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屋外站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不曾有推门的动作,也不转身离去。

只是沉默的,守着这扇门,让自己自愈。

隔着不算很远的距离,只中间一扇透过朦胧光影的门,白楚攸都能感受到林焉的悔意。

给他诊脉的大夫面色凝重,半个时辰过去都没能诊明白,末了留下一句:“老夫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紊乱的脉象,是为死相,又有生气。”然后走了。

白楚攸听明白了,他的身体果真很不对劲,脉象为死,他却还活着。

林焉叫人给他送吃的,已经剥完壳的炒栗子,昶安最闻名天下的桃酥,以及,清晨早起在木樨下亲自接的一碗朝露水。

白楚攸什么都没吃,到了夜晚那些东西再原封不动被人拿走。

越发确认这具身体不应该存在是在三天后的清晨,他从疲惫中睁眼,伤口没有熟悉的痛,抬手摸上去,连个疤都没留下。

这可是上古灵剑带来的伤,生前沐沐伤他那次,是以燃魂为代价治好自己的,这次不仅没死,还这么快便痊愈。

侧目看门外,仍旧站着一个黑色人影,既不离去,也不推门进来,只沉默着,守着这扇门独自痛苦。

大抵是今日来的大夫跟林焉说了他的伤口已经长好的事,这扇门终于被推开,林焉在床前静默良久,看着他不说话。

白楚攸反倒问他:“药呢?”

林焉接过下人送进来的木樨粥,喂给他几口后说:“没有药。”

然后两人都陷入沉默。

白楚攸吃了几口就不愿再吃,闭上眼不想理林焉。虽然他从前就是如此,每每被林焉气狠了就说什么都不愿再搭理林焉,但这次林焉很清楚,白楚攸不理他,不是生气的原因。

林焉端着剩下没吃完的木樨粥离开,要关门时听见白楚攸说:“我不想再喝药。”

林焉愣了愣,说:“好。”

此后都没人再逼他喝药,林焉也不再来,深夜时感觉冷,身后也没人偷偷溜进他房间抱着他睡。

白楚攸摸上自己心口的地方,稍用力一摁,里面的砰砰心跳那么明显,虽缓慢,但是是一颗血肉的心,很正常的,如生人一样在跳动。

他在林焉房门前敲了敲门,不知道林焉有没有在里面,这些天的水云间太安静了,林焉总不出现,不知道有没有在。

“我要走了。”白楚攸说。

这趟长长的路,他一次也没回头。

……

下属带来白楚攸已经跑出去的消息时,林焉正慵懒的躺在书房的木椅上眯着眼休憩,闻言也只是随意回了句:“知道了,随他吧。”

然后是长时间的寂静。

他没让走,下属也不敢离开,但是他分明又闭上眼,是休息的状态,以往凡是他要休息时,是不准任何人在旁侧的,下属急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离开的道路实在太过通畅,没有人拦白楚攸,很奇怪,他们不拦着,也不通报林焉。

白楚攸又想,或许,已经有人告诉林焉了,只是他不在意。毕竟,林焉一直当他是假的白楚攸。

走得累了,稍作停留,面对四通八达的道路,竟然有些迷茫。其实白楚攸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很茫然,好像天大地大,就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从前住在掌门殿,虽然很疼,但有白樾在,他知道白樾就在隔壁,所以他不怕,只是现在不能去了,逶迤山都回不去,更遑论掌门殿,他每靠近白樾,白樾就会多一分反噬。

这里不知道是哪里,应当还是昶安的边境,消息延迟,刚好路过的百姓交谈间有提到他。

“听说逶迤山掌门人的小徒弟刚复活就被逆徒带走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逶迤山的人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那不然呢?现在谁能打的过林宗主,估计那小仙君去了也是死。”

“可不,那逆徒多恨他师父啊,当初不还扬言要带他师父一起去死吗?”

那两人走近时,白楚攸淡淡开口说:“不是逆徒。”

两人一对视,都有些发懵,“他是谁?什么不是逆徒?”

白楚攸已经走远。

“刚才那就是逶迤山那小徒弟吧?他真的复活了!”

到底是不是还活着,白楚攸也说不清,总之,他想先找到他的埋骨地,看看是不是如林焉所说,他的尸骨还在。

林焉远在书房,手腕上的镯子泛起红光,仿佛看见白楚攸越走越远……

果不其然迷路了,在原地驻足,找路过的人问路。

好心人带他进入闹市,琳琅满目的小吃摊一眼看不见尽头,跟记忆里不太像,好多吃的玩的都没见过。

白楚攸说问错路了,他不来闹市,他想去如愿湖。

先前给他带路那人眼神顿变,拒绝道:“那里被冰冻上了,谁不知道如愿湖如今是盛天府的地盘,谁敢去?”

白楚攸说:“林宗主说,他把他师父埋那里了,我想去看看。”

那人还是一副见鬼的样子,连带着看白楚攸都觉得奇怪,“谁跟你说那里埋的是他师父?他师父死后尸体不是被逶迤山带走了吗?公子莫不是被谁骗了?”

白楚攸抿抿唇,也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那人也是心软,生怕白楚攸被骗,解释道:“你要祭拜,得去逶迤山,如愿湖是万万不能去的,被盛天府知道了,那林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白楚攸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林焉好像又在骗他。

垂在袖子里握着的手紧了又紧,想不明白林焉怎么总是捉弄他。

半空响起一记惊雷声,声势浩大,风雨来势汹汹,没有前兆,街上好多人被淋成落汤鸡。

饶是好心人反应快,惊雷响起的瞬间就把白楚攸拉到屋檐下躲雨,仍避免不了被淋湿,头发粘在脸上湿漉漉的,下巴都在滴水,白楚攸脸色有些泛白,还抱着最后希望问:“逶迤山去过了,只有衣冠冢。”

他看好心人的眼神如看救命稻草,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林宗主说,他师父就是埋如愿湖了,您能给我指指路吗?”

好心人摇摇头,最后劝道:“别去,去了就是跟盛天府作对,会死人的。”然后冲进雨幕,背影消失不见。

白楚攸站在屋檐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顺便问问同在屋檐下躲雨的路人,谁知道他们一听他要去如愿湖,都闪烁其辞,要么摇头不知道,要么装没听见,顺势离远了些,唯恐惹上血腥。

白楚攸仰头看暴雨不停的天空,脑海里还能记起如愿湖的雪,那样轻快,覆在湖面时悄无声息,好多人踏上结冰的如愿湖,前往神树下许愿。

林焉会把他埋在哪里呢?

是随手往湖里一扔就不管了,还是湖边刨个坑丢进去,撒点土埋上?

他希望不要扔湖里,湖底很冷,太冷了。

之前去如愿湖时,好像有经过一座桥,在经过桥前,是弯弯绕绕的荒野。

白楚攸看下左右两边,在想走哪条路能去试试,万一就走对了……走错也没关系,好心人那么多,总有人愿意给他指路。

正这样想着,先前离开的好心人又回来了,收着伞往屋檐下钻,拍拍衣摆的泥水,说:“这雨太急了,好多人抢伞,幸好到我时还有。”他递给白楚攸一把,笑了一下,“呐,给你的,快回家吧,这雨今天是不会停了。”

白楚攸没有接,只是说:“我没有银子。”

那人很是和善,“不要银子。”说完把伞往白楚攸手里一塞,挥挥手又要走,“快回家去,别去那什么湖,太危险了!再见!”

白楚攸也说一声,“再见……”

又说一声:“谢谢。”

然后撑伞,走进雨里。

……

“宗主,雨势太大,跟去的人说小仙君被淋湿了,怕他生病,问要不要请人回来。”管家敲响书房的门,禀告道,“没人敢给他指如愿湖的路,但有人送了他一把伞,目前没被淋着。”

木椅一前一后摇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林焉闭着眼,难以捉摸他在想什么。

雨确实太大了,白楚攸感觉心里闷闷的,脑袋也晕,不知道是不是跟这场雨有关。

好多人都已经回家了,酒肆的门窗紧闭,下雨天就应该窝在家里不出门,只有白楚攸没有归处,冒雨去找他的坟。

林焉忽然睁开眼,说:“走吧,把我师父重新请回来。”

雨势好像弱了一些。

等林焉也去到昶安闹市,白楚攸还没有走远。

他实在是对这些道路没法,根本不知道从哪条路能去到荒野,再踏上桥,去到如愿湖。

他只能漫无目的瞎走,心里不舒服的厉害,走一会儿就得停下来,身体越发无力,压根就走不远。

林焉在街头驻足,没有撑伞,自有人为他撑伞,伞面细细闷闷地落了雨,雨雾连绵朦胧,山野的雾浓郁到像覆了厚雪的神山,昶安的街头百无聊赖走来一个人影。

那人撑着伞,竹骨作柄,不慌不忙慢慢走着,林焉也不急,在原地无言等候,静默远望,等着人走近。

河中乌篷船只划水走过,细雨如梭,白楚攸走至林焉面前,伞面微抬,露出半张脸来。

“师父。”林焉叫了一声,接过白楚攸手中竹骨伞,为他撑着,“玩得开心吗?”

白楚攸不点头也不摇头,沉声道:“我没找到我尸骨。”

他连昶安都出不去。

林焉回话牛头不对马嘴:“既然玩够了,就该回去了。”

白楚攸头发还湿着,衣衫也被沾上泥点,林焉为他披上斗篷,蹲下身来很快弄干净泥点,“这么大的雨,着凉了怎么办,又不爱喝药。”

唠叨完,背朝着白楚攸,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白楚攸很小声的“嗯”了一声,趴在他肩头让他背。

他脑子昏沉的厉害,林焉再不来,他要倒在雨里了。

……

在逶迤山的水云间白楚攸书房同样的位置,现在是林焉书房,不许人进出。

林焉席地而坐,身体向后仰去,一只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悠然在半空转着画笔,随意束住的长发悬在腰间,白楚攸进来,好像又看见了初见时正值弱冠之年的少年郎。

那时候林焉还没有现在这么阴晴不定,至少对旁人还是会有所收敛的,不敢冒犯,他也只敢回家找白楚攸发发脾气。

“师父醒了。”林焉捡起地上一幅画递给白楚攸,“帮我看看,给我改改。”

白楚攸接过画。是从前在逶迤山时他的住所,难为林焉还记得,一笔一画勾勒。

画上雨后的水云间烟雾缭绕,仙气十足。清晨的时候,空气里多是湿气,即使这样,白楚攸从来不会放弃修炼。

静谧无人的翠竹林,他不知疲倦的练着,林焉偶尔会早起偷偷看他练剑,行云流水的动作,姣好的身姿,眉眼里尽是认真,林焉去时他的发梢已经湿润,脖子也有小水珠,不知是汗珠还是雾珠。

白楚攸把画还给林焉,说:“不用改,已经很像。”

“要改。”林焉坚持道,“师父给我改改。”

白楚攸在书案前坐下,林焉非要挤在旁边,亲眼看着他改。

白楚攸给改成了现在林焉造的水云间,四面有高墙,永远出不去。

林焉眼神冰冷而危险,冷冰冰问:“为什么这样改?”

白楚攸收笔,看着改过的画说:“左右是赝品,我回不去水云间。”

林焉一字一句,轻声问:“你敢这样贬低你自己?”

下巴被两根指尖轻易挑起,白楚攸对上他眼眸,只觉得他的目光平静而尽显偏执。

林焉问:“你用的是谁的脸,顶的是谁的名字,还要我告诉你吗?”

林焉执笔,笔尖划过白楚攸脖子,像作画时刚好收笔的最后一笔勾勒,轻轻的,随意的,不经意的,在被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短细的朱砂。

林焉手上使劲,白楚攸就被他压倒在身下。

“早知如此,当年我下手该狠一点,直接将你鲜血吸尽,好过后来不明不白放你不下。”笔尖多余的余墨顺着脖颈往下滴落,像极了尖牙咬上去鲜血流出的痕迹。

“你如何放我不下。”白楚攸手往林焉胸膛一推,用了劲,反过来将林焉压在身下,拿过林焉手里的画笔,点在他喉结,轻描淡写般,在脖颈画上一个竖长的叉,语气散漫而无所畏惧,“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如果杀他之人是其他人,你也会这样执迷不悟吗?”

“会啊。”林焉没有解释,看他的眼神似看别人,“我当真恨过你,我总觉得我们不该是这样,你总拒我与千里之外,你没能实现我的愿望,唯独我被你遗忘。”

林焉动了一下,想起来,白楚攸撑在他身侧的手改换为撑在他胸膛,白楚攸说:“别动不动就使这招,我没你想象中那样弱不禁风,我也能压着你。”

林焉放弃抵抗,笑容灿烂,“白乐乐,其实我已经将你忘得差不多了,往知镜里你的样子都变得模糊,但一看见这张脸,我又想起来了。”

白楚攸微微拧眉,“十年,你就把我忘了吗?”

林焉表情似是嘲讽,“谁说是十年。”继而自嘲,“没错,是十年。我等不了再长时间,我已经要疯掉了。”

白楚攸被一阵风铃声吵得头疼,思绪又乱起来。

林焉抬手抚上他的脸,自顾自道:“我花了一辈子都没学会怎么释怀,我不敢死,死了会忘记你。”

“这么喜欢水云间,怎么不去住?”白楚攸从毫无道理突如其来的头疼中抓住间隙问了一句,“我已经让给你了。”

林焉又笑起来,一身丧服衬得他悲伤都从笑容里溢出来,“水云间很好,是我不配去。”

“起风的时候水云间的落花飞得比鸟还高,清晨的雾气像仙气,那里的木樨香味太浓郁,我一看见木樨,就会想起心上人的模样。”林焉浅浅回忆一下,立马从回忆中抽离,“我想疯了,已经不敢想了。”

白楚攸无端道:“你要学会忘记。”

林焉声色哽咽,呼吸变得混浊,“师父教我。”

白楚攸也教不会。

白楚攸也忘不了。

“你不能什么都要我教。”要忘记谈何容易,白楚攸也没人教,至今没能学会。

“等你学会了,你可以教我。”白楚攸说。

林焉收回手,偏过头去,忽的嗤笑一声。

“那师父便在这书房中作画,不要出去了。”林焉猛地坐直上身,白楚攸没有防备,往后倒去,正好坐在林焉腰腹,林焉伸手抱住他后背,动作轻柔地为他擦干净颈侧朱砂,“等我学会忘记,一定来教师父忘记。”

林焉出去时,顺带合上书房的门。

白纸铺在书案,白楚攸并未如林焉所说作画。

窗户没关,凉风使他咳嗽,一声过后是接连不停的咳嗽,咳到肺腑都疼。

好疼,全身都疼,生前那种筋脉寸断的感觉又来了,白楚攸额间渗出薄薄一层冷汗,有些热,凉风一吹又是彻骨的寒。

他咳得脸颊绯红,笔尖顿在纸面乱走,晕下大片墨迹,白楚攸这样,已然是拿不稳笔了。

他趴在书案微微喘息着,摁着剧烈疼痛的心脏,憋着气不想咳嗽,等心脏的疼缓过来一瞬,才敢喘息着继续咳嗽。

似有粗砺沙砾在血液中游走,透过肌肤疼到表面,他忍不住伸手去挠,意外看见手臂一闪而过的蓝色萤光。

像裂开的冰面,四分五裂,须臾消失不见,什么都没发生,宛若是错觉。

白楚攸上手挠了一下,小臂生生疼着,像被刀子割开肌肤,挠过的地方一阵阵灼伤的痛,耳畔有汹涌大浪喧嚣,他像溺水的人没法呼吸,强迫自己张嘴吸气时,满口的鲜血狂涌而出。

纸面多了星星点点的红,雪天落梅一样,白楚攸抹掉唇角的血,捱过这阵疼痛后天已落黑,又泛白,他迷茫地睁眼,感觉全身无力得厉害,连自己站起都是奢望。

他眼神迷离着,无助地急促呼吸,受不了时咬住自己下唇,直至精疲力尽昏睡过去,脑海是一片荒芜的枯脊地,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中间嵌有一片接近破裂的霜花。

他看见自己亲手捏碎那片霜花。

大雪落下,心脏不跳了。

不远处,林曜生还安静躺着,好安静,从未那样安静过。

白楚攸感觉呼吸困难,喘着气,幽幽醒来,眼前用来作画的白纸一片狼藉,红梅落在近处,他的胸腔还在跳动。

书房里面还有一扇门,醒来身体不疼了,推开进去,四面皆是画像,大幅珍藏的,已经有些年头落了灰,无不都是他的样子,渐渐的又不太像他,一笔一划,勾勒的是念想,见念想是沧桑,蒙尘不可得。

白楚攸静静看着,分不清林焉画的到底是谁。

“好看吗?”林焉声音出现在门口,微微笑着,“夜间睡不着画的,好多年了。”

白楚攸不敢问这是谁,微微低头,指尖都透着凉。

林焉上前,越过白楚攸,手指一一抚过那些画像,眼神好不温柔,越往后看,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到后来,我已经快记不清你长什么样子了。”果然是好多年过去,越画越不像,七分神似,三分陌生。

“师父怎么不吃惊?”林焉回头柔声询问,“这里画的可都是你啊。”

白楚攸猛地抬头,手指掐进掌心,被吓到一般,盯着林焉面庞不知所措。

林焉捧起他的手,弯腰轻轻吻过指节,“改日要重新再画,现在我想起师父样子了。”

手指被吻过的地方都在发烫,白楚攸真被吓着,飞快抽出手指后退几步。

转身离去,背影越走越快,算得上落荒而逃。

“你又要走吗?”刚出门去,林焉不怎么有耐心地叫住他。

白楚攸停下脚步,说不清要走还是留。

林焉朝他伸手:“阿楚过来。”

白楚攸回身,缓缓朝他走去。

林焉一只手牵着白楚攸,另一手揽着他的腰,让他坐到他腿上,搭在后腰的手一使劲,白楚攸没防备,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胸膛贴着胸膛,互相感受对方炽热的体温,隔着几层衣料也能感受得到。

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林焉看见白楚攸默默注视着他,嘴唇微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把搭在白楚攸后背上的手往上移,移到后脑勺去,让白楚攸微低头颅,两人额头相抵,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很好,这次白楚攸没有躲。

林焉嘴角漾开笑容,闭了眼,用鼻尖亲昵地蹭着白楚攸的鼻尖,彼此厮磨。

“阿楚好乖。”林焉不吝夸赞,“是我的乐乐。”

白楚攸被触碰到的后背在发抖,鼻尖也在颤抖。

“外面好黑,我不敢出去,阿楚陪陪我。”

林焉又怕鬼了,“我们今晚在书房休息。我以前经常在这里睡,你别怕,明天我就带你去如愿湖。”

白楚攸被他蹭得身体发抖,不禁闭了眼抱紧他脖子,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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