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很通透明白,秦书婳是大师级阴阳师,而他们其余四人,平均水平只是中级阴阳师,实力差距如天堑。
虽说差事奖励按贡献分配,各凭本事,但如果秦书婳不收着,完全有能力让其他人什么都捞不着。
姜苗苗的通透直白,令秦书婳有些动容。
秦书婳耸耸肩,笑道:“那能怎么办?我总不好带头,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吧。”
姜苗苗本来是想正正经经表达感谢的,这下彻底被秦书婳带偏了。
她竟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倒是,你少城主的身份代表日月城的脸面。这种缺德事,还是待我精进实力,遇到不顺心队友时,替你体验体验吧。”
秦书婳终是没忍住,轻笑出声,弯起的眉眼在旁边紫藤花的映衬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姜苗苗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沉浸地欣赏。
被如此坦诚有趣的女子,长时间直愣愣地盯着看,纵然是秦书婳,也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脸上有东西?”
姜苗苗回神,摇摇头,“没有,是你太好看,我看愣神了。”
姜苗苗说完,正要收回目光,却忽然瞥见秦书婳身后对着的,正巧是“沈齐”的厢房。
其他厢房基本都熄了蜡烛,窗户都关着,就“沈齐”厢房微微亮着光,窗户半开,里面有人影正对花藤架这边。
似乎……“沈齐”先前是一直看着花藤架这边,一直关注秦少城主的?
是了。
在梵海峰收服杜夫人那次,还有今日少城主叫住沈公子,单独聊了好一阵,光她注意到的这两次,就足以看出二人氛围明显不对。
他们暗自看一下对方的眼神,可都不清白。
想到这,姜苗苗脸上的笑一下子收起,表情瞬间垮下。
秦少城主多美的人儿啊,多尽责的日月城管理者啊,偏偏这眼光……
姜苗苗神情有些纠结,又有点“一言难尽”。
她明知她没立场多言,但实在不忍心秦书婳被男人蒙蔽双眼,内心经过一番抗争,还是决定劝阻。
她先是委婉试探:“秦姑娘啊,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突然的话题转变,令秦书婳有些懵。不过她心里有确切答案,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不能说的。
于是她直接承认。
“有的。”
姜苗苗紧盯着秦书婳的表情,就等她说一句“没有”呢。结果等到的,是秦书婳不假思索的肯定回答,她提起的肩瞬间耷拉下去一半。
姜苗苗还是不死心,抱着一丝侥幸。
她压低声音谨慎地问:“那个人……不会是沈齐吧?”
秦书婳唇微张,神情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此刻,秦书婳脸上的表情,就明晃晃写着这五个大字。
就算姜苗苗强迫自己换个方向理解,恐怕也不过是:“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这样大差不差的意思。
果不其然。
秦书婳:“你怎么知道?”
姜苗苗心更凉了。
“……直觉,你们之间氛围奇特,旁人插不进去。”
姜苗苗愁眉苦脸,一脸可惜哀痛的样子。秦书婳稍一联想,便知她为何是这反应。
啧。
想不到阿叙也有今日啊。
秦书婳心下有些动容的同时,也觉得有趣,她倒是好奇,姜姑娘会怎么说。
秦书婳一副等姜苗苗开口的样子,被姜苗苗初步认定为:秦少城主是一个正事面前精明,感情方面,却是单纯容易被骗的懵懂女子。
唉!
姜苗苗深深地叹口气。
“秦少城主啊,你这……”
姜苗苗暗自看一眼“沈齐”厢房方向,瞧见窗边身影还在,更加不顺心了。
她轻声委婉道:“当然,我没有说沈公子坏话。只是少城主啊,你这这样的条件,完全能配得上更好的,您可千万千万不要轻易做决定啊。”
姜苗苗就差紧攥住秦书婳的手,双眼恳切地看着她了。
在姜苗苗灼灼的目光中,秦书婳嘴角扬起,声音清晰道:
“他其实挺好的。”
姜苗苗眼底期许瞬间无影,抬手扶额。
得,说了等于白说。
瞧瞧,多么经典的语录啊!这不是被感情蒙蔽双眼是什么?
姜苗苗几乎在心里咆哮,凝起的眉毛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秦书婳知姜苗苗是好心,这样愿意以她的立场为她考虑的人,不多。
见姜苗苗实在关心,再加上她也没法解释柳叙的情况,便只能忍下笑意,模棱两可宽慰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会慎重考虑的。”
*
翌日。
姜苗苗去南旸洛迁这里的日月堂交接任务,是最早醒最早出发的,天蒙蒙亮便已经不见身影。
姜苗苗离开,秦书婳随后醒来。
她打算等柳叙醒来再周旋一番,她已经想好能说服他的法子了,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那也有七八成。
不至于引起他的怀疑,但绝对值得一试。
秦书婳用过早膳,又写下百来张符咒,没过多久纳塞和董舟都起身收拾了,还未见柳叙身影。
秦书婳再次感知,确定她在柳叙身上留下的定位还是卧房内,这才放心。
纳塞穿戴齐整,揉着惺忪睡眼从他厢房里出来。昨夜多饮了些酒,让他脑袋还有些昏沉。
他看到就秦书婳在院子里,“咦?他们离开得这么快吗?”
秦书婳解释道:“现在就姜姑娘离开了。”
纳塞:“少城主不收拾吗?”
秦书婳:“没多少东西,随身带着了。”
秦书婳基本都把东西放乾坤袋内,随用随取,有什么紧急情况也随时能离开。
“是了,您有乾坤袋,”纳塞一拍脑袋,笑笑,“那我先去收拾,晚点得出发了。”
“嗯。”秦书婳应声。
她知道,纳塞和董舟还顺道接了个南旸国的差事。好像差事并不着急,他们大概午时出发。
秦书婳又等了一阵,直到确实过了阿叙往常起身的时间,她有些担心他可能身体不适,同时,心下也有些隐隐的不安。
会打扰到柳叙也罢,她还是得去看看他。
“沈公子?”
秦书婳走到柳叙厢房门前,唤道。
厢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沈公子?”
秦书婳提高音量喊道,随后贴近些厢房门,细听。
仍旧是一片寂静。
短短瞬间,秦书婳脑海中闪现出三年前,柳叙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毫无生气的画面。
她只觉心口猛然像空缺一块儿,空落疼痛。
她一边慌忙去推门,一边安慰自己,应当是她听力不敏锐,忽略了什么动静。
对,是的!
阿叙睡觉很安分,就是没有动静也很正常……
明知这个说法很拙劣,但秦书婳还是无意识地先这么想。
厢房门第一下没推开,秦书婳用上更大力气。
“嘭。”
两扇门被蛮力一推,猛然开到最大,狠狠撞上两边。
秦书婳没有去理会,连忙几步冲进厢房,绕过屏风看向床榻。
床榻上没有她恐惧的,柳叙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画面,但同时,整个厢房里也没有柳叙的身影。
纳塞:“怎么了这是?”
突然的动静引来了旁边的董舟和纳塞。
秦书婳没来得及理会他们,她扫视一圈厢房。事先确定有没有其他人的痕迹,确认柳叙是不是被人掳走。
董舟瞧见空荡荡的厢房,说道:“沈兄这么早离开了?”
秦书婳绕过屏风细看,要往外走时忽然发现,桌边放的铜盆里还有半盆水,一块白色帕子搭在盆边。
秦书婳立刻走近,指尖划过盆壁,沾上些水渍细探。
果不其然,昨日她洒出去的粉末部分溶于这盆水里,她感知到柳叙还在房中,一部分是因为这盆水,一部分是因为阿叙做了布置。
厢房内还有未散的法力气息……
厢房内没剩下任何私人用品,床榻也是整整齐齐,没有一点余温。恐怕阿叙是昨夜就做好布置,连夜离开的。
恐惧担忧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已经被眼前事实变成愤怒气恼。
秦书婳双拳握紧,周身气息骤变,在一室的寂静中,她的鼻腔里泄出几声短促的嗤气,仿佛要咬碎后槽牙。
“好啊,很好!”
昨夜宴席他数次欲言又止的目光,她以为这次他会留下,哪怕以“沈齐”身份。
结果呢?
不告而别!
阿叙,原来你都意识到了。昨日之所以不答应邀请,是因为早就计划偷偷离开了吧?
秦书婳的指节攥出闷响,后颈绷出青筋,唇边抿出两道白痕,脸色也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呵。”
她忽而冷笑,像暴雨前低压的云层里,闷雷在喉间翻滚。
尽管董舟和纳塞见过秦书婳阴晴不定,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秦姑娘,”纳塞迟疑地喊了一声,“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书婳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面朝董舟和纳塞他们。她嘴角扬起明显幅度,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没什么,只不过我现在突然有点急事,先离开了。二位,有缘再会。”秦书婳抬手抱拳。
纳塞:“再……”
纳塞“再会”二字还没说完,便已见秦书婳手放下笑意收回,转眼工夫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还在柳叙厢房的二人:“……”
好一阵。
纳塞眨眼缓缓神,“少城主和沈公子,私底下有仇怨?”
董舟想起秦书婳微眯眼拧紧着眉,随时风雨欲来的模样,他不太确定接话:“……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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