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房,傅缨便瞧见秦承时正坐在院中陪乔晓钰讲话,见自己出来,他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小五哥哥是要回宫了吗?”
“不早了,我得回去同父皇汇报督察实情,改日再来看你。”
“那好吧。”秦承时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傅缨瞧出了他的小心思,“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当着我的面还扭捏什么。”
“小五哥哥,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生辰礼物?”秦承时有些忐忑,其实他早已准备好贺礼。可总觉得并非最好的。
“只要是你的心意,哪怕是片枯枝烂叶,都是我喜欢的。”傅缨很认真的回答着,随后朝乔晓钰道:“表姐,阿缨这就先回去了。”
乔晓钰点了点头,嘱托道:“多加照顾自己。”
人已经走了许久,秦承时还呆愣在原地,有些气囔囔的埋怨着:“小五哥哥讲话总是这般没谱。”
乔晓钰望了眼他,笑着摇了摇头。
回宫的路上,傅缨不断回想着秦祁源的话,多可罗使臣即将到来,偏偏正逢她的生辰,所以……他们是来将自己带走的吗?
“殿下,您怎么在发呆?”灼华见傅缨半天不理自己便反问道。
“嗯?何事。”
“我们的人方才传来消息,半个时辰前陛下将贤王殿下召了过去,具体原因不详。”
傅缨思索了片刻,连忙吩咐道:“马车再快些。”
“是。”
泰和殿外,候着的小太监瞧见傅缨赶来正准备进去通传,却被打断了。
“且慢。”
“殿下有何吩咐?”
“本殿例行前来汇报公务,父皇可在里面?”
“回殿下,陛下和贤王殿下真在里面。”
“哦?父皇召二皇兄前来可有说明是何事?”
“回殿下,奴才不知,不若奴才这就去为您通传?”小太监摇了摇头准备再进去,傅缨点了点头。
殿内奉嘉帝正嘱托着贤王。
“明日多可罗便会入言城,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的,万不能被他人小觑。”
“是,儿臣知晓了,明日儿臣会亲自率领礼部与鸿胪寺的人前往城门迎接。”
“嗯,外番署那边可准备好了?将他们安置到那里,加派人手紧盯着。”
“是,儿臣即刻去办。”
一旁的小太监见二人没再商讨了这才上前道:“启禀陛下,五皇子殿下求见。”
“小五来了?”奉嘉帝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进来,一旁的贤王紧接着道:“父皇,关于多可罗使臣的事,五弟他……”
“无妨。”奉嘉帝打断了他的话,傅缨进来时便瞧见二人都紧盯着自己。
“儿臣给父皇请安,见过二哥。”
“起来吧,小五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刑部那边可一切都好?”
“回父皇,儿臣初到刑部,一切不宜操之过急,今日例行巡视过后便先回来了。”
“五弟虽年轻,可父皇交代的差事,样样都办的不错,可谓是能力过人啊。”贤王在一旁夸赞,奉嘉帝审视了遍傅缨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小五是长大了啊。”
“二皇兄谬赞了,父皇交代的事便是臣弟分内之事,理当全力以赴,只是臣弟尚幼,许多事情不及皇兄们思虑周全,还应多向皇兄学习讨教。”
奉嘉帝见兄弟二人间气氛如此和睦,心情也愉悦了许多,连连大笑。
“你兄弟二人间确实该多互帮互助,老二,这些年礼部诸多事宜你处理的很不错,有空多传授你弟弟一些经验,多帮衬朕。”
“儿臣省的。”贤王应了下来,嘴角微微一笑。
傅缨将公务汇报完后,奉嘉帝便让二人一同散去了,出了殿外,贤王本走在前面,猛的回头望着傅缨道:“听说五弟这次生辰,父皇格外重视,也不知道二哥备的礼物你喜不喜欢,若是有空,五弟不妨亲自去我府上选些趁合心意的东西,毕竟北方地广人稀,罕见的玩意更是少之又少,多备些总是好的,五弟千万不要和哥哥客气。”
贤王面容虽是笑着,可傅缨总瞧着心中不舒服,奈何还是要笑着回应。
“只要是皇兄送的,弟弟都喜欢,就不挑了,时候不早了,皇兄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天黑了瞧不清路,容易脚滑。”
“哈哈哈哈,五弟说的对,我确实该早些时候回去,多可罗使臣即将抵达国都,明日还有一堆公务等着,就不同五弟多唠叨了。”
贤王心情愉悦,走路都如同脚下生风,傅缨攥紧了拳头。
父皇召见他果然是因为迎接使臣的事,所以他们……明日就要到了吗?
“殿下,该回去了。”
“好,回去吧。”凉风渐渐,灼华在一旁提醒着,傅缨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想起先生的嘱托,傅缨决定在皇宫中呆两天,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理会了。
几日之后,皇宫一派热闹,傅缨一大早便被人叫了起来试穿新衣裳。
皇五子十八岁寿辰办的极其盛大,亲近之人大多知晓,寿辰一过便是北上之行的开始,当年战败之事于奉嘉帝而言,更是不愿多提的丑事。
多可罗苏吉可汗同奉嘉帝签订条约,皇五子需在北境作三年的质子,三年之久无人知晓会发生什么意外,起初奉嘉帝并无多大担忧,他对这个皇五子的情感并不浓厚,纯妃本就因为怀孕时胎儿过大遭受了不少罪,后又因产子时遭遇奸人陷害险些丧命,虽挽救回来可此生不能再育了,更是在那年,纯妃脾性大变,不愿与自己再会面,为此他甚至有些不愿再见这个孩子,但皇五子近些年表现颇得他眼,倒是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了。
故而这几日他更是有意避着傅缨,生怕生出了悔意,更是不敢见宫纯,他怕见她落泪,却无可奈何。
宴会很快便要开始了,奉嘉帝入席之后,众人纷纷跪拜行礼,众皇子与妃嫔也随之入座。
“小五何在?”奉嘉帝环顾四周后瞧见了角落里的傅缨。
“儿臣在。”
奉嘉帝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
“今日是小五的生辰,朕有个要紧事宣布,杜海。”奉嘉帝望了眼杜海,随后他便拿着圣旨走上前来。
“皇五子傅缨接旨。”
傅缨连忙跪了下来,群臣也随之而跪。
“奉,天承运,陛下召曰:皇五子傅缨聪慧……深得朕心,今特封为英王,赐居王府一座。”
“儿臣,领旨。”旨意来的过于突然,众人纷纷不可置信的望了过来,傅缨更是有些颤抖的从杜海手中接过圣旨,回头望向众人幸宅乐祸、担忧不已、深深怜叹…的表情并未做理会。
奉嘉帝怜爱的望向傅缨,随后又环视了众人,一脸严肃道:“我儿英王,即日起,将为北上使臣赴两国之约,结盟邻之友好,今有多可罗使臣与众卿为证,三年期满,朕将以国礼迎之。”
众人见状,纷纷跪地附和道:“陛下圣明,臣等恭迎英王殿下期满归来,陛下圣明,臣等恭迎英王殿下期满归来。”
群臣之声响彻殿宇,多可罗使臣虽有的言语不同,却也知晓这是他们皇帝在为自己的小儿子撑腰,为首的使臣端着酒杯朝奉嘉帝微微鞠躬,随后又朝傅缨道:“祝贺英王殿下生辰快乐,我、干了。”随后便一饮而尽。
傅缨回以点头,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十八岁便得此殊荣,这是她几位皇兄未有过的殊荣,不论出于什么缘由,总算是因祸得福,如今她已有亲王头衔这是事实,若是北境三年能够平安活着回来,那便是翻身的好机会,她定要让这朝局来个天翻地覆。
风波过去,宴会又热闹起来了,皇宫内灯火通明,应付了几位前来敬酒的官家子弟,傅缨寻了个角落独自饮着酒,仿佛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素来北徵殿那位不喜宴会场合,但今日纯妃特意盛装打扮,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更是难掩悲戚,泪流满面之际只好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宫宴。
夜幕降临,宫道也看不大清,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在后头跟着,一个晃神,纯妃被抱了起来,原本哭的发晕的头也清醒了许多。
“陛、陛下?陛下快放臣妾下来吧。”
“还是和从前那般,一哭就只知道躲起来。”奉嘉帝很是无奈,言语间虽是责备却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安慰道:“小五不会有事的,朕一定会让他从北境平安回来。”
闻言,原本故作镇定的纯妃再无法平静下来,将脸埋进了奉嘉帝胸前大声哭了起来,任由他抱着自己回了宫殿。
宴会结束第三日,多可罗使臣便开始催促着傅缨的北上行程,双方协商过后,定在了半月后出发。
北行当日,傅缨并未等到前来送行的秦承时,他只是交由秦祁源代为转交了件大貂披风。
“一切小心,北境风寒,觅得嘱咐你多注意身体。”
傅缨将披风紧紧揽在怀里,所以上次他说的生辰礼物……便是这个对吗,可为何他这些天都不愿见自己一面,不愿亲手将它交到自己手中。
“多谢先生关怀。”傅缨有些失落,重拾了情绪后笑着回复道。
“去吧,一切小心,随时保持联系。”秦祁源将手中那片灰色的羽毛递了过去,傅缨迅速收入袖中。
“好。”
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官立于秦祁源身后,一一行礼拜别。
“恭送英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傅缨坐上马车,回头再看这片土地,一时间感慨万千。
三年?他大概会长高许多,变健硕许多,变黑许多,声音也会变沙哑些,心智也会变成熟些,十六、七岁的少儿郎正值少年风华,他大抵也会议亲吧,世间女子众多,也不知觅得又会喜欢哪样的姑娘呢?
罢了,这一切都是未定数,等她活了下来再做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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