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園遊會當天,社區廣場熱鬧非凡。劉予健作為特邀嘉賓,簡短致辭後,便與幾位社區元老在一旁寒暄。他今日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襯衫,比平日更多了幾分隨和,但舉手投足間,那份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穩重依舊清晰可辨。
廖甯在義賣攤位前忙碌,偶爾抬頭,目光會不經意地掠過人群中的那個身影。他正與人交談,側臉線條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嚴肅。她很快便低下頭,繼續整理手中的手工品,彷彿只是不經意的一瞥。
一切似乎都遵循著某種無言的規則——在公開場合,他們是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下午的親子遊戲環節,意外驟生。幾個追逐的孩子撞倒了沉重的木製展架,眼看就要壓到旁邊幼童。
變故發生的瞬間,廖甯的「時機感知」讓她比任何人都早零點幾秒察覺。她心頭一緊,身體已本能地要前衝。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劉予健幾乎是從原地瞬間啟動,步伐迅捷而精準,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他已穩穩擋在孩子身前,同時用肩膀和手臂巧妙地一擋一卸,將倒下的展架導向了空曠處。沉重的木架擦過他的臂膀,發出一聲悶響,最終歪斜地落在地上,並未完全壓實。
「予健!」
「劉老師!」
眾人驚呼著圍上前。
廖甯的腳步頓在原地,心臟在胸腔裡急促地跳動。她看到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地按住了左臂上臂。
她幾乎要撥開人群走過去,手已微微抬起。
但劉予健已直起身,對圍攏過來的人擺了擺左手,語氣平靜無波:「沒事,虛驚一場。架子沒倒實,只是蹭了一下。」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安撫著眾人的情緒,卻獨獨越過了站在外圍的廖甯,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李伯伯上前,低聲問了句什麼。劉予健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廖甯緩緩放下了手,指尖有些發涼。他避開了她的視線,用一種無聲的方式,再次劃清了界線。她看著他被幾人簇擁著走向臨時休息區,背影挺拔,唯有左臂的動作略顯僵硬。
活動繼續進行,彷彿只是一個小插曲。
直到夜色籠罩,人潮散盡,廖甯幫忙收拾完攤位,才在停車場僻靜的角落,看到劉予健正獨自站在車邊,左手拿著車鑰匙,似乎正要開門,動作卻有些遲緩。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劉予健聞聲回頭,看到是她,眼中掠過一絲極快的波動,隨即歸於平靜。
「還不走?」他語氣如常,像是最普通的同事寒暄。
「就走了。」廖甯應道,目光落在他自然垂落的左臂上,「你的手……沒事吧?」
「蹭破點皮,不礙事。」他輕描淡寫,轉開了話題,「今天義賣的賬目,明天方便整理出來嗎?」
「嗯,我明天弄好發給你。」她點頭。
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長,中間隔著一段恰到好處的距離。
「那,路上小心。」劉予健最終開口,拉開了車門。
「你也是。」廖甯看著他坐進駕駛座,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他的側臉。
她站在原地,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轉角,心裡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他依舊在迴避,用公事築起圍牆。但她卻無法忽略,在危險發生時,他展現出的、遠超常人的反應與力量——那是在一次次未知任務中磨礪出的印記,是獨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無法對外人言的秘密。
她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或許,有些界線,並非為了隔絕,而是為了在現實的框架內,尋找一種更隱秘、也更持久的並行方式。而他,似乎正在用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種平衡。
只是,這種平衡,又能維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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