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家跑腿

趁着夜色,韦恬然和韩有恪悄悄溜进了太医院。这地方好几间房,各种草药分门别类在不同屋子里储存,平时里太医们工作的地方就是药房,大大小小十几间,怎么找那个小太医?

魔教的医堂有一种药,无色无味,用过之后身体毫无异样,只不过会在脖子上浮起一圈淡青色的痕迹,嗯,只会在特定光源下才会显示出来,日常照镜子完全看不到。

于是就看到俩小孩,带着怪异的独眼镜片,趴在太医院的房顶上一个个的找。大半夜的,当值太医本来就不多,找一个带项圈的就更容易了。

韩有恪的手肘轻碰旁边的人,“你要找的小狗,那个称草药的。”恬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嘴角抑制不住笑,这法子太损了,就算不能直接指给我们看,你们弄个项圈,万一终生去不掉咋办。韩有恪做了个无声的口型,意思是“抓吗?”恬恬摇了摇头,低声说,“跟着他。”

戴着隐形项圈的小太医,不负众望,居然真的半夜探访太子侧妃王氏。对于正常人来说,屋子里摒退众人,和一个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人低声密谋,应该是保险的,可对于内力深厚,耳力惊人的武林高手来说,只要不是腹语,他们在房顶上简直跟听现场没什么区别。

“主人托我嘱咐您,不要自乱阵脚,章氏就算生下孩子也不会被扶正。”

“我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章氏这边,您什么都不必做,专注那件事就行。”

梁上的两个少年彼此对视,那件事?他们还有事?果然不是什么后宅争宠的烂俗剧,如果为了给某件事做掩护,故意提前放出太子侧妃怀孕的消息,到底谁会受益,他们又想掩饰什么?

恬恬让韩有恪一直跟着那个太医,自己则去了京城魔教的堂口,她进门把冷家的牌子丢在桌子上,“麻烦请你们管事的来。”

魔教的随侍们看到冷家舵主的令牌,急忙把人往内堂领,然后火急火燎的报信,找京城里级别最高的人速来。

可怜的张文,被人从美男的被窝里叫了出来,一肚子不爽,恶狠狠的对堂口报信的人说,“你最好有事!”

那个人马上跪地求饶,“大堂主饶命,一个姑娘拿着冷家舵主的令牌,我们不敢怠慢。”张文一听,是个女的,还有舵主令牌,脑子转了几圈,想起来之前看过一个公告,坏菜了,是韦老大的千金。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吩咐,“派人好生伺候,她要什么给什么,为难就等我片刻。”

张文到的时候,韦恬然正眯着眼睛犯困,这一天天的,工作起来比习武还累。张文小心翼翼走过去,轻声说,“韦舵主?”

恬恬睁开眼睛看到张文,吓了一跳,忙起身,“恬恬见过大堂主,我没想到他们把您请来了,这么晚打扰了。”

张文很少遇到这么客气的冷家人,尤其是有功夫有地位的少年人,心里觉得被扰了好梦也没那么气了,忙说道,“舵主太客气了,老朽不才,正好在这附近,敢问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恬恬看着张文,心里打鼓,宫廷斗争有必要让魔教的大堂主来掺一脚吗,她来这里,只是想看看魔教的外来人口普查(高级版)。那份文件不是公开审阅的,所以不能随便让什么人来取,可是面对大堂主,她就有必要把为什么要调阅高级别文件还不走程序的原因解释一下。

韦恬然笑得很好看,“我家掌门要我做个报告,他要得急,我就自己跑来查资料了。张伯伯,您这么晚还没睡啊?”

张文一脸黑线,哪有冷家舵主大半夜跑魔教堂口指明要见负责人的啊,他们吓坏了,当然把能找到的最大领导叫来了,你居然给老子装无辜。心里气苦,表面也只能陪笑,“年纪大了,觉少。”

恬恬继续装无辜,“张伯伯,我刚上任,年纪小不懂事,您指派个级别高点的,我们认识一下,之后就不用辛苦您了。”

张文顿时觉得,这小丫头应该是有啥事不想让我知道,他能历经三位教主还稳坐大堂主之位,对大人物的意图必定心领神会,绝不多事,既然人家不方便让他知道,他从善如流就行。于是,找了个亲信,陈观棋,专门负责对接韦大小姐。

等张文走后,陈观棋一脸懵逼的被韦恬然直接带回了韦府。

做主子的忠狗,第一要务就是在察觉任何不对的时候,及时通报。张文马上写了封私信送去给乐庸,他不敢瞎猜,就在信里把事情经过和他觉得想不通的地方标注下来。

乐庸接到信,和冷不易讨论,“你觉得我小姑姑想干嘛?”

冷不易看着张文的流水账,眉心微微动了动,“不想让张文掺和朝廷的事吧?”

乐庸挑眉一笑,“我家哥哥真是慧眼如炬。”

冷不易无奈望天,“能不能说人话?”

乐庸道,“这丫头应该是想动用魔教在京城的信息网,还不是冷家通报版,所以一着急大半夜就跑去了,不过不够谨慎,她那个身份独自跑过去肯定会引起骚动,估计没想到张文会亲自到场。”

冷不易道,“冷家舵主有权查看更高级别情报,她怎么还拐带走一个人?”

乐庸支着下巴,想了想,“烟雾弹?掩饰意图?她带走的是张文家的小猫,咱们等着看就行。”

陈观棋取了几份韦恬然想要查阅的资料,一起拿到了韦府,直接被安排了宿舍,看样子要常驻了。他心里惨叫,我是魔教的教徒,入教发过誓,不可能对教主以外的人效忠,他们把我弄到冷家分舵是要干嘛,我卖身不卖艺!

春桃翻着陈观棋的资料,抬头问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些吧?”

恬恬打个哈欠,“对,看来魔教的特务机构水平不太行,根本深入不到基层。”

春桃道,“地方上的官僚机构,犹如一块铁板,他们相互输送利益,外人很难渗透。”

恬恬道,“太累了,明儿再继续聊吧。”

春桃退了出去,恬恬躺在床上,回想着为数不多的线索——

一个有地方盘根错节关系的世家女,究竟被家族委派了什么事,对于她来说,为太子生儿育女都不算大事,他们想要做什么?提前传出太子侧妃有孕的消息,究竟会让什么人为之所动,难道,是我?他们要对付我?这是针对冷家还是北国武林?

恬恬又爬起来,翻找王家在哪些地方上任职,细细数来,基本上都是和南国有关的降城,不是割让的就是北**队自己打下来的。可是小念或者鸟皇,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让南国旧人去治理他们的城,哪里出了问题?

回到最初,如果就是针对我的,他们能得到什么?那些人该不会以为得了白剑的我可以带着强大的武力值入主东宫成为正妃吧?还真有可能。谁会知道,我能对未来的皇权熟视无睹,然后愚蠢如斯,只是因为少年爱人娶过别人,又生了孩子?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怪罪皇帝不专情,所以,最有问题的原来是我......

韦恬然苦笑,那么怕我做正妻,肯定不是争风吃醋,顺着这个思路,如果我成为太子妃,会产生什么局面?

考虑到我或者冷家对太子玉玺的影响力,所谓簪缨世家的势力一定会被打击,然后,若白剑成为太子妃,就打破冷家不得干政的规定,所以,这是慕容家授意的?现任慕容的家主慕容剑是个温良敦厚的人,曾经数次救过哥哥韦帅望的性命,但这毕竟是上一辈的事了。他虽然是慕容家的传人,天下第一剑,可未必是家族说了算的人。

如果涉及到冷家与慕容家的争端问题,那就不是韦恬然可以处理的了。不过这些只是推断,总不能把自己胡编脑补的危险弄成报告发给掌门吧?

恬恬就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韩有恪非常尽忠职守,他跟了那个小太医一个晚上,除了他们一起见到的和王氏的碰头,没有任何异样,于是,韩少爷有点悻悻地,拖着一夜倦容和发皱的长衫回了韦府。

英俊少年断然不会如此狼狈的去见自己的心上人,回来稍作休息,就沐浴更衣,没曾想他刚换好衣服,父亲的私信就到了。韩有恪一愣,不是吧,我才工作一天,怎么我爹就这么不放心。他展开信,韩宇嘱咐了一堆废话的最后提到,请谨慎处理冷家、魔教与朝廷的关系。

啥意思,这三方关系和他有啥子关系?既然父亲这么不放心,他就多注意呗,虽然不知道注意些啥......

昨儿睡得太晚,所以日上三竿了韦大小姐还没有丝毫要起床的迹象。春桃挥手把等着伺候梳洗的人叫下去,然后走到韩有恪身边,扶了一扶,低声道,“我们小姐怕是累坏了,等她醒了,我再去请少侠。”

韩有恪心知这个人不是普通的侍女,当下一抱拳,说了声有劳,退了下去。

春桃推门进去,看到韦恬然已经醒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呢,不禁好笑,“很久没见你赖床了。”

恬恬听到春桃的声音,也坐了起来,“嗯,有点累了。”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下人来报,说太子请舵主去东宫议事。

恬恬看着春桃,微微凝眉,苦笑着说,“分手了还得被迫去见前男友,乐庸要额外付我精神损失费。”

春桃笑着叫人过来给大小姐洗漱更衣,再拿上来一些清粥小菜,总不能饿着肚子去皇宫,心情会更差。

韦恬然穿着一身青色的褴衫长裙,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没有带任何朱钗,只在侧边别了一朵淡色的小花,她站在后宫无数艳丽女子周围,十分清新脱俗,宫人总人不住侧目,不晓得是哪家的名门秀女,只怕未来一飞冲天,贵不可言。

玉玺看到恬恬,心里十分高兴,他貌似已经忘了两个人曾经无声而惨烈的分开过,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不提,只要恬恬还愿意和他说话,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

恬恬上前一扶,准备给太子见礼,玉玺赶忙制止,“你是长辈,不用如此。”恬恬也没说什么,随着他往书房走去。刚要进门,突然被玉玺拦住,他吞吞吐吐的说,“我忘了这里面在翻修漆柱,咱们去勤政殿。”

当然不是皇帝和大臣们议事的那个,东宫也有一个类似的地方。

恬恬讶异,看着玉玺闪躲的神情,怕是这个书房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吧,突然想起来最近调查的那一系列资料,玉玺和他的侧妃就是在这里...

她顿时心感不快,面色冷了下来,讽刺的,“殿下,怕睹物思人?”

玉玺一愣,听出来他小姑奶语气不善,可也觉得身边人不可能敢八卦到这个程度,心下不悦,“我倒是无所谓,你不在意就行。”说罢停下来等她。平日里,面对对比自己还小的长辈,玉玺总是无限包容。可被恬恬的话一激,脾气也上来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玉玺身边当然有耳报神,无论是章氏还是王氏,宫里太监奴婢一大堆,谁不想在主子面前给自己挣个好前途。得到消息的章菲颜,装作偶遇的样子,带了食盒茶点,来到书房。

“臣妾拜见殿下,”章菲颜扶了一下,给玉玺见个礼,马上又欢腾起来,“恬恬,好久不见了,我来给殿下送茶点,金沙奶黄酥,你素来爱吃这个。”

恬恬看着章菲颜,不知为什么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梦,于是走过去,见礼,“臣女给侧妃请安。”

玉玺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有一瞬的刺痛。章菲颜马上扶起她,“你快别这样多礼。”

不管玉玺今天叫她来做什么,现下是一点继续工作的心情也没有了。

既然太子和太子的老婆都张嘴闭嘴说她是长辈,摆个长辈的款儿应该没啥不妥吧,韦恬然又朝玉玺扶了一扶,“今天出来急了,忘了还有家里的要事,改日再来拜会殿下,告辞。”说罢,闪身消失,留下沉默震惊的玉玺,只能叹一句,轻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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