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快上早自习了，班上同学都来了个差不离，我便朝顾稚那边倾了倾身，压低了些声音：“陈洲问你，要付多少钱？”
她也顺势凑了过来，声音同样也低了些，但仍掩不住调侃的笑意：“嗯，你跟她说给她打个八折，八万一分钟。”
“她说能不能再便宜点儿，这价格她卖shen都看不起。”
“那我不管，最低价了。童臾无欺。”
我实在跟她扯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姐姐你别逗我了。”
“我说了多少次了，别乱喊，我没你大。”她白我一眼。
“哦~~你没我大。”
她反手往我手上拍了一爪，“啧”了一声：“打住，我说正经的。”
我故作无辜道：“我不正经吗？我这么正经的。”
顾稚低低地笑了声：“不和你扯了。你怎么换位置了？”
我耸耸肩：“我想你了啊。”
她又笑着白我一眼：“学校的菜籽油是你提供的？”
“嗯，不然怎么付得起看你一分钟八万的巨款？”
“是吗？”她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又岔开话题：“原来你昨天上午找姚清寒是为了换位置？”
“不然你以为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惊喜。”顾稚语气有些无奈，“还挺惊吓。”
“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啊？”我朝她轻挑了下眉。
“想多了吧。”她轻咳了声，“所以你咋天下午说有事也是为了换位置？”
“回答正确，要鼓掌吗？小红花也可以提供的。”
顾稚眉心跳了跳：“你今早这么兴奋？”
“啊？有吗？”她一说我才注意到，今早我跟她说话的确和平时不大相同。
“有。”她点头，过了没一会儿又小声喃喃道，“我以为换了位置你就不想和我一起走了。”
声音很小，透着一股落寞，听得我愣了愣，“啊”了一声。
她估计以为我没有听清，语气又恢复了正常：“没什么。”
我的手无意识地蜷了蜷：“不会的。”看到她表情一怔，又补充道，“你相信我。”
说完后我觉得臊得慌，便抬手摩挲了下后颈，将视线转移到桌上的书上。
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旁边传来低低的一声“好”。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离开她，得到她这一回复我自然欣喜，毕竟我知道顾稚会因我的离开而难过。
但我知道的前提是她先难过了。
上课从背后看顾稚和从旁边看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及正我第一节课是没怎么听，光去看顾稚了。顾稚当时瞥我一眼，眼神有些无奈，拿出草稿纸写了几个字递给我。
【再看可真要收费了，听课！！！】
字写得仍旧是独属于她的张扬，但她又在后面画了几个骂骂咧咧的颜文字符号，平添了几分可爱的感觉。
我看着看着眼睛就弯了起来，侧头给她比了个OK，才收回心思听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讲课。
反正总的来说就是和顾稚坐同桌棒呆了！棒得我差点就螺旋升天了。
暑假秘而不宣的那份情感被我强压在了心里，可我仍旧对她怀揣着那份难以言说的yu望，有时看她对我没甚防备的样子，我都不免愧疚。
可是她会允许身边有对她居心叵测的人存在吗？
于是我的心思就成了左右摇摆不定的状态，有时将那yu望当作毒药一般，害怕顾稚知道；有时又将那yu望视为常态，怀揣着它看着顾稚在我身边肆意张扬，与她嬉戏打闹；有时又将那yu望尽情释放，妄想着与顾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被世人称之为恋人的关系。
我的想法总是这样矛盾，却又奇妙地共存。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姚清寒，换完座位的第三天我在水房打水时碰到她，她眯缝起眼晴朝我搭话：“看来你把她哄好了？”
我怔了下才意识到她说的“她”是顾稚，却也没明确回她这句话，但她好似没甚在意，轻飘飘地落下句加油便噙着笑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直觉告诉我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可能是我喜欢顾稚这件事，但她好似没甚恶意，我便也随她去了。
行为有些奇怪，是我对她的第二个印象。
时间就这么缓缓过了一个月，我还没找到机会套顾稚的话问到她到底过新历生日还是农历生日，眼看着就快到十月了，我不禁心慌起来。
不过幸好上天还是在九月底给了我一个机会，何易讲单词的的时候提到了农历这个单词，顺便还给我们普及了下阴阳历。我瞅到这正是一个大好时机，下课便和她扯起了这个话题，再顺理成章地问她过生日是过农历是新历。
顾稚当时好像也没想太多，思忖了片刻，道，“我还是过农历吧。你觉不觉得每年生日都在不同的日子挺有意思的？”
“对对对，而且有时候闰月还可以过两个生日。”
我眉梢眼角都飞扬起来，想到我终于套到了顾稚的话，忍不住快要热泪盈眶了。
接下来是国庆假期，连着放了七天假。我这几个月终于把那本画册画完了，趁着这几天我又去准备了其他东西。反正万事俱备，只差东风，我只需要等着日历一点点撕去到十二号了。
顾稚也时不时地会来找我让我陪她去吃东西，今天可能是听说城西的某家火锅店火锅特别好吃，明天就可能是听说城北某家店的蛋糕出了新品。
也不知道她从哪听说那么多消息，不过看她每次吃到好吃的便会眼睛发亮，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场景，我倒是乐此不疲。
十一号正好是星期天，一大早我就去顾稚最喜欢去的蛋糕店里订了一个蛋糕。蛋糕很小，不过我们两个人吃倒是绰绰有余。
按照顾稚的话来说，就是今天我又失踪了一天，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到她说这句话时有些哀怨的眼神和闷闷的表情。
我总是遵偏着某种仪式感行事，这次也不例外，我第一次在晚上十一点过出门，抱了下午拿回来的慕斯蛋糕和给顾稚准备的礼物，跑到顾稚家楼下的小花园等着十二点的到来，给她送上第一个生日祝福。
天气已开始入秋，晚风已经沾染上了一抹寒意，幸亏我出门时加了件外套，才不至于在风中瑟瑟发抖。而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顾稚家客厅的窗户，还是亮着灯的。我之前问过顾稚，她平常要十二点半过了才睡。
我到这的时候是十一点半，准备好一切后将及十一点五十。默默听着风声盯着顾稚家的窗户站了七分钟，我才从兜里摸出路上买的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顾稚今年十六岁，我便在蛋糕上插了十六根蜡烛，围了一圈。一根蜡烛发出的光和热确然微弱，十六根蜡烛聚在一起发出的光把我的手都映成了温暖的橙红色，连我的脸都隐隐有了些热意。
掐好时间，我深吸了口气摸出手机拨了顾稚的电话。扬声器中是我无比熟悉的铃声，我的心跳也逐渐和上了那频率。
顾稚没过一会儿便接了电话，疑惑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而后我听到风声之中我的表“滴”了一声。
十二点了。
于是我垂眸笑了起来，轻声开口：“顾稚。生日快乐。”听到扬声器那边的呼吸好似滞了一瞬，又补上一句，“下楼，来吹蜡烛。”
顾稚没应我，我只听到话筒那边忽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门被关上发出的“砰”的一声。
扬声器中传来她有些急促的呼吸，我忽然想到三个月前她站在我家楼下时是否也是如此场景，也如我此时一般心境。
我听到单元楼那边一声门响，便抬起了头，与顾稚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单元楼门口装的是声控灯，顾稚一开门灯便亮了起未，她整个人沐浴在投下的暖黄灯光里，身上着了奶白的毛衣和黑色的阔腿裤，长发披散，眼中却含着比周遭灯光更为璀璨的光芒。
我站的地方那灯光照不到，却是蛋糕上的蜡烛照亮了一隅景色，我便在那光中朝着顾稚扬起嘴角。
仿佛老电影的帧屏，顾稚的笑容仿佛慢放了100倍层层叠叠地绽开来，狭长双眼弯成熟悉的弧度，梨涡在脸颊明显得过分。
是我映入记忆深处的那抹让我无比着迷的笑。
她走过来和我一起站在了蜡烛的光里。
我朝她笑：“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
她点头：“是。”
我把手里的礼品袋递给她：“不要太感动。”
她似是有些怔怔地接过：“谢谢。你怎么知道今天……”
“秘密。”我朝她眨眨眼，“说出来就不浪漫了不是吗？”
“是。”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好久都没过过生日了。”
她语气似有落寞，我愣了一瞬，道：“别难过，以后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个生日的。”
而后我让开身：“许个愿吧，上天和我都会帮你实现的。”
她点头，走到蛋糕旁，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火光把她的脸映成温暖的橙红色。
我看得具象。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凑近将蜡烛吹灭，四周便因没了烛光而暗了下来，于是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把它放在了蛋糕旁边。
我们盘腿坐下，在那微光下开始分蛋糕，四周安静得有些不像话，我只能听见顾稚手上动作牵动衣料发出的摩擦声。
我开口打破这番寂静：“你许了什么愿？”
“愿塑说出口了不就不会成真了？”她在微光后的面容看得不大真切，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在朝我笑，“你的礼物我现在可以拆开吗？”
我犹豫了下：“你要拆就拆吧，我给你打灯。”
说着我把手机拿了起来，顾稚便借着光从礼品袋里把画册拿了出来，看到那本画册的时候她颇为惊讶：“诶？这不是……”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她在我的催促下缓缓翻开了画册的封面，看到第一页的时候她就愣住了。
是高一分班那天她倚在窗边对我笑的样子。
往后翻一页，是元旦那天她坐在电影院外花坛上抬起头看我的样子。
再往后翻，是她站在公交车站笑着看公交车里的我的样子。
顾稚翻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数个我和她一起经历过的场景在我眼前略过。是她在除夕的路灯下朝我伸出手，是她站在窗边身后是璀璨的烟火，而她在笑，是她在窝在沙发里盖着我的羽绒服沉睡，是她在阳台和我一起看星星的侧颜，是她边看书边晒太阳的慵懒模样，是她坐在长椅上看野鸽盘桓，是她倚在亭子门口看天空绽放的焰火，是她看日出时满身光芒，是她在樱花树下低头看我，是她在水上乐园眸中的波光潋滟……
顾稚的笑，顾稚的沉默，顾稚的肆意张扬被我画在这一本小小的画册之上，但仍旧记不尽她的一颦一笑。
可是顾稚只是翻着它，没有说话。
我只得在旁轻声道：“只有线稿，没有时间涂色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你别嫌弃。”
可是顾稚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手上动作着翻过一页页画册。
只有手机的那一抹微光。
打算写到告白情节了，有点激动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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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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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叶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