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萧云湛沉声问道。

丁晋刚逃,姜勇就出事,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暗卫:“属下照着您的吩咐,一直盯着丁晋的动静。

他逃了之后,兄弟们寻思着,姜勇既是丁晋的表弟,说不定能摸清他的去向,便先往姜勇家去了。

可一到那地方,就见院门敞着,院里院外乱得不成样子,堂屋的桌椅全翻了,柜门关都关不上,衣服、零碎物件扔得满地都是。

看着就像被人仔细搜过一遍。

属下进去查了,姜勇两口子,还有他那五岁的儿子,都不在屋里,不像是自己走的,倒像是……被人绑走了。

邻居说,我们去之前半个时辰,还听见院里有动静,后来就没声了。”

裴凛眉头拧得死紧,无意识的倒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卷宗。

“是冲丁晋来的。

姜勇是丁晋的表弟,又刚带我们去过太湖帮的堂口。

那些人绑他,要么是想从他嘴里撬出丁晋的下落,要么就是怕他把太湖帮的底漏得太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灭口。”

萧云湛没接话,直直盯着扬都舆图上被他用朱砂圈出来的小圈,柳记药铺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添上去。

丁晋跑了,姜勇被绑,若是柳记药铺那边再出点岔子,之前好不容易从朱青嘴里抠出来的线索,就全断了。

他猛地起身,对着暗卫沉声道:“你立刻去传信给李戎,让他即刻点齐人手去扬都,把柳记药铺里的人全扣下来,一个都别放跑。

告诉李戎,重点查他们的药材进出账、来往信件,尤其是跟苏州这边的联络记录,全都给我搜出来。

审的时候不用客气,问清楚他们跟太湖帮的往来,谁是上头的人,挑走的女子又运去了哪里,还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细。”

暗卫应了声“是”,转身就要走,裴凛又补充提醒道:“让李戎多带些人手,不可掉以轻心。

柳记敢做这么久的管制药材买卖,背后肯定有人撑着,别让那些人借着地方上的势力耍滑头。

另外,搜的时候多留意后院,或是隐蔽的库房,说不定就藏着账本,或是藏人的暗室。”

暗卫点头记下,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萧云湛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头沉得慌。

丁晋从排水渠跑了,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姜勇被绑,是死是活也没个准信。

柳记药铺远在扬都,这才是真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苏州这摊子事,本就像团乱麻,现下刚理出点眉目,又被人扯得更乱了。

“丁晋应该是自己逃的。”裴凛走到他身边,声音稳得很。

“要是他上头的人早安排好让他逃,姜勇家根本不会被翻得这么乱,直接把人带走就是了。

所以那些人现在要是找到丁晋,定是要灭口的。

他知道的太多了,不管是柳记药铺的事,还是藏女子的地方,或许还有别的底细,留着他就是个天大的隐患。”

萧云湛“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裴凛:“现在就看谁先找到他。”

他顿了顿,想起朱青先前的话,眉头又拧了拧:“还有柳记药铺的人说‘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麻烦’是不用再通过太湖帮转运那些女子,还是不用再偷偷摸摸送药物?”

裴凛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在舆图上苏州药行那片区域打了个圈。

“重点还在药铺。

柳记是开药铺的,太湖帮是做脏活的,本来就是分工。

要是说‘不用麻烦’,要么是柳记想亲自接了苏州这边的活,比如直接在苏州开个分号,不用再通过太湖帮中转。

要么就是他们有了新渠道,比如借着漕运,直接把人和毒物一起运走,不用再分两次折腾。

或者是咱们一时想不到的。”

“不管是哪种,都得先把药行的事查清楚。”萧云湛转身走回案前,扬声问道:“周县令,药行文书的事,查到是谁牵头的了没有。”

周文彬脸上堆着为难的神色好似便秘一般,“殿下,裴大人,您问的那药行行首联保文书的事,属下查了。

可药行那些人啊,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滑不溜手。

属下找了几个相熟的掌柜,他们都说不知道是谁牵头的,只说是有人拿着文书来让签字,说是为了帮沈异之。

大家看都是同行,又想着沈承璋刚没,便签了。

还有的说日子久了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你推我我推你,没一个肯说句实在话。”

裴凛手上的笔重重一点,“不能再等了。

药行这些人不肯说,要么是收了好处,要么是怕得罪人。

现在姜勇被绑,丁晋在逃,再这么耗下去,万一沈承璋的死真跟柳记药铺勾着,沈异之说不定也得被人灭口。

他是毒杀沈承璋的关键,要是他死了,苏和堂这条线就彻底断了。”

萧云湛点头,当即让人去牢房提沈异之。

沈异之被关了几天,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可眼神里还是透着股不服软的劲,故意梗着脖子,脑袋扬得老高,半点不肯低头。

“沈异之,”萧云湛坐在上首,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没什么起伏,“你爹沈承璋的死,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沈异之嗤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什么叫我干的?我爹是被人下了毒,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别想冤枉我!

我还是苦主呢,我爹死了,苏和堂被封了,我现在还被你们强抓进大牢里,你们就是想吞了我家苏和堂,故意这么迫害我!”

“冤枉你?”萧云湛没动怒,只是朝门外喊了声,让老大夫进来。

老大夫走进来,看沈异之的眼神里满是火气。

“沈异之,前阵子你是不是去苏和堂偷人参了?

偷的还是掌柜特意留着给城西张老夫人治病的野山参,被掌柜抓了个现行,拿扫帚赶出门的时候,你还骂掌柜‘老不死的,迟早要你好看’。

这事全苏州的药行谁不知道?

老夫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知道你不成器,可万万想不到你竟是个弑父的畜生!”

沈异之的脸白了一瞬,随即又硬撑着:“我那是一时糊涂!谁还没个缺钱的时候?

我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就叫偷了?

况且我又没偷成!

再说了,这跟我爹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是没偷成,可你说过要杀你爹。”萧云湛又让人把倚红楼的舞姬带了进来。

舞姬看见沈异之,眼里闪过点怯意,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上个月十五的晚上,你带了几个狐朋狗友来倚红楼喝酒。

喝到后半夜,有人随口提了句‘你爹最近生意好,你怎么还欠着赌债’,你当时就拍了桌子,扯着嗓子喊‘老东西挡我的财路,早晚弄死他,苏和堂就是我的了’。

这话我听得明明白白,当时还有好几个姑娘在场,都能作证!”

沈异之的嘴唇抖了抖,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我那是喝多了胡话!当不得真!你们不能拿句胡话定我的罪!”

“胡话?那你从倚红楼买寒食散,又怎么说?”萧云湛的声音沉了些,又让人把老鸨带了进来。

老鸨手里帕子甩了甩,扭着腰走到沈异之面前,脸上满是不屑:“沈小郎君,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

你在我这儿可买了不少寒食散啊。

我当时是不是就跟你说‘这东西若控制不好量是要出人命的’,你当时还咬牙切齿的说‘死了才好’。

怎么这话你忘了?”

沈异之的脸彻底没了血色,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可还是不肯承认,“我……我买寒食散是自己用的!跟我爹没关系!”

“自己用?你若真是自己用,就凭你从老鸨那里拿的量,够你吃死八百回了。

我看你不是留着自己吃,你是用寒食散还赌债了。”裴凛拿起赌坊的证词,“啪”地甩到沈异之面前。

“赌坊的人说了,你爹死的那天早上,你还了三百两现银。

你之前欠了赌坊三个月的债,连利息都凑不齐,怎么突然就有了三百两?

这钱是哪来的?是不是有人让你杀了你爹,这三百两就是给你的好处?”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恐慌,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萧云湛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冷意:“沈异之,就凭这些人证物证,定你个弑父的罪名绰绰有余。

你要是老实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但若是你一定要死撑,按大梁的律法,弑父得凌迟处死。

到时候别说本王没给你过你说话的机会。”

沈异之还是一声不吭。

裴凛将砚台充作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拍,“嘭”的一声响,“说!是谁想接苏和堂的盘?

又是谁牵头让药行的人给你签那联保文书的?

是不是有人让你杀了沈承璋?”

沈异之被突然的一声巨响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子,他才稍微收住,但还是哭唧唧的道:“是……是药行行首王怀安!是他让我杀我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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