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钓的鲜带鱼

餐毕,我被告知国学府放了我几天的假,给我时间适应新生活。

凡是经过我身边的人都会给我灌输:“恭喜长公主回家。总理和夫人早就提点过我们,您就是他们的亲女,还时常嘱咐我们万事要替您备最好的,绝不能叫您受一点委屈。”

真是可笑的一窝蛇鼠。

如果他们真拿我当个公主看,怎可表现得似怜惜个普通孤儿似得,庆祝“公主”被个人所收养掌握?

我本就是长成在非帝制国家的平民,对莫名重生后被动假冒为“帝王的后代”的经历本就无奈。

我同样深知,“洪同安长公主”在当下这个国度,该是一个多重要的政治符号!

这是个代表着漾国劫后复生、漾人血脉的续存的鼓励国民奋发图强的精神符号!

如今这个符号却被把握在明显不喜漾意识复生的政务首脑手里,我若是不硬骨反抗,漾人族群的未来的续存,怕是要平添不少迷茫。

仅凭着受过二十多年校园历史教育的有限经验,我就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推翻皮族殖民政权的胜利果实,又被他们未得到真正审判的后代侵吞回去了。

英雄先辈为了本国人民争取平等生存空间的血汗,已近白流。

我在房间里悠闲游走,感觉自己当下的生活待遇,堪比我曾在网络上看过的江南富家独生女。

这个院落内给我提供的接近八十平的独立卧房里,出了衣帽间,甚至还配备了自己独立的书房。

书房书桌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的使用权,应当算是独属于我的吧?

我按下开机键,果然没有受到密码阻碍,便直接上手搜索今天遇见的、过去因为国学府管控信息闭塞不曾了解过的佟月星的家属。

“叶赫拉,洪朝忡历期(以帝出生日期作为年号起始时间)四年生人,女,わ国そう大学学士学历,著名女权人士、教育家,于漾国复国前夕同爱国政治家佟星月喜结连理。

今担任全国妇女爱国会会长、新国式服装推广协会总理事长、漾国世界非遗传统文化公益基金名誉会长、国学府国学文化客座教授,致力于漾国女性受教育权利的扩大推动。人物关系:配偶佟月星。”

我顺着关联的链接,点进佟月星的介绍。

已经达到庙堂之上的最高位了,佟月星的关联人物,居然也只有叶赫拉一人。

国学府里除了洪同安,国学府里所有的人对他的称谓从来都是以职务名尊称“佟总理”。

我从来没有遇见谁会去打探过他的年纪,只是在国学府的墙上看到过年年庆贺他生辰办汇演的照片。

到此刻我才知晓,他居然和洪忡历帝是同年生人,只是出生月份略大上一些。

伯,多音字,通“霸”,可释义为“帝之长子”、“诸侯之上的盟主”,亦有权利继承的寓意。

在洪同安面前止能称叔,怪不得招徕我这个不值得挂齿的孤女伊始,便让我唤他为“伯”了。

纵使洪同安已被他们养成了个天真无邪一心奔外走的小白莲,佟月星这个老登潜意识里仍将她视为须斗败的政敌,才能放心巩固自己一家独大的权位。

国学府对本朝时政颇有忌口避讳,出自信息闭塞地的我自然不懂,复国后的从政人员构架是怎么允许一个对漾国文化连基本好感都装不出来的人取得国首脑之位的。

电脑大概率有在被什么人监视着。

我在满足好奇心后,意识到自己必须留下其它符合年龄的行为印记。

于是我回忆自己青春期时的偏好,开始不停搜索“伤感的情歌推荐”、“国漫推荐”、“最帅的短剧演员作品”、“偏科数学不行怎么办”……

滚动了一会鼠标不提地下拉页面,总算是有些腻味了。

做为“触屏时代”混穿而来的人,用电脑刷短视频放松的事我还真干不出来。

于是我下载了一个种田养成类的小游戏,建档玩了起来。

敌不动我不动。

身为漾人,好日子注定没有,但总能混上口续命的吃喝。

自信的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等着被安排晚餐,眼见窗外的天从亮到黑。

还没有人来叫我吃饭或者给我送饭?

我打开早已被送入房间的行李,掏出睡衣步入宽敞带着窗的大理石全包的明卫打算保护能量洗洗睡算了。

“咚咚咚。”

房间内的对讲设备同时响起铃声,想不到卫生间里都有被安上了一份。

我走到设备屏幕边,看见上头的提示:“接听可语音回复接听或按下屏幕接听按钮,拒绝可语音回复拒绝或按下屏幕拒绝按钮”。

我清了清嗓:“接听。”

设备响起甜美的女声:“洪小姐,佟总理回来了。夫人请您去用餐。”

“稍等,我尽快出来。”

我把才解开的国学府制服上衣重新系上扣子。

打底裤还没来得及脱,我将自己套回拘束人时水手风小短裙中,快步奔出房门。

一位身着类似酒店礼宾员制服的女士展露着洁齿广告式的微笑,指引着我前去中午的小饭厅。

佟月星用了一秒由下至上地扫视了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我。

看到我拘谨的脸色,明显有些嫌弃:“坐。”

八人座的长条桌位,足足有六个空位。

他坐在门正对的上首,叶赫拉坐在他的左侧。

我想了想,既然他们想演“类父”“类母”嘛,就走到了叶赫拉的旁边坐了下来:“伯伯,伯母。”

佟月星不自在地干咳了一下:“我公务繁忙回不回来没个准信,以后用餐都不必等我。”

叶赫拉瞄了我一眼:“她是晚辈,陪你吃饭是应该的。我正餐吃过了,和平时一样来盅甜品吧。”

桌子上仅三个热菜。

一个清蒸带鱼、一个时令的炒瓜和一个酱肉。

佟月星私下的生活居然这么简朴?

很快一位从头到脚穿戴了白的女性厨师端上一个掌心大小的青釉刻花瓷盅摆到叶赫拉:“夫人,您最近的胃口不好。今天的夜点按照您脉象备的是浆煮双米山药粥,好克化不会给脾胃带来负担。”

呵,皮族人上人就是虚伪。

说什么重视传统一天只食两餐,茶点加餐却不算在里面。

佟月星指示:“吃吧。”

叶赫拉动勺。

我捧住面前的饭碗,努力地将执筷往嘴里送饭的动作做得好看些,警告自己万不可掉下一粒米来惹人嫌。

带鱼离我最近。

凭借我本魂曾为沿海地区人的经验,一眼认出这盘清蒸闪得发亮的鱼虽然细薄,可定是海钓上来没多久、只冰鲜未冷冻过的。

它的肉质一定富含油脂感,入口即化鲜香扑鼻。

我馋得口水都快冒出来了。

它虽然离我最近,但我的筷子次次都越过它,伸向稍远些的时令瓜和酱肉。

食不言,在沉默中我们三人吃完了夜餐。

居家助理上前来收餐具抹桌、递送清口饮品,团队分工有序。

头顶一束射灯的光刚好打到佟月星呷了一口的薄胎阴雕暗工龙纹盖碗上:“不喜欢吃海鱼?”

他此刻的模样和媒体报道中亲民的形象完全不同,压迫感极强。

我支支吾吾:“因为国学府里吃海鱼的频率不高,我不大吃得惯。”

洪同恩一直受教职工陪餐制所保护着,和教习老师们吃着同锅的食物。

而国学府里其她女孩子的伙食,自然比不了她。

内陆的京北市不出产海鲜,食堂偶尔采购的只怕都是低价处理清库存的超期冷冻海货。

即使孤儿们都不是被娇养过的人,并不挑食。

但屏住呼吸都难抵挡地住缺乏新鲜度和烹调经验的海鲜所散发出来的腥味,大家实在不愿下口。

没吃过好东西,对食物有偏见很正常。

我的无知表现让佟月星满意地轻轻晃起了头,吩咐叶赫拉:“孩子的事你方方面面都要上心。她不瘦,可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叶赫拉默契地接收了他的暗示:“是。咱们养的孩子,可不能似个小气吧啦的南蛮子般叫人小瞧。仪态气度,得需慢慢调教。”

“你刚回家,缺什么跟你叶伯母说,不要不好意思。”佟月星耐着性子扮起了慈爱。

叶赫拉娇嗔地拍了一下佟月星的手:“哎呀老佟ong~,真拿我当个带孩子的主妇了么?我可也有好几个协会的职务岗需要连轴转的呢。更何况,小孩哪里会喜欢被大人经常管着。我早就给小同恩备了一个手机,在她的账户里存了钱。需要什么让她自己付款置办。平时就让惠兴跟着她,记记账就好。惠兴——”

刚刚叫我出房门的那个礼宾员就捧着一个最新款的手机盒再次出现了:“洪小姐,这是夫人给您的礼物。”

我连连摆着手:“不用不用,太贵重了。”

叶赫拉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盒,放到我的膝盖上:“傻孩子,对你来说,除了天下你没能力得,什么吃的用的,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是贵重的。你全都配得上最好的。手机号码登的是你的名字,漾国银行的账户已帮你开好,零花钱已经给你打入账户了,需要什么自己随时可以买单。惠兴比你大不了几岁,跟你应该能聊得来。以后你日常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她去做。”

我垂着头,脸一红。

叶赫拉忍不住出手推搡了我:“就算不需要你理政,也万不可以在下……哦不助理面前畏畏缩缩的。你要记住你跟这个家中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莫因妇人之仁,重蹈你父母的覆辙。死骨不能更肉,自己都渡不好时还幻想着去济世安人,只会变成笑话。只要你乖乖的,就能一直是上位者保住荣华。”

佟月星朝着我摆摆手:“晚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回房去。”

我礼貌地道别:“伯伯晚安,伯母晚安。”

目送他们二人起身离开后,惠兴领着我走向房间。

我又表现出了拘谨:“那个……惠兴姐姐,我认得路,可以自己走。不然太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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