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愣住了。

她抬手抚了抚程禾的脸颊，“你……你别哭啊。”

张简真听到她这样说，又即抹了抹泪，他抬头，即使已经擦了眼泪，此时眼中却还有泪眼盈盈的弱态，惹人心怜。

“沈濯，好吗？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沈濯走近他一步，又上前拥住了他，“你想，当然好，你是要留在我身边的。”

毕竟，这本来就是她打算动手去做的事，现下程禾愿意，那就更好了，她也不想总是动强硬的手段。

张简真得她此言心中大恸，手上无力雨伞坠落，他全力抱住沈濯，低低泣道：“……好，我会一直在殿下身边，你别为他难过。”

沈濯好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子这样深的拥抱，也有些不知所措，张简真抱了她一会儿，又退身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他以指轻抚，眼中又要落泪，“他怎么能呢？”

他这样说着，又道：“殿下，回去上药吧？……还是，你要在这里等于正君？”

沈濯拉过他的手，又道：“他大概不想见我，我也懒得处理这件事了……”

沈濯抬头，看着程禾，“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天吗？就我和你。”

张简真听见她这么说，自然答应，两个人即回了三王府。

沈濯带着张简真回到自己的房间，张简真虽然在三王府待过一阵子，不过沈濯的房间他确实从没来过，沈濯拉他坐下，却什么举动也没有。

他心里还有点奇怪，还以为如今这番后，她会愿意碰自己，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顾虑。

他拉过沈濯的手，“殿下，你带我回来，要聊什么？”

沈濯点上一支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谈天说地，什么都好，我就想你陪陪我。”

张简真低下头，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托词，若是喜欢，似乎难以克制对爱慕的人身体的渴望吧？至少他是，他好想碰沈濯，想起以前在学堂时，他和沈濯还被众人揶揄着“亲一个”。

诶……他才不是什么大家公子呢，他真想去亲沈濯，但又怕沈濯觉得他放浪，就定定的没有动，只想沈濯主动亲他。

但沈濯总是温柔的，她叫别人不要开他玩笑，也什么都没对他做，就送他走了。

“侍下，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濯见他突然谦称还觉得好笑，“刚才还敢叫本殿全名呢，现在又乖起来了？”

张简真听到她说，也意识到这一点，又忙道：“方才是侍下逾矩，殿下不要怪我，侍下平时很守礼的。”

沈濯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好了，我明白，你不知道说什么，那我来说。”

沈濯拿过张简真的手，烛光映着她的脸，张简真只听她道：“关于正君的事，诶……我没和你说明白，我没不想让你做，只是阿慎家里遭了变故，我现在与他和离，未免有些落井下石，等到过段时间，我想出办法，就与他说清楚，所以你等等我，好不好？”

“变故？”

张简真也有些惊讶，于慎背后的于氏在朝中稳定多年，竟然也有了变故吗？

看来他也是个可怜人，沈濯又总是善良，这也难免。

其实，多一个人爱着沈濯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于慎能改改对沈濯的态度，他不是不能容忍他。

毕竟他从小就知道，他要迎纳予高门贵女，那么后宅三夫四侍便是不可避免的事，他早就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了。

沈濯点点头，“于氏出事了，已经离开了京城，贬谪到地方，阿慎娘家不在这儿，他又毕竟是我的朋友，情分总在，我不能不照顾他。”

张简真有些奇怪沈濯的用词，又想沈濯是顾及自己的心情，便又拉住她的手，“殿下，不用这样，我也想明白了，我爱的是殿下的人，我只要殿下好就好，殿下毕竟与于正君年少情谊，不必割舍。”

沈濯又笑，“你还调查过我呢？知道我和他青梅竹马？”

张简真微惊，学堂里自然个个都知道沈濯沈芙于慎三个人要好，但他如今是程禾，对外只知道沈濯和于慎是在适龄时由陛下指婚，哪能知道这么多？

他没反驳，任由沈濯觉得自己是爱慕她所以打探过她信息。

沈濯笑了一声，又上前捏了捏他脸，她想起来什么，又道：“不过阿慎不算我那种意思的青梅竹马，他是我的朋友噢。”

朋友？

张简真不明白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沈濯看见他像个小醋壶的样子又想笑，她道：“我和阿慎只是朋友。”

她将与于慎沈芙之间的事告诉了眼前人，看见他愕然惊讶眉间微喜，心里又觉得好笑。

然而这一笑，又叫她想起阿真来。

她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隐藏阿真的存在的。

张简真愣愣的，又问了一句：“原来，殿下与于正君是这样，那刚才？”

沈濯摇摇头，“他挺惨的，作为朋友、作为女人，我就让让他咯，你别担心，又不痛。”

张简真心疼不已，又抚上她脸颊。

诶……他爱的人果然是这样善良这样美好的。

沈濯看着他，眼眸有些低落，她低声道：“不过，我确实真有过一个青梅竹马，是那种意思的青梅竹马。”

张简真疑惑片刻，除了于慎，沈濯还和哪个男子这样交好呢？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人？

他着急了，问道：“是谁啊？”

沈濯看着他，“说了你可别吃闷醋啊？”

张简真低眸下来，原来知道沈濯对于慎没什么感情他是很开心的，现在知道她还喜欢过别人，心里说不难过怎么可能，不过更多是羡慕有人居然得到过她的爱罢了，说起来，当年她对自己有爱吗？

沈濯表过白，也说过许多叫人脸红的话，她很照顾他处处护着他，但沈濯风流多情的名声在外，对谁都会说话、做事也很体贴，所以总惹得男子对她动心的，说不定连女子都……那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独一份。

张简真闷着脸，又道：“殿下说吧，侍下想知道。”

沈濯看见他苦着脸，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明阿真的事了，但这是不能不说的。

即使阿真死了，在她心里也有独一的位置。

但对程禾，她打算温柔点。

“我以前定过亲的张氏公子，他算那种意义的青梅竹马，不过、”

她是不想承认张简真的死讯的，可是现下，为了眼前这个人，她即开口道：“他……过世很久了。”

定过亲的、张氏公子。

她还和别的姓张的人定过亲吗？

张简真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磅礴的酸涩奔涌而来。

“……殿下，很喜欢他吗？”

沈濯看着他流泪，还以为他太过伤心了，又拥住他，“我不想骗你，所以和你实话实说，阿真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他……当然现在，我也很喜欢你。”

阿真，又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了。

张简真眼泪又落。

他已不知作何感想了。

上天对他真的是好的！

沈濯、原来沈濯没有讨厌他，沈濯也爱着他，他果然做对了选择，他应该毫无保留的爱沈濯，否则怎么知道，原来、原来，她一直这样怀念着自己爱着自己呢？

他回抱住沈濯，“那位张公子一定很满足的，殿下这样挂怀他。”

张简真发自内心的回应，是了，就算他真的死了，若是魂灵得知沈濯这样牵挂自己，便死也无憾。

沈濯回避了这件事，她点点头，不知是笑还是别的什么感情，她道：“也许吧。”

张简真也没注意到沈濯的情绪，但是他知道，自己又有了重获幸福的机会。

他会继续为了张氏努力，为了守护妹妹，更为了沈濯，张简真的身份不必叫她知道，她爱着他，那他就不要她为难，他只想给她带来帮助，困境与苦难，只要他一个人受就好了。

一切，恍如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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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如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