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啊！”余幸盯着手机上刚刚拍下的照片感叹道。

照片中，少男少女都穿着校服。

阳光下，许梨笑的较为收敛，只是普通的淡笑，反观陈泽耀的笑，虽然不那么夸张，但唇角上扬，眼尾稍提，带有若即若离的宠溺，给人一种幸福的归属感。

听见陈福利喊话回教室，她便收回手机：“照片我回去发你俩啊！”

许梨点头笑笑。

陈泽耀道：“谢了。”

……

最后一节课时，陈福利把毕业照逐个纷发。

许梨看了看毕业照上的自己，又看了看那个人，她双眸不禁放大。

陈泽耀竟然在她后面……看她？！

她明明记得当时自己身后的人是徐颂啊。

许梨心存疑惑，但这事儿也没法问出口，只能捏紧照片，听陈福利讲话。

“最后一节数学课了。”陈福利欣慰的笑着：“今天是2021年6月5日，时间6点20分，距离你们高考还有这最后一天，距离你们离开这个教室还剩下25分钟。”

“我有幸带咱们班一些同学三年，这三年来，对你们都很严格，也知道你们对我有诸多不满，但临近高考，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

“……”

陈福利整节课都很慈祥，一直都面带笑意的说话。

他着重强调考试时不要紧张之类的话，各种考试注意事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说到最后，他眼眶有些泛红：“我知道你们，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高考结束后——”他顿了顿：“就大胆去追逐吧！”

刹那间，教室里起了哄，这次陈福利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他一贯用的词——安静。

有人大胆的喊话：“老福，等我结婚了一定叫你！份子钱你可得准备好了！”

又是一阵哄笑声。

“叮铃——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

铃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安静下来。

陈福利郑重的说了最后一句：“你们记着，高考就是人生一战，这一战，我们必须胜！”

*

许梨和余幸准备好准考证，身份证，学习用具后，双双往床上一躺。

“梨梨。”余幸深吸一口气，偏头浅笑道：“高考结束后，你打算去哪儿？”

许梨说：“我想考A市医科大。”

余幸翻了个身，胳膊肘撑在床上：“你要当医生啊。”

许梨嗯了一声：“我没什么喜欢的，觉得当医生还挺不错的。”

余幸点头：“A市医科大我听过，算是国内顶尖的医学院。”她握拳：“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老上。”

“但愿吧，而且这也只是理想。”许梨淡笑着询问：“你呢？”

余幸摇摇头：“咱俩路不同，我想去一个有光的地方。”

许梨不解：“什么？”

余幸笑了笑：“哎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我还是会很黏你的哦！”

几秒后，她又问：“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陈泽耀？”

许梨一愣，沉默不语，余幸也耐心的等着。

须弥，她缓缓开口：“高考结束吧，八号那天。”

“其实我觉得陈泽耀也喜欢你，凭直觉，说不定到时候他先一步跟你告白呢。”

许梨弯起唇角，她不知道怎么告诉余幸，自己会向他袒露心意只是因为不想留有遗憾，并不打算从他那获得什么回报。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

许梨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嗯，睡觉。”

陈泽耀刚从浴室出来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亮。

页面显示出一条信息。

cy：「八号下午，我会派人来接你。」

*

当天早上，陈秋曼和许志安，一个穿着红色旗袍，一个穿着黄色马褂，叮嘱许梨要注意这注意那。

许梨失笑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真好。”看着这一幕，余幸心里泛起酸意。

“余幸。”许梨虽然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但也不太了解她家里的事，只知道林姨离婚了。

“没事啊，我有你就够了。”余幸打趣般的对她说。

陈秋曼和许志安在校门外目送两人进校。

徐颂招手：“嗨！许妹。”

两人走过去后，余幸抱臂道：“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帮我们占位。”

“我给许妹占的，哪有你的事。”

“你！”

许梨笑着安抚余幸：“你别理他，等会儿就进考场了，赶紧复习吧。”

余幸说：“狗才想理他！”

大家都在凭借最后的记忆复习。

“请考生进入考场。”广播响起。

有人提醒：“靠，要进考场了。”

紧张关头，徐颂叫住了余幸，有些别扭的说：“那个……高考加油啊，别到时候考我下面去了。”

余幸一愣，哼笑道：“你做什么白日梦呢。”然后她又轻咳一声：“嗯……那个……你也加油吧。”她说完就跑了。

徐颂有些意外的笑了下，随即也进了考场。

这层楼道里只剩下陈泽耀和许梨两人。

许梨寻思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祝福语，她道：“你……高考加油。”她说完就溜。

陈泽耀叫住她：“喂。”

许梨回头。

他走到她面前，眼眸星亮，稍稍弯腰，食指和中指并拢，笑着敲了下她脑袋：“小梨同学，高考加油。”

“监考老师分发试卷。”

“请考生开始答题。”

“……”

高考的广播声在耳边回荡，千万学子走进考场，凡心所向，素履所往。

为梦想而战，为青春喝彩。

……

八号最后一场试考的是英语，许梨在卷子上落下最后一个点。

她抬眼看了看挂在正中央的钟表，还剩最后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她想了很多。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曾经打不完的瞌睡，聊不完的八卦，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原来真的都结束了啊。

这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喜，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舍。

“考试时间已到，请考生停止答卷。”

许梨恍然若失的走出考场，余幸一下子扑了过来：“梨梨，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梨心里有些落空：“还行吧。”

“那就好。”余幸戳她的胳膊：“呐，人在那，我刚刚可是专门让徐颂拖着他。”

“我……”许梨犹豫。

余幸是真替她着急：“喜欢就去告诉他啊，就现在，别犹豫。”

“陈泽耀。”孟意凡忽然出现，她笑着招手：“你能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孟意凡？她怎么来了？”余幸皱眉：“梨梨，你……哈？人去哪儿了？”

再一转眼。

“……”陈泽耀呢？

“别看了，他们三都走了。”徐颂拍她的肩膀。

余幸瞅他一眼：“你懂什么。”

“陈泽耀，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孟意凡敛唇：“我——”

“孟意凡。”陈泽耀打断她，他的眼眸幽邃，冷淡道：“有些话，你不该对我说。”

他说完就走了。

孟意凡咬咬牙，眼尾都憋红了，她再一次被拒绝了。

许梨躲在树后，目睹了这一幕。

连孟意凡都被拒绝了。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去找他。

许梨心里不停地打鼓，最后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智。管他呢，反正她也不抱希望，就试一下。

于是，她快步往陈泽耀刚刚走的方向追去，没一会儿就找到了。

看清背影，她几乎用完了所有勇气喊住他：“陈泽耀。”

前面的人果不其然停住了脚步，许梨见状快步走到他面前：“我……有点事想找你。”

望着他漆黑中带有一丝惊讶的眼眸，她攥紧衣袖，抿了抿唇，逼自己直视他，声音有些发颤：“陈泽耀，我喜欢你。”

面前的人紧绷着下颌线，听清她的话后，像是愣了一下，却迟迟没有说话。

陈泽耀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须弥，他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正前方，车门被推开，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朝他微微颔首。

他握紧拳头，唇线拉直。

他知道，他没得选了。

他像泄了气一般，有些牵强的说：“对不起啊，我可能……没办法回应你的喜欢。”

得到他的回应，女孩愣了一瞬，随后，她无所谓的笑着说：“没关系。”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的衣角轻轻擦过。

陈泽耀转身，看着女孩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眼尾红了，不由得低声自嘲：“我这样的人，怎么配耽误你。”

他连自由都没有，拿什么给她幸福呢？

那四个人走近，其中一个人说：“少爷，我们走吧，陈总还在等你。”

许梨是跑着离开的，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总之很远。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在听到他的答案后，还是忍不住酸涩，忍不住流泪。

她望着天空。

日落了。

她的青春也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