠谱。”
明宵身后传来一声轻哼。封鹄双手环胸 ,他腰间别着一把长刀,看着十分唬人。
明宵刚想道歉,就听见封鹄道:“你说的也没错,主要是小殿下不想管。”
明宵罕见地沉默了一下,这封鹄大哥倒也不客气,一点也不给他主子台阶下。
已经初春,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轻便不少。为了方便活动,陈雏和池岁的衣服都穿得十分宽松。
封鹄站在锣鼓旁,受到陈雏示意的眼神后,封鹄一槌敲响铜鼓。
陈雏说的切磋是北境的切磋方式,不能用武器。陈雏率先出击,他收了些力,生怕打重了似的。在陈雏的潜意识里,池岁柔柔弱弱的,是不堪一击的。
没想到池岁反应还挺快,他向后一退,抬手借用巧劲将陈雏的进攻挡了下来。
池岁向来是以柔克刚,对方越使用蛮力,他越有优势。
以前陈雏在武学课上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了个皮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陈雏的攻击毫无章法,全是蛮力。比起北境那群人,陈雏还算是温和,池岁能招架得住。
一旁,明宵和封鹄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回。封鹄看得有些紧张,于私心,他是希望自家主子能赢,但另一方面,他看出来了,国师大人现在还游刃有余,是在不动声色地消耗主子的体力。
“封鹄大哥,你说谁会赢呀?”
明宵年纪小,什么情绪都藏不住。陈雏出招的时候,带起的风屡次把明宵额前的头发给扬起。明宵每次都很害怕,但他家主子又好像什么伤害都没受到。
封鹄不敢说是国师大人的赢面大,他胡乱答道:“打得好呀。”
明宵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封鹄了,只能一言不发地看着。
池岁一直没有进攻,他见陈雏动作开始变慢,知道他这是没力气了,于是一个下蹲,扫堂腿扫了过去。
哪成想,陈雏这小子蛮劲还挺大。陈雏反手抓住池岁的裤脚,一个借力,将池岁直接带倒。
照理说,池岁这时候就该停下来,然后认输。坏就坏在,池岁有了肌肉记忆,阿宁以前训练他时,是让他没被打死就继续。
于是池岁反手 撑地,将另一只脚也扫了起来。
陈雏没站稳,被池岁带着摔到地上。
好像又重现了在偏殿那一幕,不过这次陈雏和池岁真真切切调换了个位置。
陈雏有些累,从鬓角滴落几滴汗,从脖颈到脸颊都泛着微红。
陈雏在倒下时,拉了一下池岁,以至于让池岁摔得没那么痛。
两人相视无言,一旁的明宵和封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不敢说话。
陈雏手腕抵在池岁脑后,但池岁的脚还勾着他的腿,一时间,两个人像缠在一起的绳子一样,解不开。
池岁有些懵懵的,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飞快地把自己的脚给撤开。
就说好巧不巧,狼鹄和满心疑虑的东陵得知消息后提了热水过来,正巧就看见陈雏和池岁摔在地上那让人误会一幕。
东陵握着壶柄的手紧了紧,看样子不用直接问小殿下了,直接看这一幕就可以回复小姐妹了。
他们小殿下好像真和国师大人有那么一腿。
陈雏拉着池岁起身的时候,刚好听见东陵这般的心理活动,忍不住咋舌,东陵啊,不是他那三个随从中最靠谱的那个吗?怎么现在也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 。
池岁耳尖微微泛红,他结结巴巴道:“是小殿下,略,略胜一筹。”
陈雏不懂池岁的心理活动,他笑笑:“国师谬赞,作为武学师傅,还劳烦老师之后教学生。”
系统默默冒出一个头,幽幽地发出声音:“哦豁 ……”
池岁懂系统的意思,帮原主逃脱陈雏老师这个身份的任务是失败了。
积分又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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