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废物利用？”王铮伸手将他手机递到陆岚面前，“我有点好奇你里面到底说什么了，方雪盈这都快气死了。”
面前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和方雪盈的聊天界面，陆岚只是轻轻一瞥就觉得那满屏不堪入目的文字以及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图案刺得眼睛疼。
沉默一瞬，陆岚默默将贴在自己衣领下的监听器取出来。圆圆指甲盖大小的圆片在手机上转了几圈后停下。
“其实也没说什么，主要都是我在说。”陆岚仔细回想，“犯不着生气。”
王铮那回手机启动汽车一气呵成，“这你自己去和她说去，她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的。”
“啧。”
回想起今天出门方雪盈那倔样，陆岚烦躁在头发上胡乱揉两下。也是今天一见陆富就紧张给忘了，怎么就忘自己身上带的监听器直接就连着方雪盈手机呢？！
都怪陆富！
“回去再讲吧。”陆岚身子瘫坐在车座上，麻木到像是一条失去灵魂的咸鱼。
“行，对了有件事要问你。”王铮声音温润，趁着陆岚没注意快速撇了一眼不远处的监视器，“等她回去了，那些钱还打吗？”
“打啊，”陆岚左右手胡乱交缠，“再多一点吧，反正这段时间挣了不少。就当给她添个彩头了。”
王铮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后面直到遇到一个红灯时才问了一句。
“这算不算做好事不留名？这要是让方雪盈知道不得感动死？咱俩都快穷死了还给她月月打钱。”
“这一点估计都没她出去吃一顿多，给她说干嘛？闹心。”
车辆缓慢发动，隐约间似乎听到来自王铮的一声轻笑。很轻，几乎要和那些幻觉融合在一起。
似乎当初自己执意要给方雪盈打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笑的，不过当初环境可没有现在好。
刚毕业时多少也被养出了几分心气，然后一头扎进这个完全不了解的圈子。等那点心气被磨光了，方雪盈要出国了。
这是好事，可被磨光心气的人碰到光的第一反应是躲起来。好事也就成了坏事，好好一场临别宴也闹得不欢而散。
“要是当时他们没有这样搞，是不是会更好。”陆岚低下头，下意识躲避着王铮探究的目光。
“未必。”王铮说：“要是你当时和李可那样穿一身大牌来申请助学补助，那我估计都不用你说话我就该撵人了。”
这话说的诙谐，陆岚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
“所以别想这么多，”王铮也笑了起来，“刚才小李还在给我发消息，李婉和几个艺术馆那好几个合同等着签了，咱们这也算一飞冲天了。”
“挺好。”
因为现在很好，所以那些过去陆岚也没觉得无法忍受。
车内再一次恢复安静，王铮挑了首歌。歌曲过于活泼欢乐，陆岚原本酝酿好的悲伤轻飘飘就消散了。
剩下的只有对王铮歌单的质疑和对自己耳朵的怜悯。
好吵，怎么还不到？
王铮不会悄咪咪绕路了吧？
就在陆岚犹豫在直接质问还是打开地图掌握证据再问时，车辆一个急停险些让陆岚直接给王铮叩首。
“嗯？撞着了？”陆岚好奇，“打急救不？”
王铮脸上的嫌弃几乎就要化为实质，抬手就是在陆岚头上狠狠一敲，“睁眼！那边一个大活人你是一点不看。”
“其实你可以直接压过去。”陆岚看着不远处的李可，平静说道：“他亲人就剩我一个，到时候我给你开谅解书。”
“你认真的？”王铮若有所思，“不过可惜了，这条街上有摄像头。你的愿望落空了。还有，他过来了，我去打发他？”
说话间，李可已经走到车前。身上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乱糟糟看上去脸上抹点灰就能蹲天桥底下挣钱。
可他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原本只是清俊的脸此时扭曲的如同刚爬上来的恶鬼。
沉默的将脸贴在车窗玻璃上，肉贴在玻璃上面呈现一种诡异的色彩。
“估计你打发不了，”陆岚抬手在玻璃上敲击两下，“他这怕不是被刺激疯了。”
王铮此时死死板着控制键，生怕陆岚一个没想好把玻璃什么的给打开。
“那就直接开车走，他还能追车不成？”
“他就是这样打算的。”陆岚挑眉看向他，“下去看看？”
王铮沉默一瞬，长叹了口气，“你右手边那个袋子里有方雪盈那个魔法棒，你给我一个。”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摸过去，果不其然能在黑色袋子里摸出两根魔法棒，递给王铮一根。
窗外李可将窗户捶得砰砰作响，脸上肌肉乱飞，看上去只有陆岚伸出一只手他立马就能像疯狗一样咬上去。
踮踮手里纯刚打造的魔法棒，陆岚突然有点好奇李可一会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光明正大敲他的机会。
另一边王铮已经推门下车，单手拎着魔法棒，整个人气势都不一样了。
根本看不出当初跟着李可后面当捧哏的样子，陆岚有点想笑，可碍于现在情况紧急，狠狠掐了自己两下后才推门下车。
“陆岚！”
“到？”陆岚抬眼看着被逼到另一边的李可，“有话就说。”
李可表情一顿，又狰狞着脸站在陆岚远处大声质问，“你给我发的是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倒是让陆岚对他有些另眼相看，还以为第一句要问的是自己产业呢。
“你这就不认识你妈了？我就是好心告诉你，你养的假爹说不定是你亲爹。激动吗？这可是我那飞黄腾达的妈告诉我的，特别有可信度。”
李可：“胡编乱造，你就是……”
“我就是什么？”陆岚晃了晃手上沉甸甸棍子，厉声质问，“我是嫉妒你，嫉妒你哪怕父母双亡也有人愿意给你钱让你上学。还是嫉妒你哪怕没我帮忙也有人帮你？
都不对哦，你全身上下唯一值得我嫉妒的也就身份证上的性别了。别的，还是算了。”
李可神情慌张，躲闪着不肯于陆岚对视，原先那通身的气势也消了。
看上去更像是天桥底下蹲着挣钱的，还是会被排挤的那种。
“你又没损失多少，再说了这和那是两码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就不能多考虑一下我吗？”
“噗。”
身后突然传来王铮笑声，他站到陆岚身后看向李可，“我记得你当初可是浑身的名牌，那些钱，有一点是你的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多考虑一些陆岚？”
“她不是能自己挣钱了！还有我们两个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少在这里多管闲事！”李可上前两步，瞪圆眼睛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输两人。
可碍于两人手上的魔法棒，李可行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气球，稍微一戳就会漏气。
“行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陆岚听两人打嘴仗都听累了，不耐打断两人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可问：“我有哪点对你不好？还是说这个人骗你了？！”
一旁无辜的王铮左右观察后确定只有自己后发出不解的声音。
“肯定是他们诓骗你是不是？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啊！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像以前一样我辛辛苦苦给你谈合同，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是吗？还是说当年那件事对你来说这么不值一提？要点脸呢？”
陆岚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可可以这么冠名堂皇说出这种话？难道说一个人的脸皮真的可以这么厚？
这都刀枪不入了吧？
可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陆岚是一点探究的好奇心也无。
“你是要抛弃我？”李可问，“你对我做的我都没追究，你现在就要为了这个抛弃我！”
这人脑子真应该捐了，陆岚面无表情想，放他头上简直就是浪费！就应该切成片做研究！
懒得与他多费口舌，陆岚抬起手中魔法棒支在两人中间。
“我今天心情好，别逼我呼你。”
李可脸色登时变得愈发难看，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猛然抬起重重砸在车身上。
“是不是他？你说啊！你肯定是外面有人了，陆岚你怎么能这样？！”
陆岚：“李傲是舍不得给你看病怎么了？怎么，你外面找一个就非要说我也找？平时怎么不见你还有这兴趣？你作品署名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带着我？！”
“你***”
啪——
王铮的鼓掌声适时响起，伴随着他阵阵惊叹 ，李可就像是追逐红布的野牛。
他捂着自己脸颊不可置信看着陆岚，眼眶通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岚随手将手中东西递给王铮，反手扯住李可头发就要往车上撞，“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就非要我承认我看不起你，就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做的事就一定要我也做？就想听我说我看不起你是不是？那好，你给我听着，要不是有当初的事我离八次都轮不到你！”
说完手上力道一减，将李可往后一推，“高兴了？开心了？那***少来烦我，你猜测我手里有多少关于你的？够不够把你直接拖下去！”
陆岚长呼一口气，胸中长久堆积的郁闷随之消散。冲王铮招手，转身上车。
之后一路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