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海水分流严重，各个海面，除去那快见底的海水源头，位于最下面。

其余可是参差不齐上了天。或能在空中飘流，或表面看似静止不动，实则水流湍急，留在原地。

离太阳最近一处圆形水面，站着一个姑娘，人踏上，如履平地。只在行动间，多留一圈圈水波涟漪，向外散开。

林汐看了看，水面里自己快过肩的长发：“姐姐，为什么？只是不吃牛肉，对牛肉过敏，它们就能接纳对方……”

“少说千年的种族仇恨，真的，便能因为……这太荒唐了，我不能理解。”

林汐在海上，接触的人够多，还真有那么几个不吃牛肉的，找了野牛群，被对方接纳进族群里了。

这点，甚至是远远超出十二岁宋怀觉预料的。

“它们是那么恨，那些仇怨是那么深，那些牛中，我还是看到从养殖场里逃出来的，人类给它造成的伤疤，到现在还有残留，没完全消掉……为什么？”

“所谓大爱？还是，那些牛，真有这般理智？”林汐眼里长出了迷茫，那迷茫根源极深极深，不止是因牛群而感到的迷茫，与不解。

“牛的先祖，在牛没被人类圈养时期，它们都曾极其自由，往返这些个海水与陆地，互相照顾彼此族群里的幼崽。”

水流旋转，以水面处缓缓升起，逐渐堆叠成一人形。

林汐双眸里迷茫更深，似是将那长在深处的东西，拔出一些，展示给人看：“可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吧？”

水面浮出张人脸来，洛惠生神色平静：“若保留时间变化，那的确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

“载现存人类的地太重，升不上天了。它们没一块是能凭自己，上天的。”洛惠生意味不明，突兀说道。

林汐：“姐姐，你是说，很久以前的大陆，也能如我脚下这海水一般吗？”

洛惠生眼里见着林汐双眸中迷茫，浅浅笑着，似是指引：“你为何会认为，它们，不能呢？”

林汐脸上，先是不加掩饰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再是低头，看看海面，又看看这海面下的大小不一海面，这一眼竟是没望到头。

“可这两者间，又有什么关联在？我不懂。”林汐不解，所以，她最后望向洛惠生。

洛惠生没与林汐目光对上，她眺望远。方：“待日子长了，你许是会明白的。”

林汐闻言，神色顿时就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待日子长了……

要多长才能算长？十年百年，还是千年万年？

谜语人把戏，最是讨厌。

洛惠生轻声问：“林汐，你觉得现在的海洋美吗？”

“嗯？”林汐猛地一惊，抬起头来。看向四周充斥诡异末日的景色。

一时间，竟不好作答。

丑吧？这景色也挺神奇壮丽，给人一种诡异美感。

但说美吧？好像又不太能是。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美。

总之，怪怪的。

林汐试探，答道：“应该，是挺美的？”

“那收费，也很合理吧？”洛惠生仿佛就等林汐这个答复，嘴角笑意瞬间，就变浓不少。像是忽地，换了张面具戴面上。

林汐一下被这问题，砸懵：“跟景区一样，收进来，这海洋费用吗，姐姐？”

洛惠生与林汐目光对上，令对方察觉，她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不然呢，林汐？你还想收其它费用吗？”

林汐这下，是直接怔愣在原地。头晕晕，耳鸣鸣，天地旋转，似是进了高速运转洗衣机般。

收费？这么荒诞？

现在，不是末日了吗？

难道是她林汐记错了？

已不是末日，到和平时代了？

这里是哪啊？什么时候啊？

林汐不由嘿笑几声，大喘气几下，手掌伸向自己，毫不犹豫，直给自己来一巴掌。

速度之快，洛惠生眼看着都没反应过来。

力道不够，没把林汐脸拍肿，但也是疼的，很疼。疼到足以使林汐确认，不是梦境。

“不要自虐，林汐。”洛惠生笑容里有几分哀叹涌出，伸手摸了摸林汐头。

“对自己好一点。想要痛苦，待你以后苦修之时，想来是会有很多很多痛苦，来拥抱，紧紧缠着你的。”

这话放林汐耳中，虽已确认不是梦境，但也是令其神情间，恍惚更甚。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早上赖床，太久了吗？

林汐作息其实挺规律的，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是沾枕头，就能进入梦乡的类型，从不失眠。

仅仅是与大多数孩子，有些不一样的点，是林汐睡眠时间较长，在进入末世后，她沉迷睡觉的时间，便更长了。

昨天下午六点睡的，能到今个下午三点醒，还不容易为人所叫醒。

也是因着这个特性，她当初被上层留在“蛋壳”内，没有带走。也不会，怎么影响研究人员们工作。

可现在，这反而成了林汐，现下恍惚缘由。

她狠狠揉了揉眼睛。试图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林汐跟姐姐，一开始聊什么来着？怎么会，兀然发展到这地步，简直跟梦里一样，开头与结尾两回事，看不出有何联系。越发展下去，就越偏。

“为什么？会想要收费？”顺着洛惠生提出来的话题，继续走下去，暂时不管，许是一时，忘了自己开头向其抛出来的问题。

林汐：“海洋，不应该是免费的吧？”

“可现在的海洋，与过去的海，你不觉有何不同之处？”洛惠生蹲下身子，手伸向海面，双手捧出一汪清澈海水。

“很漂亮不是，林汐？它不久之前，可没这般漂亮。”

末日前，海洋污染不可谓不严重，公海基本发黑，恶臭味十足，无数油泄露与垃圾，堆积在海洋里……只一些私人海域，还保留些，海详原本模样，没那般黑而已。

现在，倒是恢复了原先清澈模样，净化挣许许多多污秽。

如此清澈的海洋，放末日前，怕是只能在视频里看到。

便是要收些门票费用，也不过分。

可现在是末日，钱早已无用的末日啊！又如何能收取这费用，便是能收，又有几个，会来此，交这费用啊？

还有，给谁交这门票费用啊！投海吗？

太荒谬了。环境地点，时间都不合适……

林汐无法理解。

她直觉洛惠生，不缺这门票“钱”。所以，也就更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有此想法？

难道是她不小心将梦境，带到现实，使现实愈发荒诞不经？

这话题到底是怎么从一开始，野牛群接纳不吃牛肉人类，偏到能否给这海洋收取，门票费用的？

好奇怪啊。跟做梦一样。

风中，嘉尔贝罗变成大型章鱼，无数条触手随风飘动。

配合绿色太阳所照射下来的绿光，令这一切都看上去诡异至极。玩弄人类的恐惧，与对未知本能好奇心。

飞天大章鱼还不够带劲，嘉尔贝罗又在风中，在头上长出对角。

其此前，坐在窗上，哼小曲感受风又能算得了什么？这才叫个爽！

完全放肆不受控制，令嘉尔贝罗乘风而行，又能变成阵大风。想到哪到哪。

地上人抬头见了这诡异“章鱼”，她真的是太大了，若算上触手，整个身躯怕是能延长至上千米。

人们惊慌讶异，有怀疑自己看错了，边有选择沉默的。

拿上武器，与跪地祈祷求饶，成了人们见这“章鱼”后，两种主流选择。

其余小众选择，则有躲藏，与家人朋友，同伴等紧紧抱一起，哭泣等。

香香云小镇内。

沈清风与不同地方里的，很多人一样，几近是在同一时间抬头，凝视天上那巨大，长角章鱼怪。

她下意识舔舐起自己嘴唇，扫一圈嘴边：“可惜我对海鲜过敏……不然倒是可以试试。咬上去，一定很有嚼劲，很滑嫩。”

“话说，祂是不是风神？这驭风能力，很强嘛！”沈清风坐天台上，她腹部快朝向天空，头向后仰去，眨巴着眼睛，望了眼来人。

不知何时走上天台的宋怀觉，面无表情，跟沈清风对上视线，眸底淡漠，冰冰凉凉的。

沈清风见其没有给予答复，嘴角笑容僵住，眼睛在眼眶里打转一圈，又头顶朝天，坐回去。

她并不选择立刻收回这份笑容，而是又道：“怀觉小姐，你是来找的吗？”

“不是。”宋怀觉目光却不选择停留，在沈清风身上，她到处望了望，解释说，“只是想来这里看看风景，碰巧你也在罢。”

沈清风似是满意这份答复，嘴角往上提了提，问：“不称我一句清风姐姐吗？香香云里的孩子，都喜欢这么称我。”

“有够疏离的。”她不指望宋怀觉回复，便没给对方回复时间，很快接道。

沈清风手撑上侧面，仍背对宋怀觉，又问：“对谁都这样吗？怀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