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落下，凌澈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深水区，四周的压力和墨铮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几乎让他窒息。

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不是那个刚刚猝死的设计师凌澈了，他是墨二少派来“照顾”大少爷墨铮的生活助理。

“大少爷，您好。”凌澈微微躬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恭敬又不过分谄媚，带着点初来乍到的紧张，“我是凌澈，以后请您多指教。”

墨铮没有回应，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清他内里所有的意图和秘密。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审视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漠。

旁边的管家似乎对这场面司空见惯，公式化地交代了几句：“凌助理，大少爷的起居室在主宅东侧的副楼，平时无事不要到主楼这边来打扰。大少爷喜静，饮食起居都有特定的规矩，稍后会有人详细告诉你。你的主要职责就是照顾好大少爷的一切需求，明白吗？”

“明白了。”凌澈点头，眼角的余光仍能感受到墨铮那令人心悸的注视。

“推我回去。”半晌，墨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长期缺乏交流的滞涩感，但命令的语气却不容置疑。他说完便收回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只是微微向后靠在了轮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将周围一切的繁华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凌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连忙应了一声，走到轮椅后方，手握上冰冷的金属推手。这是他第一次推轮椅，动作有些笨拙和生涩，他尽量保持平稳，朝着管家示意的方向推去。

离开喧闹的主厅，沿着一条宽敞却明显冷清许多的走廊走向副楼，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华丽的水晶灯被简约的壁灯取代，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剩下轮椅滚轮压过地面发出的轻微嗡鸣，以及他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声。

一路无话。

墨铮始终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凌澈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那绝不是放松的姿态。这个男人即使沉默不语，也像是一头蛰伏的受伤野兽，充满了警惕和不可预测的危险。

副楼的装修风格和主楼截然不同，色调偏冷，线条简洁，甚至显得有些空旷和压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药味，混合着一种陈旧的气息。

管家将凌澈领到一个房间门口：“这是你的房间，在大少爷隔壁。你先安顿一下，十分钟后到少爷书房，他会交代你具体事项。”说完，管家便转身离开了，步伐干脆，没有丝毫留恋。

凌澈推开房门，房间不大，但设施齐全，干净整洁得像是酒店客房，缺乏人气。他将自己简单的行李——原身带来的那个小行李箱——放在墙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脑海里，系统零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宿主已成功接近任务目标墨铮。请尽快获取其信任，当前信任度：-10（高度警惕）。警告：信任度过低或行为异常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10？

凌澈苦笑一下，倒也不算意外。任谁被死对头派来的人贴身监视，都会是这种反应吧。

他回想起原世界线的信息：墨铮，本是墨家长子，却因私生子的身份和母亲的早逝，在家族中备受歧视和排挤。一场“意外”让他双腿残疾，更是彻底被剥夺了继承权，囚禁在这富丽堂皇的牢笼里，被亲生父亲厌弃，被同父异母的弟弟视为眼中钉。他手中的那份文件，似乎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能威胁到墨父和墨二少的东西，也是他复仇的唯一筹码。

而自己，就是墨二少派来夺取这筹码的棋子。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凌澈心中蔓延。他同情墨铮的遭遇，但系统任务和原身的使命像是一道枷锁，让他感到无比矛盾。他要如何取得这样一个男人的信任？靠欺骗和伪装吗？

十分钟很快过去。

凌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书房的门。

“进。”里面传来墨铮冰冷的声音。

凌澈推门而入。书房很大，藏书丰富，但同样透着冷清。墨铮坐在轮椅里，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昏暗的庭院景色，只留给凌澈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

“大少爷。”凌澈低声开口。

墨铮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既然来了，就安分守己。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动的……”

他顿了顿，缓缓操控轮椅转过身，那双幽深的眸子再次锁定了凌澈，里面寒光凛冽。

“……别动。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