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跳了崖,奈何昨晚雨大,山里路不好走,他们工具也没带齐全,夜又深沉得吓人,搜寻工作不得不暂停。这不,天刚蒙蒙亮,无意就带了部下去悬崖下的深山里寻人。
与此同时,山中。
一个二十出头背着竹筐的男子领着一个八岁左右大的小男孩,一前一后走在雨后泥泞的山路上,还不时地向四周望望,似是在搜寻着什么。路有些滑,男子还时不时地搭过手去,扶身边的娃娃一把。
“吴越哥,你真好。”小男孩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了身子,朝吴越憨笑道。他眸子清澈得像山中一尘不染的泉水,皮肤黑黝黝的,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吴越,一听这话,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小事,不必挂念。”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对了,小虎,你娘的脚伤好些了吗?”
小虎有些笃定地点了点头:“嗯,村里的郎中开了些药,我娘已经按照他的嘱咐服了几天,有好些了。”
吴越听了,心中自然是喜的,心中念道,那就好。
他们住的村子被大山包围着,和外面几乎是隔绝的,只住着几十户人家,因为地势特殊,外面的人想找进来也不容易。因为有着依山傍水的优势,可以打些山里货水里货补贴生活,年年又风调雨顺,耕耘基本上自给自足,也极少有人出远门,也只有逢年过节的大采购,才会有人出山。
可谁家没个病啊痛啊什么的,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跑出山一趟也是怪折腾的。很久之前村里有位颇有远见的读书人研习医术,成了这个山村里唯一的一名郎中。这户人家就一直定居在此,并且医术也世世代代相传,沿袭至今,村民们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什么毛病,都往他家跑。
前几天刚下过雨,小虎的娘上山采桑叶,不小心摔伤了腿,正是那位郎中开的药。可老话说呐,伤筋动骨一百天,小虎娘亲养伤还需些时日,这些日子行动十分不便。
正是桑蚕茁壮成长的时期,需要的桑叶也比平时多了不少,望着满屋子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小虎的娘可急坏了,今年春天的大笔收入都指望着这批蚕丝呢。
隔壁的吴越听说了邻居大娘摔伤了腿,没有办法出门,二话没说,就揽下了采桑这个活儿。这不,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停,吴越就拉了小虎,上山来采桑叶了。
前几年,战乱四起,朝廷四处征兵,小虎他爹服了兵役,去了战场,至今杳无音信,家中没了劳动力,除了种了刚好够吃的粮食,剩下的精力就养些小动物补贴家用。
那一年同小虎爹一起去战场的青年人,后来竟无一人回家,眼见着村里的劳动力严重不足,村长索性封了村子,只留了一个极小的崖缝,供大家有事外出。
吴越一介男子,身强力壮的,寻日里都是靠耕种谋求生活。虽然没有养过蚕,可也跟着小虎娘学过一些知识,他知道,蚕宝宝不能沾水,就嘱咐小虎:“待会儿回家呢,我们还要把这些桑叶烘干,然后再来采下一批。”
“嗯!”小虎嘴上应和着,手上也不闲着,把手边的新叶撸了一把下来,放进身上的背篓里。
吴越放眼望去,满眼满眼的新绿,很是养眼。他们这个大山里呀,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也没有被人为地破坏,一切都还是最原始最自然的模样,花草树木,每一株每一棵都透漏着灵气,人走在其间,只觉得是无限的舒畅,五脏六腑都变得很舒坦,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两眼。突然间不经意一瞥,吴越看到了有一抹不一样的颜色,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他有些好奇,忍不住走进了些。
再细瞧,那个颜色跟身旁的绿格格不入,依稀可以看见四截悬在半空的细细的什么。
那,是个人?吴越看了看树上的那抹土灰色,皱了皱眉头,看情况,这个不是村子里的人,莫非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一想到这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生死不明,吴越赶紧朝小虎喊道:“小虎快来帮我,这里好像有个人。”
小虎听到了此言,赶忙放下背篓,朝他这边赶过来。
两个人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个人从大树上取了下来,是个女子,她身上多处都是淤青淤紫,还有些被擦破了的伤口,往外流着暗褐色的血液。
吴越伸出了手,试了试女子的鼻息,心中万分惊喜,还活着!
吴越也顾不上采桑了,慌忙丢了竹筐,背起她就往村里的郎中家里赶,小虎捡起了那个竹筐背在自己身上,尾随在吴越身后。
“小子,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这个女子估计是从上边悬崖上掉下来的,身上多处都被石头撞伤,内脏俱损,气血淤塞,要不是挂在了树上,现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村里的老郎中看到那个女子,止不住地摇头叹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地方闭塞,最灵通的便是消息了,一点儿捡着芝麻谷子的小事,马上就传开了。听闻吴越从山上捡了个人,他们村里来个人都不容易,这自然是稀奇事,村民们将郎中的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好奇那个女子是哪里来的,现在是死是活。
“看老先生的样子,是救不活了。”
“可怜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唉,真是造孽啊。”
……
村名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又见村里的大夫一副沮丧模样,便知道这个姑娘怕是命悬着呢。
“可是,她现在还是活着的啊。”虽然有人就在他旁边,一个劲儿劝他放弃她,让他用草席卷了,扔到山里,趁着树大林深直接处理了,可吴越丝毫没有放弃,据理力争,因为愤慨红了眼,明明她还活着,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草菅人命!
“我尽力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那老先生拗不过吴越,这小子,向来心善,要不是穷了点,村里的姑娘们早就排着队嫁给他了。
于是,吴越身上又多了一项活儿,就是照顾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外面铺子的药草贵,可大山里什么没有,大夫把一些难得的药材换成了同等功效可以采摘的草药。于是,除了和小虎一起上山采桑,吴越还照着村医给他画的图,在山里四处找药、采药,然后把它们熬成汤,一点一点地喂给她。
一个月过去了,李碧瑶终于醒过来了,当她睁开眼时,小虎双手托着脑袋,趴在床沿边,正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她。
不得不说,吴越哥捡回来的这个小姐姐,有点好看,鹅蛋脸,睫毛长长的,偶尔睫毛翕动,像山间扇动翅膀的彩蝶。可惜,就是命不太好,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了下来,小虎想着,却看到床上的人明显地动了动。
见她醒了,小虎高兴地欢呼着:“吴越哥,吴越哥,她醒了!”随即一溜烟消失在了泥墙后。
此时,正是春蚕“上山”的时候,吴越正帮着小虎的娘扎着稻草束,听小虎说那个女子醒了,赶忙放下手中的活,特地跑过去查看。
李碧瑶此刻脑袋还是晕晕的,身上的粗布衣料硌得她生疼,她打了一个激灵,是什么时候?她的衣服被人换了?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在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换过了!
吴越和小虎刚推了门进来,看到了她在自己身上胡乱地摸索着这一幕。
“你醒了呀,我就说嘛,你会醒的,他们都不相信。”来人高高瘦瘦,穿着浅灰色的外衫,笑起来让李碧瑶想到了春日的阳光,明媚而又和煦。
李碧瑶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再没了别人,布置也很粗糙,根本不像有女眷的模样。莫非,自己的衣服是这个男人换的?
“你,不要脸!”衣服的粗糙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自己衣服还被一个男人换了,那一刻,她想抬手抡他一巴掌。可惜,她没有力气,贵为丞相之女,被一个陌生男子看了个遍,她几时受过这般羞辱?
“姑娘家家的,脏兮兮的可不好。”吴越又不傻,联想到她先前的举动,马上看穿了她的想法,冲她咧嘴笑了笑。
她之前穿得那身衣服料子虽然好,但是被树枝刮花了,又沾了泥,又脏又破,早就被他扔了。
其实,他父母早逝,他一个人常年独居在此,家里不曾有女子的衣物,便找小虎的娘讨要了几件。为了避嫌,就连她的衣物,也是小虎的娘帮忙换的,可他不说,李碧瑶也不会知道。
“你,不可理喻。”李碧瑶气不打一处来,爱美是必须的,可是讲道理,他扒了人家女孩子的衣服,怎的还能如此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番话来?
第一个番外是男女主,吴越和李碧瑶,最好的年纪,最好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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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待良人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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