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晚上要喝酒,秦焜没开车来,酒会结束后,边丛生和苗月圆一左一右架着他出来。
秦焜铆力一推,边丛生就被甩出一米远,刚想骂人,就看见秦焜一会儿抱着柱子称兄道弟,一会儿趴在玻璃门上呜咽不清。
边丛生简直要被这丢人现眼的醉鬼气死,好脾气地扶住了秦焜,无奈地对苗月圆说:“我今晚就住这家酒店,他这么沉,你要是实在扛不回去,就把他丢我这吧。”
苗月圆还没来得及考虑,边丛生捂着腰“哎哟”一声又改口:“不行,我明早要赶飞机回去,还是麻烦你把这家伙带走吧。”
他动作极快地帮忙叫了车,好心地和苗月圆一起把醉醺醺的秦焜扶上车后,嘴上说着“再见”,人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回酒店了。
秦焜喝了很多酒,整个人都红了,高高大大的人非要靠在苗月圆的身上,烫得跟火炉似的,这一招已经不新鲜了,可车后座狭窄昏暗,苗月圆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是真醉还是装的。
家离酒店不算远,一脚油门没多久就到了,苗月圆艰难地把人弄下车,秦焜步伐飘然,站也站不稳,卸了力气昏昏沉沉地枕在她的肩头,嘟嘟囔囔地说自己头好晕。
呼吸带着炙热的水汽喷洒在皮肤上,苗月圆觉得有点痒,但秦焜结实地跟堵墙似的,怎么都推不开,只得认命地一瘸一拐地扶他进电梯。
到家后双双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苗月圆累得喘了半天才爬起来。
月色透过玻璃窗洒进,她撑着胳膊看着秦焜,时间就这样慢了下来,没有了猜疑和争辩,没有了分隔的六年。
秦焜沉沉地睡着了,这两日的棱角和锋芒全都不见,嘴唇微微张着,眉宇间不再冷漠,不再讥讽,又变成了苗月圆记忆里最熟悉的那个样子。
她忍不住伏在他胸口,感受规律节奏的呼吸如潮汐般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夜晚,与她的心跳逐渐合拍。
她轻轻捏了捏秦焜的手,又戳了戳额头,看来是真的醉了,试探的指尖一点一点全部覆盖在他的脸上,苗月圆支起身,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角落了一个吻,又急忙退回去盯着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醒来后,去他卧室拿被子。
她推开房门后,发现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一张靠墙而放的床垫,一张凳子作床头柜,整齐叠好的被子是唯一证明秦焜睡在这里的痕迹。
她心底弥漫酸楚,拿上被子回到客厅蹑手蹑脚地给秦焜盖上。
这一晚身上沾了不少酒气,苗月圆回房间利索地卸妆洗澡,最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回看着秦焜在酒会上唱歌的视频。
掌镜者很是兴奋,画面摇晃而嘈杂,直到第一句歌词唱起,秦焜的声音带着手机的电流杂质传出,画面才稍显稳定。
苗月圆一遍又一遍地看,来回拖着进度条,许多看不见的细节也被逐帧收入眼中。
忘词时羞涩蹙起的眉头,互动时热情爽朗的笑容,还有时不时与镜头短暂相接的视线,秦焜袒露的一切都是那么真诚又慷慨。
苗月圆按下暂停键,手机画面定格在一道突如其来的追光打在身上后,秦焜面露惊喜而从容挥手的那一刻。
苗月圆想,或许秦焜生命中经历过最大的不堪就是她了吧。
秦焜的酒量不差,从来不会在这样的自助酒会上喝醉,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如此刻意和努力地营造醉酒的戏码,只为逃离体面和理智,腆脸享受一番醉鬼的特权。
苗月圆一回房间,装睡的秦焜就睁开了眼,满是惊讶地摸了摸唇角,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房门。
方法粗俗老土了些,但胜在有效,不是吗?
他坐起身,狠狠搓了一把脸,苗月圆的肩膀没什么肉,靠久了脸颊硌得生疼。
秦焜取了包烟去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散会后手机同学群里依旧热闹,大家不停发着今晚各种照片和视频,约着下回一定要再见。
可下回具体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路走得越长,聚的机会就越少。
一个几乎不太联系的同学给秦焜私发了照片,是今晚他和苗月圆的合照。
这个同学前几年转行从事了摄影,看来确实在这方面有建树,至少拍下的画面中的俩人非常登对。
秦焜觉得,这张就算是作为结婚照也完全没有问题。
结婚……
秦焜被自己瞬间蹦出来的想法震到。
酒精的副作用就是兴奋,秦焜一晚上都没什么睡意,早上天刚擦亮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妈妈:“妈,我想结婚了。”
秦妈妈压根还没醒,沉重嘶哑道:“儿子,说什么梦话呢?”
秦焜看着阳台上随风摇摆的他和苗月圆的衣服,心神随之荡漾。
“不是梦,是真的。”
苗月圆睡得并不扎实,惦记着要给秦焜煮醒酒汤,一睁眼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索性直接起来了。
一出房门,就看见秦焜已经在厨房里捣鼓早餐,家里的地像是刚拖过,洗衣机正在轰隆运作,苗月圆抓了抓头发,突然有点怀疑昨晚他是不是在装醉,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早啊。”
“早,包子还得再蒸一会儿,你要是饿可以先喝点粥。”
“没事,我等等包子。”
秦焜那样子可谓是容光焕发,哪有丝毫宿醉的神态。
苗月圆心生疑窦,抿了一口水,滋润了喉咙,试探地问道:“那个,你还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吗?”
秦焜笑着说:“不是你把我扛回来的吗?”
“啊?”
“我猜的。”
“哦。”
苗月圆左品右品破解不出,悻悻地放下水杯,秦焜走过来,顺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悠悠道:“我隐隐约约记得被咬了一口。”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好像是这。”
苗月圆眨眨眼:“你喝醉了,错觉。”
秦焜长长地“哦”了一声。
“还有就是,好像听见有个人在我耳边说,‘我很想你’,那人不会是你吧?”
“这个绝对没有。”
苗月圆连忙道,话一出口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掉入了陷阱。
秦焜藏不住笑,转身去冰箱拿酒,苗月圆挠挠头,虽然窘迫,但还是说道:“大早上喝冰的不好,你渴就喝水。”
“行。”
秦焜关上冰箱,“看在你昨晚辛苦带我回家的份上,听你的。”
苗月圆心虚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要回房间,却被秦焜生生喊住。
“苗月圆,你敢回来,敢住我家,敢偷亲我,就是不敢承认说你想我?”
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动开口。
苗月圆狠狠地闭上眼,纠结着该怎么解释自己昨晚的乘人之危,可想想又不对,他又没真醉,有的是方法和力气不让她亲到啊。
苗月圆正转回头想要据理力争时,秦焜不知何时悄悄站到了她身后,她一偏头,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落在了唇边。
秦焜没有多加停留,理直气壮地说:“抵消了。”
然后回厨房继续看顾他的包子。
苗月圆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他果然是装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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