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张国富一行人离开了，孙秀雯站在院子里静静看着这群人的背影，粗俗的调侃声似乎还在耳边，她眼神沉了下去，面上露出几分意味深长，慢慢悠悠转身回到屋里。

屋内，张勇依旧狼狈的躺在地上，孙秀雯扫了一眼就嫌弃地移开眼。

孙秀雯将张勇和张贵两人五花大绑直接扔去了地窖。

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孙秀雯留下一句“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了。”合上了地窖口。

用石头死死压好后，孙秀雯来到张勇家后院，将今天煮的汤和饭一股脑都倒进猪槽。

闻到香味，早就饿得不行的两头猪一拥而上，急吼吼地吃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半桶的汤饭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两头猪张着嘴仰头看着孙秀雯，情绪似乎格外亢奋，用力撞着猪圈的栏杆似乎想要挣脱出去。

猪圈的铁栏杆硬生生被撞弯了。

嗯，看来已经醉了。

孙秀雯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垂下眸目光落到猪食槽内，确认食物都被吃干净后，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既然吃了好东西就出去逛逛吧，别那么快被人抓住哦。”说着，抬手将猪圈的门打开，把里面的两头猪放了出去。

两头猪一出猪圈，立刻横冲直撞，居然硬生生撞破小院跑没影了。

看到这一幕，孙秀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顺着路上猪留下的痕迹，孙秀雯一路往坡下走。

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不少张家沟的人，几人都神色防备地打量着孙秀雯，随时准备上来将人抓住，看样子处理某些事熟练得很。

其中就有孙秀雯的老熟人。

孙秀雯记忆中多次逃跑的经历中，可少不了这几人的面孔。

“几位大叔。”孙秀雯脸上带着担心，却不慌乱，温声细语朝几人解释，“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叔家的猪突然跑了出去。”说着，孙秀雯指了指前方。

猪叫声很大，几人也听到了，在顺着孙秀雯指的方向一看，确实看到了有两头猪。但在几人看来那两头猪再怎么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要是让孙秀雯跑出去那可是整个村子倒霉的事情……

孙秀雯惊讶道，“哎哟，这猪是怎么回事？”

几人定睛一看，那两头猪不知为何力大无比，居然将路边的院墙撞垮，还直冲冲往人家里跑。

其中一人大骂，连忙往家跑，“哎哟！老子的房子哦！”

见状，孙秀雯迅速跟了上去，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两头猪见人就撞，见房子就“推”，整个村子尘土飞扬，鸡飞狗跳。刚下过雨，到处泥泞，山路又滑又难走，一时间众人拿这两只发疯的猪根本没办法。

孙秀雯跟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出闹剧。

每家必备的牛棚和猪圈两头猪都会造访，虽然被村里人挡在人群外围，但孙秀雯也能知道关在里面的是什么人。

“妹子，里面脏着呢，听说你今天要和国富结婚了，就别看这些喽。”

听着几个大妈大娘劝阻的话，孙秀雯笑着点点头，识趣地后退一步，垂眸将眼中的情绪彻底遮住。

这个地方怎么能住人呢？住的应该是畜生啊，嗯，是时候该换换了。

整整三个小时，两头发疯的猪从张家沟村头跑到村尾，最终被村长带来的几个大汉几刀砍死了，一场闹剧这才结束。

看到人群中的孙秀雯，村长张福林打量许久，皱起了眉头，“闺女，听说你和国富那小子要结婚了？”想起孙秀雯来了一天的功夫就出了那么多事，莫名觉得不对劲。

孙秀雯淡定自若，微微一笑，“是的，村长。”

张福林盯着孙秀雯，良久，最终他还是没把孙秀雯放在眼里，毕竟这么个小丫头能掀起多大风浪，村子里那些拐来的女人跑了多少次反抗了多少次，现在还不是服服帖帖了。

要是孙秀雯知道他在想法什么，一定会告诉他，不要小瞧女人。

张福林摆了摆手，暗含警告，“既然这样，那就安心在这过日子，别想些有的没的。秋莲婆子，把人带去村里祠堂，就从那里出嫁。”他给孙秀雯身旁一位带着碎花头巾的老妇使了个眼色。

老妇李秋莲立马点点头，死死掐住了孙秀雯的胳膊。

孙秀雯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夫人，心中感叹，曾经明明都是受害者，现在却自愿沦为施暴者，啧。

“至于这两头猪……”村长张福林目光落到地上两头还在微微抽搐的猪身上，沉吟片刻，“直接宰了，今晚全村人吃顿喜宴。”

这张福林在村里显然非常有话语权，这话一出，不仅没有反对，立马有人抬起猪送到张国富家去了。

作为两头猪的主人，张勇和张贵的想法根本没有人在意。

在张家沟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才能吃点肉，平常肉沫星子都很少见，一想到今晚能吃肉大家都兴奋不已。

孙秀雯微微一笑，她知道，村长口中的“村里人”可不包括猪圈地窖里被拐卖来的妇女，毕竟在这个贫穷的村子里，肉的吸引力可不小哦，这些漆黑的灵魂可舍不得给那些妇女吃一点好东西。

恰好，她要的也是这个，毕竟这两头猪可是加过料的哦。

（十五）

暮色将至，阴沉沉的天又聚起了乌云。

不过这天气丝毫不影响敲敲打打的声音在整个张家沟回荡。

孙秀雯钱给的够，再加上两头猪的“特助”，这婚礼办得有声有色，极为热闹，几乎是全村人都参与了。

祠堂内，孙秀雯顶着块红绸子静坐堂中，四周密密麻麻围了好几个老婆子。

李秋莲几人原本以为孙秀雯会挣扎会逃跑，哪知道她配合得很，完全就是一副待嫁新娘的模样。

不禁心下嗤笑，这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嫁到的是什么地方吧？不过她们巴不得孙秀雯嫁过去每日被虐待毒打，越惨越好呢。

终于，热闹的锣鼓声到了张家沟的祠堂。

孙秀雯被一群人簇拥着出了祠堂，她脸上盖着红绸子，其他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几乎是孙秀雯一露面，张国富就急不可耐地拉住了她的手，见她没有挣扎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四周围满看热闹的人，不停地探头似乎想要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在张家沟这个地方，平时举行婚礼新娘子都是被锁在屋子面都不露一个，孙秀雯结婚时还能这么光明正大还在村里走的可算得上头一个。

甚至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想将鞭炮往孙秀雯裙摆底下丢。

孙秀雯脚下一动，拉了张国富一下，鞭炮正正落到了他身上，张国富赶忙狼狈地跳开。

反应过来，发现孙秀雯已经被几个婆子拉走了，他赶忙跟了上去。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孙秀雯从村里祠堂接到了张国富家，再由几个婆子带着进了所谓的新房，这场婚礼的流程算是走完了。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彻底黑了，夜风一吹便是阵阵凉意。

不过，转凉的天气没多少人在意。

此时，张家沟的村民们正坐在张国富家的院子里美滋滋地吃着“喜宴”呢。

尽管孙秀雯表现得乖巧无害，但是张国富还是不放心，找了好几个人盯着她，甚至还让李秋莲偷偷给她喂了药。

乌云更厚了，天已经黑透，更冷了。此时，看守孙秀雯的婆子已经换了两轮班。

看来，都吃过饭了，天凉酒才更香……

酒足饭饱，热闹的“喜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哎哟，咋喝一点点就晕倒了！”

“你咋个也倒了？不是没喝……砰！”

听着屋外时不时出现的惊呼，孙秀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她仿佛已经能闻见鼻尖那猪肉的味道，真是太香了，马上自己也能吃东西了……

身旁重物倒地的一声接一声。

孙秀雯垂眸，不动声色从红绸子的边缘往下一看，地上躺了两个婆子。

见状，孙秀雯慢条斯理地揭下了头上的盖头，推门房门径直走了出去。孙秀雯溜达一圈，去厨房拿了把斧头。

村里参加喜宴的人都吃了美美的猪肉宴，地上、桌上、草垛上躺了一大片。

偶尔有几个落单的，孙秀雯也不客气，亲手让他们毫无意识。

随后，孙秀雯检查了一圈，把张国富买来的女人放了出来，女人年纪不大，一双眼睛看着很灵动，虽然披头散发浑身是伤，但孙秀雯看得出来她应该是被拐到这没多久。

“叫什么名字？”

“小云。”小云原本惊魂未定，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看着孙秀雯的目光都带着敬佩。

孙秀雯注意到女孩吞口水的动作，提醒道，“别吃桌上的肉菜。”

小云表情一怔，颤颤问，“……姐，里面你下药了?”

“算是吧。”孙秀雯点点头，随后扫了一眼四周，“找把刀防身，他们天亮之前不会醒。”

闻言，小云忙不迭点头，看到孙秀雯的动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孙秀雯沉吟片刻让她守好这里，自己离开张国富家，挨家挨户到村里其他人家里，把囚禁在里面的人直接放了出来。

这些女人有的被囚禁的时间不等，十几年、几年、几天的都有。

在折磨之下大多面黄肌瘦，双目无光，就算看到孙秀雯大多是眼睛都麻木地不会动一下，仿佛一潭死水。

孙秀雯也不废话，干脆利落砍断这些人身上的锁链，淡淡扔下一句“还能动就跟我走。”转身就去另一家。

反正机会她是给了，要不要把握就看这些人了。

一开始，这些女人还担心孙秀雯是不是那些畜生派来试探自己，好折磨自己的新手段，很是犹豫。最终还是对自由的渴望占了上风，跌跌撞撞随便抄起一件武器就跟了上去。

因为今天提前走了一趟，孙秀雯速度很快，再加上慢慢地，有救出来的女人自动去帮忙放人，速度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仅仅半个小时，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女人全都放了出来。随后，孙秀雯提着斧头领着这群女人们重新聚集到张国富家的院子。

看到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女人们大吃一惊。

有人在昏迷的人群中看到了折磨自己的人，立马冲上去拳打脚踢，有一个就有两个，女人们一拥而上，眼睛通红，死死地厮打。

院子里都是女人们的哭泣的咒骂和拳头木棍打在皮肉身上的声音。

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孙秀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众人宣泄了一番后，她指挥女人们把这些人全都绑了起来。

小云是最先被救过来的，恢复得快，动作也很麻利，绑好人后，她咬了咬牙，询问道，“姐，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众人都看向了孙秀雯，显然已经把她当作了这里的主心骨。

孙秀雯扫了一圈周围密密麻麻几乎是满身伤痕的女人们，扯了扯嘴角，笑盈盈道，“当然是把到处乱跑的畜生关回去啊。”

“既然不愿意当人那就直接当畜生好了。”

从今天起，张家沟的地窖、猪圈还有牛棚关的应该是真正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