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大人不肯走，谁敢赶人？不怕阎王大人说一句“一起走”吗？
于是乎，在温子珣说他要留下的时候，除了夜灵之外，全部人都点头如捣蒜表示赞成。
最终，夜灵也放弃了挣扎，开始于其他人商量起这事儿来。
温子珣移坐在房间角落书桌处，他专注地批阅起奏章来，时而皱眉，时而沉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众人很快就习惯了他的存在，没有一开始时的拘束。
“我听说养小鬼一般都是奉养为主，给些玩具衣物之类的，小鬼感恩，就会给奉养人带来好运。”付海阳说道。
赵子豪点头说：“我接过不少客户来购买小棺材的，要求尺寸大约巴掌大小，对上头的雕花也很讲究，因此我曾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基本有两种方式，一种就如同你说的那样，讨点横财运的多；另一种是用血喂养，所养的小鬼会越来越凶残，可以谋人性命。但据我所知，用血喂养是不被允许的，而且……”
“而且什么？”付海阳问。
赵子豪沉下了声音，说：“而且我所了解到的养小鬼都是一些几岁的孩童，还没听说过有小霞同学这般大的‘小鬼’。”
“这一种叫鬼儡。”夜灵接话道：“养小鬼刚才我也说过了，是一些术师通过与鬼差达成协议，用术法给那些无辜死去且人间无家人烧香的孩子一个容身之处，使他们不用受到其他鬼灵的侵食直至投胎日。若要控制其去杀人，这些孩子心性简单，很多时候根本无法理解指令，能成功的几率不高；而鬼儡则不同，他们是被取走了鬼火而被控制，本身的智力虽然受损可依旧存在，指挥起来可就顺心多了。”
玉珊惊呼道：“这还得了？倘若人人都弄几个鬼儡，看谁不顺眼就杀谁，那这世道不就大乱了。”
“这也是地府会严格地将这种能力扼杀的原因。”夜灵缓缓说道：“不过若作为活人要制作鬼儡也不是容易的事，不然这世道早就大乱了。制作鬼儡，必须将死者的鬼火封印在其第四条肋骨之上，才能将其控制；而取鬼火也只能是那人刚死鬼差还没到的时间内才有机会取得。这过程中还得布阵施法，施法期间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会遭到鬼儡的反噬。”
“要在人刚死的时候取出肋骨，还得实施封印……”庄天佑圆圆的脸上没了血色，小声地说：“能在这么刚好的时间里做到的话，那人只能是杀人犯了吧？”
这一瞬间，其他人也一同沉默了。
正如庄天佑所说，要制作鬼儡就必须找到刚死的人这点很容易，可要在刚死的时候取出肋骨可就难了。死者的家属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死者被别人开膛破肚取出肋骨？若是独居的人，要等着他何时死还得在那个时候刚好在身边也是难度很大的事情。所以，最容易也最方便的方法就是自己动手。
想起夜灵说起那三个鬼儡都是学生模样，赵子豪拳头握了个紧，说：“必须赶快抓到那个人。”
玉珊左手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右手指了赵子豪和庄天佑，说：“这事儿受害者都是学生，嫌疑人想必就在那所学校里，你们两个去学校那边打听一下消息，看有没有线索。”转头对付海阳说道：“阳哥回部门里查一下最近还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嫌疑人可能之前也有害过其他人。至于你……”她看着夜灵想了想，偷偷瞄了一眼温子珣，道：“你的能力我现在还没有了解，你待会儿给我详细介绍一下你的情况，我再看看怎么安排你。”
赵子豪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对着夜灵学起了那些鬼差恭敬的动作来，说：“请二小姐安排。”
庄天佑微微一怔，也立刻站起来照葫芦画瓢地鞠躬。
“现在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补充体力才好做事。”夜灵对他们两个的小心眼有些无语，不过也不反对，对那些有公主病的人来说无视就是最好的打击。
她揉了揉眉心，说道：“养鬼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虽说鬼儡没了鬼火导致鬼力大减，但依旧是属于恶鬼一类，要养着恶鬼就必须以自身精血为引，还得时常施术巩固控制；不仅如此，鬼儡可不是几岁大的孩童，他们既然是有思想，自然也会反抗，施术者必须时刻保持强大而坚定的意志才能不被反噬。”
夜灵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在我看来，那三个鬼儡鬼力之弱，施术者必定能力不高，能有三个鬼儡应该也是极限了。如今废了三个想必那人也会因为熄灭的鬼火而受创，一时半刻是做不出事儿来了，你们回去休息好，明日傍晚再去调查一下吧。”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赵子豪说道。
庄天佑跟着点头，立刻就站了起来，用行动说明自己听从夜灵的安排。
夜灵三人这般举动可算是明晃晃地甩了玉珊的巴掌了。玉珊有气说不出，一跺脚，对着付海阳说：“阳哥，你看的安排有什么不对的吗？现在都杀人了，他们还有心思去睡觉？不赶紧去捉人，要是凶手又再杀人制作鬼儡怎么办？”
“也没什么不对。”付海阳轻轻偏开了身子，说：“二小姐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人现在做不了什么事情，我们……”
“凭什么她说的你就信？”玉珊轻哼了一声：“一个两个都是猪脑子。”
玉珊的能力在部门里头可是重要得很，每次查案都得靠她拖延时间，所以即便她有些小性子，付海阳也是时常迁就着。如今他想要招夜灵等人进来，自然是不能得罪，可也说不准人家不肯进呢，到头来还是得靠玉珊。
付海阳可谓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无奈地说道：“我也不信我能活着见阎王爷的，可现在是真见着了，你说我能不信吗？你看今天鬼差的事情也是……”
“鬼差的事情我无话可说。”玉珊打断付海阳的话，道：“我有祖上留下的法子能妨碍鬼差，说不定她也有什么法子能让鬼差忌惮，这很平常。不过这阎王可就有待商权了，她说是就是了？不就是个穿着古装的……”
刚好说到这儿，有几名鬼差穿过门板走了进来，先是对温子珣叩拜，转头又对夜灵这边行了一礼，这才向温子珣递上了奏章。
温子珣似乎没听见玉珊的话一般，接过奏章低头看了起来。而夜灵则是安安静静地品着茶，也是一副全然没听见的样子。
赵子豪刚走到门边上，听见这两人毫不忌讳的话语，转头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我说这位小姐，你就别搞笑了好不？想要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阎王很简单啊，你过去骂他几句试试看就知道了。”
骂他？
玉珊看了一眼温子珣，见他手中的毛笔在奏本上轻轻一划而过，她的心脏突然就漏了几拍。
还是算了吧！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小声道：“阎王又怎么样？现在恶鬼害人，他都不管上一管。”
“哎！”付海阳赶紧捂住了玉珊的嘴，说：“我知道你着急，这样吧，我们现在回局里，好好调查一番。”说罢，拉上玉珊的手臂快步越过赵子豪和庄天佑走出了房间。
两人坐到了车子里头足足沉默了三分多钟，付海阳才说道：“你也太大胆了，那样的话也敢说。”
“怕什么，难不成阎王真能杀了我不成？”玉珊嘴硬地说着，心里头却是松了一口气。
“你没听说过有句话叫‘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玉珊不语，隔了许久才问：“那真是阎王爷？”
“你自己也有阴阳眼，没看见鬼差都给他跪下叩头了吗？”付海阳发动了车子，说：“除了阎王，我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安然受这样的礼。你不要总为了自己那点儿骄傲而自己骗自己。”
“可是……他看上去很年轻，而且还很帅！”玉珊脑中回想起温子珣阅读奏本时那微低着的侧脸，幽幽一叹，说：“我忽然觉得，死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你疯了！”付海阳瞥了一眼微微红着脸的玉珊，呵斥道：“赶紧打消你的白痴念头。”
……
大家都离开了，夜灵靠坐在沙发上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整天的奔波劳碌她已经觉得很疲倦了，偏偏还是桩亏本生意。
可她现在还不能睡，人是都走了，还有尊大神在这儿呢。
“阎王陛下这是打算在我这儿赖死不走了？”夜灵问。
温子珣抬眼，手指在奏本上翻了一页，说：“朕若说是，你又能如何？”
“我、要、睡、觉、了。”夜灵一字一句地说道。
“嗯。”
“喂……你有没听到我说的话。”
“听到了。”温子珣淡淡地回答，手中的毛笔在奏本上轻轻画了一个小圈。
夜灵咬了咬牙，不再说话，心中有气无处发的她再房间里头踱起步来。她的脚步很重，但温子珣却充耳不闻。
在房间里头转了数圈，夜灵唤来了夜恒。
一主一仆相对而坐。
夜灵凝重地看着夜恒，说：“你给我查一查，有哪本书记载着将阎王送回地府的术法？”
“请稍等。”夜恒合上双眼。
他的眼皮上隐约透出微弱的光，几行数字符号一连串地在他的眼皮里头流淌而过。几分钟过后，夜恒张开了眼睛，在夜灵满怀期许的目光下说了一句：“没有找到此数据。”
这对主仆认真的模样成功地逗笑了温子珣。
听见了他爽朗笑声的夜灵狠狠地瞪过去一眼。
只见俊朗的阎王陛下手上奏本啪的一声合上，衣袖一甩，就连声音中也带着愉悦：“朕要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
夜灵微微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直至温子珣和他的鬼侍消失在房间之中，她才回过神来。
刚才不是一副要赖死到永久的模样么，怎么忽然就要走了？
……
地府里头收到阎王归来赶紧前去见驾的苏判官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拉着正欲里去的鬼侍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哦，陛下说他要睡觉。”鬼侍如实答道。
“睡……”苏判官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因受惊而发出高声调的嘴，压着声音说道：“好端端的睡什么觉？”
鬼侍摇头道：“下官不知。”
苏判官挠着头又问：“那陛下回来的路上可有说过什么？”
“有。”鬼侍木然地回答：“那丫头真有趣。”
“丫头？那丫头是指二小姐？”
“是的。”
苏判官挥了挥手，示意鬼侍可以离开了。
这称呼变成丫头了？有戏，有戏。看来他减少工作量的愿望有机会达成了。
苏判官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板嘿嘿地笑了起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笑着的样子看得守门的两名卫兵毛骨悚然，不约而同地往外走了几步。
“怎么了？”苏判官问。
这向来沉着脸的陛下回来时站在门边上轻轻笑出声的模样就已经让他们惊讶了，如今苏判官也对着这门板儿傻笑，这门前的地儿是在是诡异得很？
卫兵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还疑神疑鬼地审视了那门板一番。
“啊呸。”苏判官训斥道：“你们就是鬼，还怕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