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风心道，姬雁红在家中十分受宠，就连他们这些子侄辈都比不过。不说云花风外祖家偌大的家产，就是他的父皇、母后每年给姬雁红的封赏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早就超过了一个国舅的极限。云国达官贵人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烧红了眼。

可见，姬雁红家底有多丰厚，私人金库估计都不止一个。饶是朱账房再厉害，想要把云国国舅榨干，也是难以办到的。

云花风实在想不通朱余容为什么这么说。

朱余容小小地卖了关子。一双猫儿眼笑眯眯地看着洗碗中的镇妖大将军：“你先把碗筷洗干净晾着，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云花风微笑着的嘴角轻轻地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禁想到朱账房的“不靠谱”，还有亲舅舅比朱账房还要不靠谱的“不靠谱”，忽然就有点紧张起来。世人难道还有人见识过两只“幺蛾子”一起闹幺？

云花风有预感，自己马上就要见识到了。

果然，等到云花风将碗具连通食盒都清洗了一遍，晾干在竹架上。云花风同账房一起坐到内室，朱余容将那张空了一大行“福利”，由姬雁红亲手画押的卖身契放到了云花风面前的桌上。他得意洋洋地指着卖身契，对云花风说道：“现在呢，你阿舅欠我四十万石，折价二十万两白银呢。你呢，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现在就交代你一个任务，代我向你阿舅催要这笔债款。”

“你们可真是……”云花风放出神识，简单扫了眼卖身契上的内容，也是被朱余容和姬雁红的骚操作给惊住了。阿舅将他卖掉就算了，竟然还倒贴钱给“买主”？在姬雁红这个亲舅舅眼里，他这个外甥到底有多“不值钱”啊？现在朱余容更绝，买了他的人，还要他这个莫名其妙被卖掉的外甥去向舅舅催债，给主人数钱。

“我能不能自赎身？”云花风摸了摸鼻子，虽然他不当云国的太子了，卖身给人做奴仆还是很丢云国的面子呀。阿舅就不怕这件事传出去，他要被外祖打死吗？

朱余容右手肘在桌上，撑着下巴，冲云花风甜蜜蜜地笑：“你的人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云先生你已经没机会自赎身了。”

云花风扶住了额头，佯装苦笑。他当然知道朱余容在开玩笑，单一件让老夫人朱婉霜知道这桩“人口买卖”，朱余容就保不住这张卖身契。云花风不禁开“玩笑”道：“朱账房不怕我告诉老夫人？”

朱余容脸上笑意不减，信心满满：“不怕啊。姬雁红说你喜欢我呢，你怎么舍得不做我的人呢？”

云花风愣了一下，脸上微微铺了一层薄薄的霞光。他微微低头，笑意带上了许多腼腆。他没有否认，而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云花风这般坦然，倒是让朱余容意外了。朱余容自己喜欢男人，上辈子勉强算谈过一场男人和男人的恋爱，自觉已经积累出了一定的经验。云花风对他的感情朱余容早有察觉。但是在此之前，云花风都一直在掩饰这种情意，更多的还是表现出要以“朋友”的身份与朱余容交往。

朱余容撑在下巴上的右手，转为摩挲了下下巴。他幽幽出声问云花风道：“你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

云花风脸上的薄红悄悄淡去。他和煦而坦然地笑道：“为什么不呢？我现在知道你喜欢男人，而我正是一个男人，不是正合适吗？”云花风顿了顿，又说道：“我自觉相貌不差，脾气也很好……”

朱余容连忙伸出手，示意云花风暂停“王婆卖瓜”的自我“推销”。他哼道：“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了？”

云花风不以为忤。他微微一笑道：“昨天，你一直守在李仙竹身边……”

朱余容闻言，再次伸手，喊停。云花风从善如流，没有将话说尽。朱余容撇了一下嘴。他想了想后，对云花风十分认真地说道：“我脾气很坏的。”

云花风笑，也是十分认真地回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朱账房的脾气永远都是一等一的佳。”

朱余容眼角一抽，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就是让他朱大掌柜自己吹嘘自己，他都不好意思这样吹哩。

朱账房很心虚，同时又很高兴。任谁被人这样夸，都会高兴得整个人像气球一样鼓起来，飘起来。朱账房两眼笑弯弯，不忘再接再厉地劝说云花风“情海无涯，回头是岸”：“我天赋很差，二十一岁了，才修炼到武灵这个层次。我们真的不般配。”

云花风也向朱余容“坦诚”道：“其实去年我的境界已经跌落，现在不过区区一介宗师。我们实力相差不大的。”

朱余容瞪大了眼，原来武灵这么强的吗，竟然与宗师境的强者实力“相差不大”？云花风这胡说八道的也太太过了吧，他不记得去年捡回来的镇妖大将军是这样的镇妖大将军啊！

这胡说八道的本事不会是跟他这个账房学的吧？朱余容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然后被他迅速地按了下去。朱账房还不忘在心里猛呸了几口：什么叫“跟他学的胡说八道”？他朱大掌柜，桃蹊镇的天，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

朱账房心里直哼哼，暗道云国太子可真是会花言巧语。可惜咱大掌柜是被人拿剑捅过心脏的人，见识不一般，岂是几句口花花就能骗到的？

“说实话吧，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朱余容干脆直言拒绝了云花风。

“为什么？我认为你和李仙竹已经结束了。何不另择一人重新开始？”云花风微微一愣。他原本不想这样问朱余容，但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向人表白爱意，更是第一次被喜欢的人拒绝。饶是镇守天笼妖岭十余年的云花风都沉不住气了。

朱余容挥了一下手，很想叫云花风别在他面前提“李仙竹”这个人名。他觉得很晦气。不过朱余容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云花风的问题：“结束是结束了。可是李仙竹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就是越是漂亮的男人，越是心狠。”天上地下，神魔仙妖，别人伤他，至多伤到他的肺腑，唯有李仙竹刺穿了他的心脏。

唉，心脏有点疼，似乎心疾又犯了。朱余容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心口，而后垂下手去。面上倒没有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云花风神情微软，他已经明了，前一段感情对朱余容一定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李仙竹或许已经成了朱余容心中的一根刺，自己还远没有得到那个机会将这根刺拔除。

敌强我弱，不可轻举妄动！云花风目光一闪，便要绕开这个话题。他忽然兴起一丝趣味，询问道：“我和李仙竹，谁更漂亮一点？”

“李仙竹。”朱余容毫不犹豫地回答。

云花风一梗，不是说分手后的情人都是丑八怪吗？

朱余容看他有被“气”到，又有点于心不忍。朱大掌柜连忙拿话“安慰”渊太子：“当然，云先生也是很漂亮的。”

接着，朱账房无比唏嘘道：“总要允许我‘吃一堑长一智’吧？”

云花风心道，你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吗？你这分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云花风越发好奇，李仙竹究竟对朱余容做了什么，竟能让桃蹊镇的天，朱大掌柜忌讳美男子到这个地步。但他知道眼下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日后徐徐图之。

渊太子仔细想来这件事不适合从朱余容这里得到答案，这会让朱账房难过哩。不过没关系，还有另外一位当事人。云花风立即觉得自己应该和李仙竹好好套套近乎。他喜欢朱余容，李仙竹（至少曾经）也喜欢朱余容，他们的审美是一致的，肯定有着共同语言。云花风自忖突破李仙竹这个已经出局的情敌，理论上不难。

云花风晓得此刻不能与朱余容“硬来”。云花风遂顺着朱余容的话，十分“想得开”地自我安慰道：“一个男人觉得另一个男人漂亮，这就表示他已经对他有意思了。”

朱余容听到此言一时没能忍住，毫不做作地翻了个大白眼。朱账房连声腹诽：神忒喵儿的“有意思”。本掌柜堂堂羲蟜族现任族长，觉得你们长得漂亮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生育能力强于平均水准。本掌柜越是觉得漂亮的，生育能力越强！但是有什么用呢？本掌柜是个雄性羲蟜啊，你们超强的生育能力在本掌柜身上毫无用武之地啊！

派不上用场的生育能力，和绝育有什么区别？

没有。

注：本文物价：五煌国一石粮食折五百钱上下，一两银子等于一千钱。另：大殷一石粮食折650文上下；云国一石粮食折45文左右（对外出口约350文，民间禁止售粮于商），鱼米之乡 交通不便运不出去，导致粮价相对低廉。其他国家物价站在五煌国和大殷国两者之间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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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李仙竹比你漂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