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朱账房骂人是能出书的

第六章

云花风从身边掠过时,李仙竹猛然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朱账房”正是林先生所说的那个自称“十分民主”的人。李仙竹先意识转身,向门外望去,只看到拦截在门口处,文玉人和姬雁红的手下,根本看不到“朱账房”。李仙竹心脏猛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尽管知道身死于诛魔大阵的魔族绝对是魂飞魄散,散入三界,不复轮回。但是李仙竹还是忍不住遐想,去奢望。他不禁跟着云花风向外走去。最后在云花风身后一丈处,直直望向门外三丈远处站着的人。只一眼,李仙竹便又失望地收回了视线:不像、不似、不是。

这位朱账房一看就是一个性情极为尖酸刻薄、老于世故的人。与他心中那个揽月自清的望月神君截然不同。

心里有了期望,却又失望,李仙竹整个人都沉入失落的气氛中,神情恹恹,近乎消沉。此时姬雁红已经站到李仙竹身边,文玉人则是病秧秧地慢了好一会儿才凑上来。

文玉人看了看李仙竹失落的模样,心里极为不舒服。他极不喜欢李仙竹的神思为除他以外的人、事、物牵挂。李仙竹救过他的命,更给了他半卷心法助他恢复健康、提升修为。在文玉人心里,李仙竹是他的恩人,是他倾慕的人。他是前夏皇族后裔,他喜欢的人就应该属于自己,也只能属于自己。

文玉人冷眼向门外看去。待看清被拦在门外的人的样貌,立即气不打一处来。这竟然是一个元庸!

众所周知,文道大陆的人族分为男人和女人,以及极为稀少的元庸。

元庸者,阴阳混沌,似男似女,非男非女。元庸既能够令女子受孕,又能为男子孕育子嗣。

元庸之身看似“完美”,天道却是公正。文道大陆的人族,无论男女都能学文习武,独独阴阳人元庸写文不出才气,习武不能汲取文章才气,个个都是十足十的平庸、废物。古老传说,文曲星道三思、武曲星道五惊转世为人,曾被一名元庸狎戏、嘲弄。文曲星和武曲星回归天宫掌管各自星象后,元庸这一性别者再没一人得到一分一毫的文思才气。因而元庸在文道大陆上十分受歧视,只能做些下九流的活计为生。

偏偏文家就有一个元庸做了前夏皇帝。这个元庸就是末代皇帝文襄君。文襄君被称为文道大陆有史以来最为荒淫的主君,就连文家后人听到他的名讳都要掩鼻闭臭。文襄君在位时昏庸无道,民不聊生。私德上更是广纳后宫、男女不忌。文襄君甚至同时册封了五位皇后,东南西北中四男一女。这五位皇后不是别人,正是现在主持五煌国的五大家族——嬴、朱、武、刘、杨五家的先祖。文襄君实则没有什么政治才干,越到后期政事已经全部抛给五位皇后。五位皇后联手蒙蔽昏君,在朝堂上大肆排除异己、党同伐异,就连皇族都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最后迫不得己竟然避走禹阳,差点把姓都换了。文襄君死后,五位皇后立即将自己的子嗣去掉文姓,重回自家族谱。而后,五家联手将夏国政权完全掌握在手中,实行起了“五姓轮流称帝制”,一同统治起了夏国。

嬴、朱、武、刘、杨原来并没有想要将国号改变,想扯住这最后一块遮羞布。五皇国却在民间渐渐叫开了。不过百年,五大家族也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干脆将国号改了,彻底将“夏”抛弃了。

最让文玉人恨得牙痒痒的,后世评论家竟然评述五后当政时虽然在政务上胡作非为,于民生之利上却远胜文襄君亲自操持政务时。当真成王败寇,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就那五个娼夫奸妇,也能得一个“惠民”的评价!简直要把文家的人都呕死。

因为文襄君覆国的因素,文家人都很厌恶元庸。文玉人尤其的憎恨。盖因为文玉人的样貌姣好,宛若女郎,时常被五大家族的子弟嘲弄,将他比作元庸。

其实元庸虽然能孕育子嗣,相貌、形体和女子相差很大,反而同男子没有多大差别。除了极少数,多数元庸长得十分寡淡平庸,甚至不及男子俊美。便如末代皇帝文襄君,样貌上就远远不及他的后宫妃子们。

元庸身形普遍瘦削,一百斤大鱼大肉都难以养出一两肉。元庸虽然瘦,却不似文玉人这般病若扶柳。元庸和男人最大的区别就是皮肤很白,白得似雪。殷国正受宠的皇贵妃,被称为殷国第一美人的郑鹧鸪,就素有“冰肌玉骨”的美名。

文玉人也很白,却绝没有白到元庸那般程度。而门前被拦住的朱账房朱余容就白得似雪,整个人站在阳光下盈盈透亮,仿佛雪峰山川凝结的冰雕琢成的。

只不过,朱余容不像其他元庸那样身形消瘦,身上看着尚有几两肉,脸盘子甚至可以用珠圆玉润来形容,典型的鹅蛋脸。朱余容的面容也异于寻常元庸的平凡。他长得极为妖艳,比最美的女子都要娇艳三分的妖艳,又是男儿郎的标准相貌。文玉人不禁拿朱余容同殷国郑鹧鸪,以及五煌国后宫中同样很受宠的妃子赵斌相比较。文玉人最后扭曲了脸,不得不恨恨地承认,论漂亮,朱余容远胜郑鹧鸪和赵斌。后两者实在是太瘦了,根本就是两根柴。文玉人自认审美正常,欣赏不了后两者这种“美”。

文玉人不禁冷哼,这朱家的兄弟真有意思。作为男儿郎的兄长朱鹿韭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身为元庸的弟弟朱余容反而“肥不溜鳅”的。要不是朱鹿韭拥有半步大宗师境的实力,文玉人都要怀疑这对兄弟谁是男人谁是元庸了。想来这朱余容仗着朱鹿韭的权势,在这桃蹊镇上过得十分舒坦,这才硬生生地长出一身膘肉来。

文玉人对朱余容越发看不顺眼,眼中显露出三分轻蔑。

文玉人看朱余容不顺眼,朱余容同样看他们这群不请自来的外人不顺眼。当云花风来到大门时,朱账房正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插在腰板上。一双猫儿眼瞪得老大,老气横秋仿佛一只螃蟹叉腿站在大门口。脸上就一个表情:蛮横!

云花风一出现,朱余容发怒的眼睛立即瞪向他,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瞎子,我不管你以前守得什么妖岭,为人族立下多大的功劳。这里是我的地盘,就得我做主!你领了外人进来就算了,还敢拦我不让进门?怎么,还想主随客便、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云花风苦笑。他们这位朱账房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凶悍人,一张嘴骂起人来噼里啪啦一连窜,还总往外冒新词。这些新词浅显易懂,仔细辨别还颇为有道理,酝有才气。一年前一个叫丁子梦的内院学生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竟然缠了朱余容大半年,故意挑唆别人惹朱余容生气,挨他骂。就为了“掏干净”朱余容骂人的字词。丁子梦常常可惜自己是个女学生,可惜朱余容“重男轻女”,只会骂男学生,从来不肯跟她这样的女学生“开撕”。女学生招惹朱余容火气,朱余容最多翻个白眼,转个身随便找个冤大头男学生臭骂一顿。

虽然朱账房一直自诩是个十分民主的人,但是公平、公正这种美德在他身上实在见到的不多。

尽管朱余容只给过丁子梦白眼,丁子梦还是通过不懈的“努力”,不停地拱火,在半年前收集到了足够的素材,出了本《桃蹊骂话》。《桃蹊骂话》专门收录了朱余容骂人的话,并且印刷了二十本,只在内院学子中流传。最后被朱余容全部缴获。凡是看过这本书的学生,甚至是□□都被罚写了整整三万字的“读后感”。一时内院之中怨声载道,人人见丁子梦喊打。

云花风有幸拜读过《桃蹊骂话》。他虽然是瞎子,境界也跌落了。但是宗师境界心眼已开,双目失明没有影响他观物。只是需要动用体内的才气,没有那么方便罢了。

今天,朱余容这么一长溜骂出来,云花风又学到了一个新词——鸠占鹊巢。

云花风无奈解释:“这些是我舅舅和他朋友的属下,不懂落拓书院的规矩。我同阿舅说一声,立刻遣他们下山。”

这时,李仙竹与姬雁红先后来到云花风身后。朱余容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打转了一圈,最后在李仙竹的脸上停住。顿了顿,朱余容收回视线。朱余容原本因为云花风示弱的话语而缓和的脸色倏然冷硬。朱余容大大咧咧冷嗤出声,竟然是半点薄面都不给云花风身后的人:“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奴才。属下什么德性,主人也不差样。真是什么草贱玩意都往这山上扎了。云花风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他们都赶下山,要么我把你赶出去。”

云花风微微一挑眉,心道朱账房的火气怎么比刚刚更大了。这位账房虽然脾气不好,也不是这么不通人情的性格。他不觉得是自己的话惹到了朱余容。他刚刚这番话已经是在息事宁人,通常朱余容都会顺梯子下,绝不会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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