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穗听得云里雾里，本想追问，梁应惟已抬头望向前方，章文屿的声音在教室响起，打断了她的问话。

柏悦从第一排同学手里收走投票表，清点无误后交给章文屿。

“接下来我们就按照投票表进行统计，当然我不喜欢强迫学生去做不愿意的事，票选胜出者如果不想担任班委可以弃权。”

章文屿点了两人上讲台各站在他左右两边，柏悦拿粉笔专门做记录，叫到谁的名字就在黑板写下，方便统计也更直观。

虞穗起初还替柏悦捏了把汗，工作量大不说光是记录重复名字的次数在台上就得来回跑，不过很快她为自己的想法画上了多余的省略号。

学习委员和纪律委员几乎由梁应惟断层式包揽，偶尔听见其他名字也很快被压下。

台下小声议论，台上认真记录，只有梁应惟置若罔闻，不知何时从桌屉里取出一本课外闲书砥志研思，偶尔眉头轻拢。

虞穗刚报到，比起班里已认识有一星期的同学们来说，对她的了解仅停留在两件事上：英语默写全对以及物理单科成绩第一。比起梁应惟各科优异成绩，她的确不够耀眼却也省了不少事。

“大家静静。”章文屿点头示意台上三位同学回到座位，“投票结果出来了，看来梁应惟同学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学习和纪律委员投票结果都胜出了，如果没有什么异议，那就……”

梁应惟合上书，利落举手：“老师，我更适合纪律委员。”

所有人都很诧异他的选择，学习委员和纪律委员的选择，前者听起来有种高不可攀的错觉，后者则更像是吃力不讨好容易得罪人的怨种职位。

章文屿前面刚放话不喜欢强迫学生做不愿意的事，现在想撤回也无计可施，成绩好的反而不乐意当学习委员，这叫什么事。

“既然梁应惟同学对纪律委员更有信心，今后1班的纪律管理都有梁应惟负责。”

随着章文屿话音刚落，班里齐整如一的掌声完美展现了什么叫气氛组该上就上。

体育委员阴差阳错由迟彦摘得，气得陆川双手环抱抵在胸口前不情不愿接下劳动委员职位。

虞穗看不清陆川此刻正脸表情，打量他时紧绷的下颚线给了她答案，自称帅哥的人扛下了最有“话语权”的职位。

比起陆川的搞笑，虞穗还是更好奇梁应惟选择纪律委员的原因，“我还以为你会选学习委员。”

梁应惟专注手里的书，头未抬话先说：“学习委员无实权。”

“什么实权？”

梁应惟抽空将桌上本子轻轻扔在虞穗面前，“它是什么？”

虞穗左右翻看，老老实实回应：“本子啊！”

“在你手里它是本子，”梁应惟腾出左手将本子从她手里抽走，新官上任的威严还挺像那么回事，“我要是写下你名字，一周值日跑不了。”

虞穗算是听明白了，身为纪律委员需要管理好班级纪律，不听话的学生记在违纪本里，形如判官之笔要你几时无便几时无。

她许久未言，梁应惟侧目望去对上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哂笑一声合上书。

“要听话。”

“我又没犯错，听什么话？”

“听我的话。”

“你是纪律委员，我现在老老实实坐在这儿，既没有犯错也没有做别的事，除此之外听你话做什么？”

梁应惟展开本子，修长的手指轻扫纸页，有理有据反驳：“公然顶撞纪律委员友善提醒，记名字。”

“不是，”虞穗调整呼吸，“我哪句话顶撞了？”

“没有吗？”梁应惟淡然耸肩，“你现在的语气是在凶我？”

虞穗双手托腮有气无力抵在桌沿，有没有人来告诉她为什么梁应惟的性格和那天相处的感觉不一样？他那副高冷对她说话没耐心的样子难道仅仅是伪装？

下课铃不知不觉响起，章文屿做了最后总结，临走前交代柏悦把各班委以及课代表的名字写下来张贴在黑板旁的公告栏上，方便各科老师以及同学们记住。

“虞穗你要是早点来报到的话，指不定文娱委员就是你了。”陆川刚说完嗅到一丝不太正常的气息，“你们吵架了？”

“没有。”

“没有！”

异口同声，唯一的区别在于梁应惟的淡定和虞穗稍显严肃的表情，反差太过明显，连陆川这种粗神经的人也觉出不太对的味道。

“我有个疑问，你们俩是不是早就认识了？默契度不要太高。”迟彦左手撑住后脑勺，端量的目光掠过虞穗定格在梁应惟身上。

“对了，下星期值日每组四人，两人负责班里另外两人负责咱们1班的公共区，也就是艺术楼那边小花园，章妈手气不错抽的卫生区面积小不说，还有地方坐，夏天热了还能进小花园乘凉。”陆川笑得鸡贼，“最重要的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已经初步决定打扫卫生的名单要两男两女。”

迟彦轻嗤：“到底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是某人以权谋私？”

“我觉得迟彦说的没错，”虞穗意在言外道出实话，“以权谋私是可耻行为。”

陆川歪头往前近了近：“你是说我还是说梁应惟？”

虞穗轻拍课桌，挺直腰杆一视同仁道：“我只是觉得身为班委最重要的是做好事情，而不是追逐实权方便以后压榨同学，这样的行为才是可耻的。”

“说的好。”迟彦附和鼓掌，“没想到新同学是如此刚正不阿的好学生。”

“滚一边去。”陆川低叱。

话刚出，三道视线齐齐落在陆川身上。

碍于左侧视线太过凌厉，陆川咽了咽口水转口解释：“别误会，我是说迟彦，不是你梁少爷也不是虞穗。”

迟彦听惯了陆川骂骂咧咧没放在心上，笑趴在虞穗桌上一脸欠揍的样子。

“话说回来，我比他们俩不知道靠谱多少，以权谋私的事我陆川绝对干不出来！”

“十分钟前，有人说班委里面最好有自己人。”梁应惟适时拆台，“我记得那人姓陆。”

陆川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梁应惟这张嘴，话不难听却总爱说大实话谁受得住。

“五分钟前，有人以权谋私要我听话。”虞穗双颊微鼓，“我记得那人姓梁。”

陆川朝虞穗感激抱拳，“不愧是刚正不阿虞同学，从今天起我陆川认你这个朋友了。”

迟彦没陆川夸张，看向虞穗的眼神渐深，没想到还是位有个性的女生，他还挺好奇梁应惟怎么回应，梁大少爷可是辩论赛好手。

梁应惟眉梢略抬，“本纪律委员记住你了。”

就这样？

虞穗将信将疑打量他，没有任何言语反驳和举动，放下一句听起来杀伤力并不足的话，也许是好男不和女斗，梁应惟说完这话就趴在课桌休息，其间陆川叫了他几次也没反应。

虞穗缩了缩脖子，小声询问迟彦：“是不是我说的话惹他生气了？ ”

“不会，”迟彦安慰道，“你别看他有时候说话呛人，他不会和女生计较的，刚才的话顶多是死要面子。”

虞穗放心点头。

“咱们班这节课是体育课，以现在座位划分四组，现在去操场集合。”柏悦站在讲台催促，“李杨你正好带两同学去器材室一趟。”

“别睡了梁少爷，”陆川轻轻叩响梁应惟桌子，“上课了。”

虞穗收拾好桌上课本，梁应惟他们几人已经先行离开了教室。

顾楠楠等到他们走了磨磨蹭蹭来找虞穗，坐在梁应惟座位上，羞愧难当道：“虞穗，对不起啊，梁应惟有和你生气吗？”

“生气？”

“嗯，我不是让你帮忙把梁应惟的本子还给他吗，其实我是有私心的。”顾楠楠挠挠脖子，“梁应惟有洁癖，当时本子弄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就塞到你手里让你转交，他是不是凶你了？”

虞穗仔细回忆当时的事，缓了半分钟后摇头，“我就把本子还给他了没说什么。”

顾楠楠猛地握住虞穗手，“你也太好了，为了不让我有负罪感用善意的谎言安慰我。”

“不是，他……”

“什么都别说了！”顾楠楠用力握紧虞穗手，“我懂我都懂，就当我欠你个人情，中午我请你吃饭。”

“……”

虞穗想解释清楚，顾楠楠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拉着她手直冲冲往教室外去，“咱们走快点，要上课了。”

操场距离高一部并不近，虞穗和顾楠楠一路跑过去刚踩上红色塑胶跑道，预备铃响起，庆幸的是体育老师还没来，1班的同学们却已按照柏悦说的要求整队站好。

虞穗站在梁应惟身边，迟彦被体育委员李杨叫去器材室帮忙，顾楠楠借机站在了陆川身边方便和虞穗说话。

女生间的小秘密无外乎以八卦为主，顾楠楠更是把听来的消息毫无保留同虞穗分享。

“听说体育老师是个帅哥。”

“听说？我记得课表上面每周有两节体育课，你们之前的体育课没上吗？”

“没呢，据说是有事没来请假了，不过我问过隔壁班的女生了，她们说长得很帅。”

“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虞穗轻声回应，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她抬头侧目望去，梁应惟嘴角弯起的弧度被她眼尖捕捉到，“你笑什么？”

他懒懒散散将手揣入裤兜，“好奇多帅。”

顾楠楠转身接上话茬，“肯定比你梁应惟帅啊！”

虞穗没忍住乐出声来，刚抬眼对上梁应惟眯起的眼眸，尴尬转头目视前方老师有没有过来。

“阑临高中就是好啊，尤其咱们1班出了两位能让梁应惟吃瘪的女生。”陆川抬头望向天空，“今天天气真好，我心情突然也好了。”

梁应惟斜睨顾楠楠两眼，“笔记本。”

顾楠楠当即变了脸，狗腿和嫌弃的表情切换自如，“我还听别的女生谈起梁应惟，她们可羡慕我和学霸在同一个班，还时不时向我打听你。”

梁应惟蹙额不满：“外班人？”

“是啊是啊！”顾楠楠点点头，蓦地醒悟过来补充道，“当然不仅是外班还有咱们班呢！”

“比如？”

“比如……”顾楠楠找寻的眼神从班里女生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虞穗脸上，“比如虞穗把弄脏的笔记本还你，你都没有生气，她刚才还在我面前夸你。”

虞穗瞪大眼眸，从惊愕到不可置信原来只需要一秒。谁刚才在班里和她道歉，转眼又把她卖了？

顾楠楠梗着脖子靠近虞穗，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唇齿音求助：“江湖救急。”

虞穗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腰后感受到一股推力整个人朝梁应惟方向走近两步，近到可以看清他皮肤居然比女生还要细腻。

“夸我？”梁应惟轻哼，“怎么夸？”

“我没有，那是顾楠楠她……”虞穗蓦然回头对上顾楠楠用力扑闪的眼眸，气势微弱转了话锋，“我就是随口夸了一句。”

梁应惟将她不情不愿地小表情尽收眼底，抄兜的手不自然抬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行吧，笔记本的事就算了。”

顾楠楠朝梁应惟竖起双手大拇指：“不愧是纪律委员，瞧这气度值得我们学习！”

虞穗着实佩服顾楠楠能将拍马屁说得如此清丽脱俗，关键是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她做不来不妨碍她佩服。

随着周边几声低呼，虞穗回过神来，顾楠楠更是猛拍她手臂。

“还真是帅哥！”

“体育老师看着好年轻。”

“3班诚不欺我！”

议论声不大却在排列的队伍里听得异常清晰。

女生们交头接耳或笑或偷摸打量迎面走来的老师，对比之下班里的男生们则显得不够看了。

陆川嫌弃地瞥了眼顾楠楠，扭头给梁应惟使了个眼神，“瞧见没，我觉得应该和章妈提个醒给她们女生单独开个提高品位课程。”

梁应惟个子高不用伸长脖子好奇打量，平视望去，男人身穿灰衣黑裤，戴着浅色鸭舌帽径直向他们走来。

“你们好，我是你们这学期的体育老师谈阅，阅读的阅，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也会是你们整个高中生涯的体育老师。”

比起虞穗初中小肚腩的体育老师，眼前这位谈老师除了长得不错之外，言语间也极具风趣幽默。

“上堂课因为有事没能来认识大家有点遗憾，今天我们做个小游戏放松一下正好认识认识。”

“老师什么游戏啊？”

谈阅双手撑在腰侧转身看后方，“一会儿我们玩个类似丢手绢的游戏，输的人可以选择体力惩罚也可以选择才艺表演。”

“老师，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玩什么丢手绢啊！”

“老师，男女分组吗？不分组的话女生肯定跑不过男生啊！”

谈阅指挥李杨他们把软垫分开平铺在地上，“先体能测试，游戏一会儿再说。”

提及体能测试，女生们抱怨的声音相继而至。

谈阅吹了声口哨，队内渐渐安静，“两两一组，互相计数，一分钟后换另一人，听明白了吗？”

众人：“听明白了！”

虞穗和顾楠楠挨得近自然而然组队成功，刚准备坐下，谈阅阻止的口哨声在人群中再次响起。

“介于3班之前有偷懒乱报数的同学，所以男女为一组。”

顾楠楠欲哭无泪：“不是吧，我偷懒的小心思难不成被老师看出来了？”

柏悦举手道出为难点：“老师，班里男女比例不平衡，怎么分组呢？”

“这个简单，男女生是同桌的先拼为一组，剩下的同学可以等第一批测试结束自行换上。”

虞穗还在消化奇葩分组模式，陆川抱怨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有没有搞错，男女组队？也不嫌费时费力！”

“你这话说的，好像女生巴不得和你们男生组队一样！”

“顾楠楠，你该不会是想和我组队吧？”

“陆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战况虽不分伯仲，可虞穗觉得顾楠楠稍落下风，被陆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脸颊绯红。

“停！”虞穗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大家都开始了。”

顾楠楠双臂环抱气哼：“不和小学生吵！”

“行，那我和虞穗一队，你和梁应惟。”陆川爽利分好组，拿了两个软垫过来平铺在地上，“虞穗，我帮你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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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奇葩分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