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日的清晨,祁远照常早期去上班。
那时候大概是6点40,他的闹钟时间一向这样,因为要锻炼一会儿再吃早饭。
平日里张珏都是他走后才收拾完,然后在屋里吃一份他预留的早饭再出门上班。
这也是张珏为什么不喜欢睡在一起的原因,两人的作息不同步,吵到她休息自然是感觉恼火的。
偶尔下雨的时候,她也早起,因为祁远固执地要送她去公司。
其实在好几个下雨天堵车的时候她根本想不明白,不是晴天应该才是堵车情况好一点吗?
但她从来没说出这件事情的实情,毕竟他们算不上纯粹的房客与房东的关系。
倒是今日祁远起床后做完早饭,见张珏没起来,未免没来由的感觉不习惯。
他端着两份早饭,犹豫了一会儿才都放在桌上,然后又摘了围裙去了卧室。
张珏还在熟睡,未感到他的到来。
男人半跪在床边的地毯上,手掌摸了摸她的红润的脸颊,有轻轻把脸颊上沾着的头发放在了耳后。
终于,在他的不懈坚持骚扰下,张珏醒了。
顿感烦躁的张珏睁眼瞟了眼祁远,脑袋转到另一边又闭上了眼。
“小玉,吃不吃早饭?”
张珏那头沉默着,没有声响。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小玉,吃不吃早饭?”
这声音永无止尽的不停息,好像连梦里的远处都有一个人在坚持这么询问着。
张珏伸腿踹了他一脚,并没怎么用力,也没踹中,又被祁远拉住亲了亲。
她感到这小日子里有些甜蜜的浓度过高,毕竟之前怎么从未发现这人没脸没皮的。
“不吃。”
她缩回被子里,没有要起来的打算。
祁远无奈,又说“我放在厨房里,起来微波炉热一下,猫我已经喂了,我去上班了。”
“嗯,好。”
好一会儿,屋里没了什么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祁远才离开卧室关上了门。
张珏窝在被子里,原本生物钟让她在祁远起床时醒了一会儿的。只是这一会儿的插曲,她彻底是清醒了很多。
那时候,不知是什么电光石火之间,一刹那的事情,她掀开被子跑了出去。
祁远站在玄关处换鞋,听见里面的声响,忽然转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
他只感疑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张珏没有照镜子,不知自己当时的模样是如何狼狈。头发毛毛躁躁七横八竖的在脑后,连身上的睡衣都衣衫不整。
她原本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看见他如此淡定的脸忽然荡然无存,那一声亲昵的问候哽在心头,有些闷。
“开车小心。”
祁远点了点头,出门了。
门关上的时候,张珏有些落寞,她觉得心脏空空的,说不清道不明。
怅然之间,她回到卧室的床上躺着,有些没了精气神。她理应发觉了自己和祁远之间最大的问题,大概是两人在不用的生活频率下,并不能共振。
大概率她天生就是这幅性格,担心自己走出来一步之后,对方也只是走了一步而已。
那天张珏过得挺散漫的,她躺了半天没有睡着。
人的一生有诸多需要思考的问题,当然,作为普通人感情占据大部分。
张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认识祁远之后,很在意他的心是否在自己身上,时间久了总感觉自己常感心神不宁。
即便她告诉自己,只当是独身一人太久了,需要爱.
不太久的时间,她收拾好心情起床化了个妆。
坐在餐厅里,微波炉里刚拿出来的早饭还有些烫手,是煎得焦脆的鸡蛋和培根做的三明治,另外一杯热豆浆。
她面无表情咀嚼着食物,忘记了加自己最爱的沙拉酱。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一直到早上九点的光线还是清晨未亮,好似随时都会下一场雨。
张珏慢悠悠吃完早饭,换了一身运动服出门了。
小区里的网球场没太多的人,大概因为是早上,而且是周一,难得的清闲。
她喜欢打网球,好像是小时候父母有意让她全面发展培养出来的爱好。
夫妻两人在这运动上没有什么共同点,因为祁远喜欢游泳,但是张珏怕水。
安静的场内只有网球击打和脚步运动的声音,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流逝极快。
那时候,距离祁远到公司上班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
他开完一个部门会议,刚刚回到办公室里坐下。
公司里氛围颇为沉闷,几乎听不见说话的声音。他这样不爱说话的人,倒也能适应。
只是想起和张珏相处的一天,心变得有些躁动。
他时不时看看手机,一直等到十点的时候才拨了个电话过去。
振铃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张珏喘着气,只是“喂”了一声便没下午了。
“在跑步?”
家里有个健身的小房间,有几个小型健身器材。其实张珏很少进去,顶多是在客厅练练简单的普拉提的运动。
“下来打网球了。”
祁远听她这么说起,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陪她打网球了。当然,他也的水平也不适合跟张珏对打。
“累不累?”
“还好,出了些汗。”
到这里,祁远已经是不知道再问些什么了,感觉有好多想说的事情,但真正到了这个情形下,竟问不出来一个字。
他想起工作的大环境下,是否人是压抑太久了,以至于如何跟人正常沟通生活都成了难题。
“晚上想吃什么?我买菜回去。”
“你呢?”
张珏想起昨晚的酒足饭饱,大概是热量摄入超标了许多的,不由得想吃清淡一些。
“要不要出去吃牛排?”
想起来,二人好像很久没有单独吃过西餐了,倒也是张珏太迁就他,每次看见他味同嚼蜡的模样,总觉得那么好的食材他是在暴殄天物。
于是,长此以往也不再提及了。
“你不是不太喜欢?”
“还行,我能吃意面。”
张珏觉得累,只好用网球拍当拐杖撑在地上。
“嗯,再说吧。”
两人没聊什么,挂了电话。
祁远在办公室转了转,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准备订餐厅。
他从不用心于这类事情,看了没多久便去工作了。
大概率对他来说没太多的意义,毕竟每家餐厅的评价都褒贬不一。
张珏挂了电话后打了一会儿网球才回去,她脚步并不轻盈,实在疲惫。
天空隐约开始落雨点了,像是在预谋一场大雨。
来不及多想,她加快了脚步准备回去关窗户。
中饭是一杯咖啡,凑合就那么过去了。
逗了一会儿猫后,又开始看电影。
那天日子过得相对漫长,张珏觉得大概率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循规蹈矩的生活,以至于突然空下来,过分闲散了一些。
那刷了会儿手机,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所为了。
原因是她看见了一则报道,在偏远新疆地区,一位小众作家写出来的故事,令她读了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张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拜访一下,她喜欢为文字赋予生命力的人。
那天下午,她沉浸在自己的浪漫理想中,试图通过某种方式为自己的生命添加一块拼图,从而更加鲜活起来。
一直到祁远打来电话,说他买了菜回来,半个小时候到家。
挂了电话后,张珏皱了皱眉,想起来,他貌似忘记了前几日的情人节,自己是一人度过的。
顿时,内心一阵烦闷,犹如被窗外瓢泼的大雨淋湿一样狼狈。
祁远回来的时候,张珏正在烧水。
她照旧扮演好贴心妻子的模样,为他泡了一杯加奶的拿铁。
男人在玄关处换好鞋之后,提了一大袋子食材进了厨房,他把牛排拿出来后,才走出来。
“外头好冷,我在家给你做牛排。”
“嗯,好。”
忽然间,她抱住祁远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安静了一会儿。
男人身体有些僵硬,顿了几秒才抱住她的肩膀。
“你心跳好快。”
祁远在她头顶轻轻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只当是默认了,他貌似现在很紧张。
他们很少有这样的接触,基本上屈指可数,偶尔一次可能是睡梦里,两人无意识的互相需要。
张珏推了推他,说“拿铁凉了。”
这才,祁远不自然地放开了她,拿起桌上的拿铁喝了几口。
那时候,他大概率是能感觉到幸福的,他抿着嘴巴笑的时候,右边的脸颊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张珏意识到,祁远更像是她养的猫,
一顿家庭版的西餐,没有点上蜡烛,好像也只是一顿饭,已经不再在意是中饭还是西餐,只为果腹。
吃饭间,她嚼着全熟的牛肉感觉到腮帮子有些酸,这牛肉煎得比他俩加起来的岁数还老。
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后,她喝了一大口果汁,缓了一会儿。
她撑着脸颊,盯了一会儿祁远。
“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可能得几天才能回来。”
“几天?”
男人切牛排的动作顿了几秒才继续,倒也没太影响他的心绪。
“最晚下个星期回可能。”
“嗯,我这个星期不用出差办事,在家等你。”
张珏点了点头,想起来原本说好带他去买衬衣的,因为一场雨又耽搁了。不过问题是,她今天也没提起,大概率他也忘记了。
“你的衬衣还没买。”
“没事儿,实在不行,我让助理去买。”
他说得随意,这个人物欲不高,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以外,几乎从不购买什么。
张珏又问“他知道你穿多大的?”
“知道吧,她之前给我买过一次,说她男朋友也是这个码子。”
霎那间,张珏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脑袋里飞驰而过,只是短暂的时间,仿佛有些头疼欲裂。
那该是又多亲密的人,才能做这样贴身的事情。
男人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发觉她表情不对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上的失误。
“小玉,之前有一次办周年庆活动,我的衬衣洒了咖啡,她才帮我买的。”
张珏摆了摆手,一句话没说,起身离开了。
那时候,她还没买离开的车票,即便她一早就知道祁远不会用什么理由将她留下。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脑袋来反复吟诵,好似提醒着她的神经,其实祁远有没有她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工作上班,一样的喜怒哀乐。并不会因为她的在不在,而有所改变。
她走到卧室,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思绪像缠绕的线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她坐在床边,竟然一时分不清自己心里无名的火是生气还是自责,她自责从一开始就没有为自己负责。
祁远走进来,蹲在她的脚边。
他拉着她的手,说“我怕你生气,所以没骗你。”
“祁远,你知道吗?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而是你没有因为我对你身边的任何一个女性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像我只是你的妻子,并不是你放在心里真的要去疼爱的人。”
“你对我和对任何人一样,我忽然在想,那我又是谁呢?”
她甚至能理解到他为什么不能自然的表达感情,只是每当她又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她总会质疑爱是否真的存在。
她从未从他人嘴里听过祁远一句不好的话,大多都是认可的评价,以至于正是有这种基础,她也会想,可能祁远对谁都这样谦和,并不因为她张珏是他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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