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的眼神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的手就贴在她的大动脉处,触手可及的是光滑细腻的肌肤。
连澈笑说:“看来你真的很怕我。”
他这一笑,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化解了。然而,心蕊惊魂未定,颤声道:“连先生,不该说的话我什么都没说。你哥哥看起来也很相信我说的一切。”
“那也不一定,他可能在骗你。”
“我觉得不会。一开始他确实是震惊,可当我说出我跟你从巴黎见面后就秘密交往后,他看起来像舒了一口气,还说一定会帮着我们先隐瞒,等到了合适机会再公开。我感觉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你。”
他知道连澄关心他,这么多年他在冰刀霜剑的连家长大,忍受着何笑笑的刻薄和亲生父亲的无视,只有连澄是真正关心他的。他的人生经验里大多是欺骗,侮辱,以及各种负面感情,除开母亲,他几乎没从他人那里获得真情实感的爱。他知道连澄关心自己,却矛盾的不愿意相信那份关怀不带一丝一毫的目的。
“我觉得他对我说的话全盘接收了。” 心蕊继续道:“您不用担心——”
“担心?” 连澈冷道:“这里该担心的只是我一个人吗?我可没有冒充别人的身份去领人家老爸留下的钱。你的事情要是捅到警察那里,下半生就在牢狱里过吧。还有你妹妹和弟弟,恐怕要一辈子跟法国说再见了。对了,我还会告诉容老太婆你的真实身份,除开应付警察以外,你们等着面对那个女修罗吧。她要不扒你们一层皮就算我输。”
“为什么您不肯相信我和连澄呢?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才对。容海若说过,连澄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之一!”
他冷笑:“好?怎么定义好?别人对你笑一笑,帮你低头捡东西,说话客气点就叫好?我以为你是个身经百战的骗子,你这话说的特别像不谙世事的小学生。”
心蕊继续分辨:“反正,反正不该说的我一句话都没说!连澄也没多问,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哦,我知道了。” 连澈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这么为我那伟大的哥哥说话,一定是你们利用我还没回来的时间勾搭在一起了,是吗?”
眼前人愣了愣。
“说话呀,你们勾搭在一起了吗?” 他抱着胳膊沉沉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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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可怜。”
短暂的沉默后,连澈有些难以置信地听到她吐出这四个字。
“你说什么?”
她在一瞬间似下了什么决定。大概是连澈这段时间几乎将她逼疯,她也需要发泄吧,只听她口气悲哀道:“我说,你真可怜!听到了吗?我可以再重复几次。”
她明知道是火上浇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连澈怒极反笑:“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可怜了?”
“虽然跟亲爸爸在一起,可他恨不得你不曾出现在世上,你的存在破坏了他和真心相爱的女人的感情。妈妈去世早,而且生前懦弱无能,没能为年幼的你创造什么。听说你曾被赶出家门,也曾离家出走,独自流浪,过过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你明明有个家,却被人当成贼一样提防,身在豪门,因而时刻面临可怕的竞争,你没有被多少人真正爱过,所以你没有安全感,你不懂信任是什么。我现在可以确信你不曾说谎。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恋爱呢。你不可能把真心交托给另一个人。”
她越界了。
连澈眼睛微眯。通常来说,这是他暴怒的前兆,是个危险的信号。在他很弱小的时候,面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流氓强盗,不管他怎么龇牙咧嘴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他到了连家,逐渐长大懂事。他更知道,面对琴洲乃至世界上最具权势的家族,表面的愤怒是无限愚蠢的行为,所有的情绪只有藏在心底才是安全的。毕竟,他们可以让连澈在世上合理的“消失”。
“你在可怜我?”
“对!我有乔和云川,他们爱着我,我也爱着他们。而且,我也有真心深爱的人,而你什么都没有。”
连澈没想到,“我也有真心深爱的人”这句话竟然比“你真可怜”更具杀伤力。
心蕊气呼呼的走过他身边,想回房休息,连澈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力气很大,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女人的双手反剪在后,使她无法动弹。
她吃痛喊了一声:“放开我!”
“你谈过恋爱?是经营杀猪盘的时候意外收获的感情吗?” 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气息带着洗发水的幽香,落到耳上烫烫的。
她听出他言语里的讥讽,却倔强地哽着脖子道:“关你什么事?你吃醋?”
“吃醋?那要看你找的男人怎么样了。”
“断手断脚也比你强一千倍。”
她说的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但连澈暂时没去理会这里的深意,冷笑道:“怪不得今天接.吻那么自然,你一定跟他亲过很多次吧。”
“情侣之间都会吻,我今天算是免费给你这个母胎solo到大的上了一课!”
心蕊做好了被他侵.犯的准备,不想整个人却突然得以解脱。
她揉着酸痛的胳膊,怒道:“你这人是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你是骗子,倒也很登对。” 他轻笑一声,又坐回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冷声:“我要去休息了。”
“还早呢,坐下来聊聊天。” 连澈拍了拍沙发的枕头笑说:“你不是说我很可怜吗,那可怜可怜我吧。”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心蕊对他的喜怒无常已有些习惯,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坐下。如果这时她非要回去,怕还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还有聊什么?不是怀疑我跟连澄说了什么吗?”
连澈又笑了起来:“信不信事情都已发生了。我觉得我还算是个好相处的人,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总是战战兢兢的。”
“好相处?你也动不动就威胁你的朋友吗?”
“如果我同学朋友的把柄被我抓住的话也许会的。我查你资料的时候没有男朋友这一项,乐意帮我完善一下资料吗?”
“你对我的情史为什么有兴趣?”
他耸耸肩:“就当是了解一些社会课题了。比如杀猪盘是如何产生真正情感的。”
“我跟他不是杀猪盘。”
“所以你承认你搞过杀猪盘?” 他饶有趣味地问。
心蕊一怔,怒道:“把我绕进很好玩吗?”
连澈笑说:“跟你有关的事总有点意思。你跟他是过去时还是进行时?” 他问的有点多了,但就是压抑不住对眼前人的好奇。
“我,我不确定我跟他算不算恋爱。他出现的很突然,消失的也很突然。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我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不。”
连澈心里泛起一点点涟漪,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看来可恨的人也有可怜的时候。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她到现在还在怀念那个男人。
“你很爱他?”
“可能谈不上很爱吧。我那时什么也不懂,他教会我很多东西。”
“有些男人不满足于只成为情人。情人来来去去,没有太大价值。真正在他人人生里留下印记的,往往是融合了教父情人导师的身份。”
心蕊冷笑:“这话真不像一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连澈笑说:“我没有经验,但我可以看书。可惜纸上得来终觉浅,哪比得上您经验丰富,身经百战。”
心蕊淡淡地说:“你过奖了,考虑到我的年纪和过去的生活,谈不上身经百战。恋爱在我看来和奢侈品差不多,不属于我所在的阶层。连先生,您这种口气,会让我怀疑你在吃醋的。”
奇怪了,她说这话本应将室内的气氛推向紧张,连澈心里却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开始正视内心的想法。他得承认,看到心蕊的第一眼他就想拥有她。不管那是一时欲.望的搅动,还是传闻中的一见钟情,总之他一如既往的遵从自己内心的需求,用手段将她栓在了身边。
风灌进屋内,窗帘再次被吹的飘起。
沙发上的心蕊瑟缩了一下,但连澈完全没有起身将窗帘拉上的意思。她搬这栋别墅的第一天,连澈就告诉她,他喜欢开着窗,除非狂风暴雨,他都喜欢将窗子开着,冷空气能让人精神清醒,头脑转动加快。
他此时坐在对面,纹丝不动,头微微低垂,嘴角带着一点笑,有几分痞坏,又带着老僧入定一般的沉静。心蕊心里一动,他果然很像那个人,血缘这东西果然很神奇。
“如果我的确在吃醋呢?”
“什么?” 心蕊一怔。
“我说,如果我的确在吃你前男友的醋呢?” 连澈笑说。
心蕊扯了扯嘴角:“那我深感荣幸,让您这样的大帅哥吃醋,这种事不是每天都发生的对不对?”
“不错,我很喜欢你现在乐观的样子。” 他站起身过来拍了拍心蕊的肩膀,笑说:“这样我们就能合作的更加愉快了。你冷吗?我把窗帘关上。”
“您总算做了件人事。”
连澈耸耸肩:“找个话题而已,不然总不可能讨论我要怎么对付你的宝贝乔吧?”
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随心所欲的把控着气氛,一时间两人又恢复到了之前压抑的情况。他是猎人,她是猎物,他漫不经心的提醒着两人的位置,要她记得随时摆正姿.态。
这段时间心蕊一直没联系乔,她的手机和账号都交到了连澈的手里,而乔可能真的与那个叫chris的男人在热恋,完全没有意识电话那端发信息的人根本不是姐姐。
“滋啦”一声,椅子摩擦木地板的声音,心蕊忍无可忍:“连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您现在已将我掌控住了,只要将我冒充顾小姐的事捅到警察那里,我就完蛋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放过乔!她是无辜的,她一直以为我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她没有参与到骗局里来!”
他的脸上还是温柔地堆着笑,将她上下打量,说道:“你知道吗?比起你苍白着脸,我更喜欢你每次面红耳赤跟我拍桌的样子,这样比较像一个鲜活的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连先生,我求您!”
“杀人?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可没那个胆子。你不会霸总小说看多了吧?一个人莫名其妙失踪不见了被杀了,是会惊动警方的啊。除非你是大到不得了的大人物不然谁也无法将死亡这件事轻易的压下去。”
“而且,你觉得死亡是最糟糕的事吗?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痛苦。”
“所以您是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心蕊颤声问。
“至少现在不想,现在想问你讨样东西。”
“什么?”
心蕊话音刚落,就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身子往后仰倒,很快就陷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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