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生

下午些,被傅聿砚安排的人接去将军府,大雪纷飞,他派来的人却是衣衫单薄,入宫是被取下的佩剑却因常年保持一样的姿势导致高惟君出门也看到的是单手行李的士兵。

“这是将军的马车,属下未曾备过踏凳,如若公主不嫌弃,可踩着属下的背上马车。”

有嫌弃的能力么?

他的马车如此高,高惟君想着如何靠自己上得去?

“有劳了。”

山梓扶着高惟君,踩着士兵的背上了马车。

马车内并不宽敞,位置上垫着虎毛毡子,也算稀罕物。

“公主若嫌冷,将军在座位下的箱子里放置了女孩子披的大氅,公主可披上,是我家将军去阁里定制的,还是新的。”

高惟君弯身打开箱子,果真如他所言,是女孩子的款式。

但是她不会穿,宁可冻着。

山梓声音从外面传来:“公主不必,我为公主准备了衣物。”

高惟君把手从帘子外伸出去:“山梓,给我吧。”

在她被这摇摇晃晃的马车快“哄”睡着时,马车突然停下了。

“公主,请下车。”

高惟君伸出冰凉的手拍了拍脸蛋,瞬间清醒。然后掀开帘子,弯腰走出去。

傅聿砚就在车旁,朝高惟君伸出手:“臣扶公主下车。”

“不必,”我看向右面的山梓,“还不快来扶我下车。”

高惟君知道傅聿砚心悦于自己,她又有求于他的感觉是她不喜欢的。

这次那些人没有弯腰蹲下让她踩着下车,高惟君转向右面,朝山梓伸手,让他抱下车。

山梓是她的侍从,其他人不会多言什么。

突然,高惟君的衣袖被人往后一拉,她脚下不稳,往后倒去,被结实的手臂扶住腰,然后被他抱着下了马车。

她闭上眼睛,不想看到傅聿砚。

“傅将军,这是……我和你的身份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地滑,臣恐公主殿下摔着。”

高惟君看着将军府的大门,意识到已经下了马车,开始挣扎:“已经好了,放我下去。”

“不放如何?”傅聿砚笑:“又拿公主身份压我?”

被他一哽,高惟君挣扎越厉害。

“放放放,别动了,公主那日的端庄呢?”

又来?

“傅将军不必管我,我自有礼仪使管。”高惟君冷眼看过去。

脚踩在地上,高惟君才有安全感。山梓上前扶住她,傅聿砚一直在旁边提醒:“地滑,公主小心。”

高惟君横了傅聿砚一眼,他这一搞,整的她心烦无比。

一进门大雪就下个不停,她与傅聿砚一直坐在主殿里,他也无法教,两个人就干耗着。

殿门大开,寒风刺骨,高惟君下马车时忘记拿走的披风留在了傅聿砚的马车内,眼下山梓又不在主殿,如若不向傅聿砚开口就要受冻,开口高惟君心里又不舒服。

“傅将军,我的披风落在了你的马车上,可否让山梓替我取来。”

他教自己习武,那便是老师,向他开口不丢人。

不丢人!

高惟君如此安慰自己。

傅聿砚起身,似乎早就在等这话,脸上带着笑,高惟君觉得渗人,他说:“马车在后院,我去取。”

高惟君闭上眼睛,千百遍的告诉自己:不丢人。

不过一会,傅聿砚从门口进来,把披风递给她,高惟君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那件,是他马车内的箱子里那一件。

“刚才我的手下不小心将公主的弄到了地上,现在他们才洗干净晾在屋内,应该能在公主回宫前烤干。”

他又说:“这是上好的绸缎和兔毛,防寒保暖,公主大可放心。”

她也别无选择,只能披上。披上披风,高惟君走到门口,看着地上的雪,思索片刻,决定回宫:“傅将军,既然无法受教,那我便回宫了,改日再访。”

“公主不妨多待片刻,待厨房做好饭菜,用完再回宫。而且这大雪纷飞的,路滑,午饭过后我送公主回宫,公主意下如何?”

她冷笑,如何?根本没有选择。

餐桌上,饭菜也算符合高惟君的口味,但她并不想细细品尝,只想赶紧回宫。

和他在同一屋檐下,太过压抑。

“臣昨日听公主拒婚,是因为公主不愿嫁武将?”

高惟君顿住,“不是不嫁武将,是我不愿日日夜夜为郎君祈福安全归来。”此话无理,只是推脱一下,表明自己和他绝无可能。

战争四起,武将每一次出师都是未定的结局,高惟君不愿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饭后,傅聿砚如言让手下将高惟君送回宫,他还有事务要处理。

站在门口的傅聿砚看着马车离开后,转身进了书房,坐在主位的高恒阳抬眼看人:“小十二心意已决,她自幼聪慧过人,若为男儿,我那昏庸的父皇必将传位于小十二。”

十二公主最得圣心,师从太保,武帝有意培养为一国之将,但是由于高惟君体弱多病,深养于南宫——一位公主为一宫之主,且为武帝先前的宫殿,此为圣宠。

傅聿砚将门带上,坐在侧位,微微颔首:“公主确实聪慧,不过小孩把戏过家家罢了。”真要下场参与夺嫡之争,女儿家恐难脱身。

高恒阳抬手打断:“小十二啊,你长久不在皇城,对她的了解甚微,小时候的高惟君已经是过去的了,此时的是本宫和皇弟争取的政客。”

看到高惟君才华的不止是高恒阳和二皇子,更有武帝,她的聪慧不适于后宫之中,更适配于朝堂之上,北朝设有女官,一国之公主聪慧过人却被养于深宫,是武帝的深谋远略还是胡皇后用来抵抗娄太后势力的棋子?

无人得知。

傅聿砚不语,只是看着手心的纹路。

高恒阳拍拍桌子起身:“三月三春日宴,高惟君交给你了,不为我所用也不能为任何人所用。”

“是。”

“父皇偏心了高惟君这么多年,确实不像话。”

傅聿砚在高恒阳的眼里,看到了恨。

对妹妹的恨意。

——

大雪连着下了好些天,连家宴都被武帝以雪为由搁置了。高惟君这几日也在自己宫里未出半步,不过傅聿砚倒是入宫将她的披风送来了。

听宫女提起,今日太子与傅聿砚一同去偏县处理官员贪污问题。高惟君往发间插入素簪子:“太子的行动都抬到了二皇子眼前,我们有好戏看了。”

前些年,贵妃兄长杨峰因为偷用虎符,调动军队,武帝念及旧情,贬为偏县县长,太子也因为虎符被窃,禁足三月。杨峰他这人向来爱财如命,不顾百姓死活,活着迟早会影响二皇子的大业。

婢女为高惟君理顺了发尾,扶她起身,“公主不打算帮二皇子?”

高惟君摇头,“你今天话多了。”

除了山梓,宫内无人过问她这些,只因在宫女刚来时就说了不要过问不该过问的事。

今天这位宫女有些反常。

“都退下。”山梓推门而进,挥手让宫女全都退下了。

与高惟君走到书房处他才开口道:“陆家与太后确有勾结。”

高惟君点头,她猜到了,不然陆家十几年官史,陆家大人坐不到如今的位置。

“三年前,先皇驾崩,最后一个见的人是陆崇州。”

陆崇州?

高惟君揉了下手腕,昨夜磕着了,“太后心狠手辣,我各位皇伯伯都被她逼死,我父皇不服她管教,她就开始培养下一枚棋子。”

太子就是下一枚棋子。

“去查一下我宫里的人是否与其他皇子公主有联络,最近心神不宁,感觉有人在暗处监视我。严查今早服侍我的几位宫女。”

山梓疑惑:“都是从小跟着公主的宫女下人们。”

“真心万变。”

高惟君认为以前效忠于她,是为利益,为了利益也可以选择背叛她。

午饭后,二皇子高封来到了公主宫里,高惟君没有惊讶,在她意料之中。

“十二妹妹,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点头,“还不错。”

他当是自己宫里,坐下开始剥桔子吃,边吃还边问高惟君:“二哥现在身处险境,小十二出手帮帮二哥。”

殿内有其他人在场,高惟君没有答应他,含糊一点敷衍他:“二哥可是京城第一聪明才子,我不过是平平无奇的被父皇宠坏的公主。”

他抬手,让宫人们全都退下,他的侍卫带上了门,他说:“太子最近明里对付我,我前几日在处理西凉收复问题,被他钻了空子,虽然说杨峰这事影响不到我,但是父皇心里多少会有点不信任我母亲的家族,到时候太子的势力蔓延整个朝堂,对我们任何人都是不利的。”

“二哥,你急什么,一个杨峰而已,就算太子成功对你的威胁也不够,倒是应该想想他想借杨峰除掉谁。”高惟君停顿一下:“当然,肯定不是你,与其考虑杨峰的事,你到不如反将一军。”

高惟君拉开座位旁的木箱,取出一封信,“陆家二儿子被你查出杀人打入牢狱,这是太后与陆家的通信来往,被山梓截下了,你不如从陆家下手。”

“二哥,无需念及旧情,有些时候,该杀就杀,否则日后皆是祸患。”

他当日求情留下陆家二儿子一命,就是他日的祸患。

二皇子高封拿起橘子抛给高惟君,年轻的脸庞上爬满笑意:“妹妹,真是我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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