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从荣子默那次来童谣院之后，张文彦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张文彦不知道荣子默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巷子里带着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做到杀了人之后将证据销毁得一干二净，甚至……

怎么将自己的手机变成一堆灰烬。

这完全超越了物理范畴，不合理，但张文彦又诡异地觉得就该这样。

或许，荣子默和那个绑定自己的系统一样是外来生物？

张文彦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做，但是他忘记了，这件事还和荣子默有关!

这段时间，张文彦总是忍不住想这些事，他有种预感，似乎注定了自己要和荣子默不死不休。

所以，张文彦一直没有放弃去寻找荣子默杀人或者要伤害林浅浅的证据，可惜每次都无功而返……

不过，在寻找证据的这段时间，张文彦发现了林浅浅并不是像她所说的整天忙碌，被同学看不起被霸|凌欺负不讨人喜欢。

相反，林浅浅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每天往饭店、酒吧、KTV等娱乐场所往返，身边总是跟着不少男男女女。

至于林浅浅和荣子默，也是你情我愿。

了解得越深，张文彦越觉得自己曾经是多么愚蠢可笑，他自以为的自己是保护林浅浅，其实林浅浅刻意为之的，她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明明现在一看就能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这些年一直看不穿，反而还心甘情愿做着这些蠢事？

和张文彦一同负责整理孩子们玩具和图书的褚类发现了张文彦的走神，她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偏头问他，“张老师，你怎么了？”

小褚的声音将走神的张文彦拉了回来，他摇摇头，“我没事。”说着将手中拿了许久的书放到书架上。

“张老师最近脸色都不太好……”

“可是……张老师赚了那么多钱不应该高兴吗？”

听着小褚疑惑的声音，张文彦面上浮上不解，自己赚了很多钱？什么意思？

褚类状似无意的撩了下头发，垂眸遮住了眸中的情绪，语气又轻又柔，“我听朋友说张老师的书出版了。恭喜张老师。”

出版？

张文彦更是摸不着头脑。

“我就说张老师写的故事很好吧，果然。都要开新书签售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张老师就出名了，要不先给我个签名吧……”小褚自顾自说着。

张文彦纳闷，“什么签售会？”

闻言，褚类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笑，“张老师，就不用瞒着我了吧，你写的故事我都看过了。南城文刊你写的那篇民俗悬疑小说我还记得呢，虽然换了笔名，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热度不错呢，网上很多人都在讨论，听说下周一地址就在南城呢，到时候人肯定很多……”

听着小褚的话，张文彦勉强弄懂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自己写过的文章、小说什么的都被一个笔名叫木戈的人发到了网上，在网上火了起来。

有好几篇都出版了，甚至还有要影视化的意思。

看到这个笔名，张文彦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林浅浅。

他有惊讶，有恍惚，甚至还有几分果然是这样的释然。

原来自己一直是在被利用……

张文彦想打电话给林浅浅求证，结果发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这一段时间内，荣子默和林浅浅没有出现在张文彦身边，系统也没有发布相关任务，但因为担忧荣子默会丧心病狂杀人，张文彦还是会主动联系林浅浅。

明明前天还能联系上？

林浅浅不会是出事了吧？

还是……怕被自己发现心虚了。

张文彦无法欺骗自己了，他也不打算在欺骗自己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早就该看清了。

张文彦的脑袋开始剧烈疼痛起来，疯狂闪过无数画面，最终停留在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内，一具硬生生冻死的躯体上……

“嘶，这些是什么……”他死过了吗？

张文彦疼得捂住了自己的大脑，疼痛过后，以前被忽略的疑惑股脑涌上脑海。

他为什么会喜欢林浅浅？

他真的喜欢林浅浅吗？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得毫无理智、毫无自我，会变得那么可怕吗？

记忆会骗人吗？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张文彦忍不住问自己这些问题，如果以前都是真的，那他现在为什么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

他不喜欢林浅浅，这一切不是真的！

张文彦一阵轻松，仿佛身上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

褚类看着张文彦脸上变换的表情，感觉到空间的变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缓缓吐出三个字，“张文彦？”

听到自己的名字，张文彦一愣，他竟然对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感觉到那么陌生。

这时，系统突然上线了。

【宿主，好久不见。】

听到久久没有听到过的系统音，张文彦擦桌子的动作一顿，他生出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良久才问出一句话，“是又有什么任务了吗？”

001这次出现目的不是为了发布任务。

【宿主，我要离开了。】

张文彦有些惊讶，“为什么？我的分值明明……”

自己的恋爱脑值现在是负90，明明还没有到负100，系统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001依旧是毫无情绪的机械音，【不是这个原因。宿主，我会给你发布最后一个任务。不论任务成功与否，系统都会脱离宿主。】

张文彦拧眉，“什么任务？”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否认，001救了自己，如果没有这个系统发布这些任务，或者张文彦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些不合理……

【宿主，请做林浅浅永远的代笔，无论如何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接受任务，无奖励，拒绝接受视为任务失败，扣除恋爱脑值5。】

无论如何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句话诡异的和张文彦脑海中的某道声音重合了，那道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关心。

熟悉得让张文彦感到安心和久违的怀念。

【请宿主决定是否接受任务。】

张文彦毫不犹豫声音坚定，“否。”

张文彦第一次明确对系统发布的所谓舔狗或者恋爱脑任务说出了拒绝的话。

【任务失败，扣除宿主恋爱脑值5。目前宿主清醒值104，系统001解绑中……解绑宿主范无救成功……】

清醒值？

范无救？

听完系统的话，恢复记忆的范无救眼中一片清明，那张平凡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坚韧和光彩。

与此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阴暗下去，阴云大作，电闪雷鸣，闪电似乎从内部大力将天空撕开，形成一道道裂痕，充满不详和骇人。

范无救衣摆被风吹起摆动，一道金光落到他身上。

见到这一幕，褚类长发飞舞，原本现代的连衣裙变成了华丽精美的紫袍。

褚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朝眼神坚定清明的范无救道“既然醒了，那我走了。”

至于解决某个恶灵的事，褚类可没答应过，和他没什么关系。

闻言，范无救抿了抿唇，有些复杂地看着褚类，没想到是这个家伙来救自己。

褚类一只狐狸眼轻轻弯了起来，全是狡黠和看好戏的笑意，忍不住调侃，“对了，你的新人设很有趣哦。”

范无救黑脸，“……”

见状，褚类忍不住轻笑两声，“好心提醒，最好速战速决。否则……”

褚类说到这不再言语，但未尽之意范无救立即理解了，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吐出一句，“谢了。”

听到这话，褚类回头无所谓瞥了一眼范无救，“记得付钱就行。”说完，抬手一抓，精准从空中抓了个光团，衣袂翩飞，转瞬便消失了……

范无救深深看了眼褚类消失的方向，转身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而去，他来这个世界耽误那么久，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