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应惟长腿微伸拦住虞穗，朝顾楠楠所在方向抬了抬下颚，“她和陆川。”

陆川霍然起身，满脸“我不同意”的表情，嫌弃的小眼神将顾楠楠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你什么眼神啊，我还不乐意和你一组呢！”

“行啊，那你现在去和梁应惟一组。”

虞穗清清嗓子，歪头凝视梁应惟，“他们俩放在一组你不怕打起来？”

梁应惟双手环抱抵在胸口前，“她说谎能力可不弱。”

“说谎？”虞穗一怔，“你该不会早就知道她刚才的话是……”

梁应惟晏然自若耸耸肩，头朝软垫稍稍侧了点，提醒虞穗别磨蹭做正事要紧。

“顾楠楠，我……”

“还是你和梁应惟一组吧。”

“你不是不想和陆川一组吗？”

“比起陆川我更怕冷死，梁应惟那眼神我实在是无福消受，还是你去吧。”

顾楠楠甚至没有给虞穗反悔的机会，就那么“轻轻”一推，让她差点撞上梁应惟。

“谁先？”

“你和陆川先开始吧。”

陆川面对顾楠楠“女士优先”的客套话都懒得说，一屁股坐下躺在软垫上，趾高气扬指了指一步开外的顾楠楠，“愣着干吗，赶紧过来给你川哥计数。”

顾楠楠狠踢过去，“长得丑谱还大！”

“那边同学抓紧体能测试，现在是上课时间不是给你聊天。”

谈阅吹了声口哨打断了顾楠楠和陆川再次开战的可能，随手指了指还在观望的其他人催促他们快些。

虞穗蹲下双手扣住梁应惟鞋面用力固定，侧目朝他轻轻点头：“可以开始了。”

梁应惟双臂懒怠搭在膝上，眼睑微垂，“你确定？”

“怎么了吗？”

“没事。”

虞穗咬了咬唇，他的话听起来奇奇怪怪，难不成是她姿势不对？初中时也有体能测试，当时老师还特意示范该怎么做，按理来说不会出错。

“顾楠楠你吵架时候中气十足，扣腿没力气？”陆川刚做完一个仰卧起坐，双手环在后脑勺，动了动轻易就分开的双腿，“别害我啊，万一被老师看见了还以为你放水。”

顾楠楠咬紧牙关，十根手指铆足了劲掐住陆川动不停地双腿，“好说。”

“嘶！”陆川浓眉蹙起，“你是不是打算掐死我？你学学人家虞穗，她怎么就知道使多大力配合梁应惟？”

“行啊，你嫌弃来嫌弃去干脆叫虞穗来辅助你！”顾楠楠直接松了手，“虞穗，我们换换。”

顾楠楠已经想通了，情愿去看梁应惟冷死人的眼神和臭脸，起码长得赏心悦目，对比之下陆川脾气臭，皱眉头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她不伺候了。

“哦，好。”

虞穗点了点头，侧眸看顾楠楠时手上力道微减，察觉自己力道稍减重新使力摁回，抬头看梁应惟的同时，眼前的光源瞬间消失，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澄净眼眸中掠过瞬息即逝的慌乱。

梁应惟放下撑在脑后的手，骨节分明的左手在两人挨近的距离里打了个响指，“专心点。”

虞穗轻轻点头，阖下眼睑躲避他眼神追捕，“知道了。”

梁应惟略偏头盯着她稍显慌乱的手重新扣在他膝下部位，指腹已泛起青白，他动了动腿，“你这样我很累。”

“累？”虞穗微愣，“我之前的体育老师就是这么教我的，是我使太大力了吗？”

“嗯，”梁应惟弯膝避开她的手，“单腿压住我的鞋面比你手上发力好点。”

虞穗低眸望着他干净无皱的平滑鞋面，她要是屈腿压上去饶是体重再轻也会留下印迹。

“可是你的鞋会不会……”

“别磨蹭了。”

梁应惟顺势躺下调整好姿势，准备继续完成体能测试。

虞穗轻呼一口气，偷偷看他一眼，“那我开始了。”

她伸出右腿屈膝压在梁应惟鞋面上，起初没敢太用力，奈何梁应惟仰卧起坐姿势标准不说，起身力道也大，她稍微小腿松泛，他坐起来时暗暗警告的眼神“杀伤力”十足，虞穗心虚之余又觉得他不愧是学霸，毕竟喜欢高标准要求自己的一般都是狠人。

顾楠楠那边安静了下来，虞穗还挺好奇，开小差瞧一眼陆川正铆足了劲起身，眼神时不时瞥向梁应惟，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男生的胜负欲原来这么强。

“停。”虞穗轻声提醒，“五十四个。”

梁应惟薄唇微张调整呼吸，“换你了。”

“你要不要休息会？”虞穗惊讶他身体素质好的同时不免担心运动后没休息会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陆川也在休息，要不你也休息会？”

梁应惟低头甩了甩额前碎发，润湿的头发黏腻在脸颊，他嫌碍事干脆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眼望去桃花眼尤为吸睛。

“不用，”梁应惟不拖泥带水迅速起身，“他比我累。”

话音刚落，陆川怏怏道：“谁说的！我那是昨天打球累的，不然我分分钟拿捏你梁应惟。”

耍嘴皮子的事梁应惟不感兴趣，给陆川一个眼神自品，拍了拍软垫，“换你了。”

虞穗刚坐下，钟绾绾和同桌女生缓缓走来。

出乎意料的是钟绾绾主动要求吴羡好加入虞穗和梁应惟这一组，自己径直走到陆川身后，等他和顾楠楠测试结束。

女生的直觉在青春期或许更为敏感，虞穗可以感觉到钟绾绾对梁应惟不一样，原以为钟绾绾会提议加入他们这组，现下看来是她从一开始会错意了吧，人家对梁应惟也许并没有多余想法？

吴羡好利落蹲下手肘撑在膝上托腮看梁应惟，“梁同学，一会儿帮我也测试下哦！”

钟绾绾，吴羡好她们都是和梁应惟从阑临本部升入高中的，对比虞穗他们实打实的成绩考进阑临高中，本部的学生有减分优势，今年在五分左右，两人之前和梁应惟是同班同学，彼此说过的话一只手能数过来。

对于吴羡好熟稔的口气，梁应惟并不受用，“零分和换组，自行斟酌。”

“不是吧，大家好歹之前是同学，用得着说话这么绝吗？”吴羡好揉揉鼻子，“虞穗，你同不同意我和你们一组？”

难题抛给她，虞穗受宠若惊之余还掺杂些许尴尬，战火莫名其妙烧到她身上，且对方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铁了心要她给个说法。

“我……”

虞穗还未来得及回应，手腕传来一阵压力感，整个人被迫向后倒仰，前后没到半分钟，背部贴近了软绵的垫子，耳边是男生低缓解围的声音。

“不同意。”

干脆利落。

吴羡好被怼得哑口无言，憋着一肚子火迅速起身，途经梁应惟身边时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蔚然看上你什么！”

虞穗不经意看向梁应惟，微漠的脸色渐渐阴沉，扣在她脚踝的手用力而不自知。

“你怎么了？”

梁应惟觉察到自己失态，手上力道松泛些许，对她轻点下颚：“开始计数。”

虞穗手忙脚乱调整好体侧姿势，“等等，你别老是催！”

钟绾绾半蹲在顾楠楠身边，身后是虞穗和梁应惟，女生抱怨的声音不知怎么听起来像在撒娇。

“陆川，刚才不是看你准备和虞穗一组吗？”

“梁应惟不同意呗，”陆川眉头皱起，“顾楠楠才十个仰卧起坐你就起不来了？”

钟绾绾散开头发重新扎起，似无意问询：“我看他们关系挺好的，老早就认识了吗？”

“认识。”陆川转头看她，“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钟绾绾风轻云淡笑笑：“我随口一问。”

陆川对钟绾绾谈不上讨厌却也没什么好感，女生矫情爱生气不要紧，就怕那种不论遇到何事总能塑造自己是受害者和毫不知情的人。

“羡好，你不是和梁应惟他们一组吗？”

“别提了，”吴羡好不拘小节盘腿坐下靠在钟绾绾肩上，“谁爱去谁去，梁应惟的古怪性子没人受得住。”

钟绾绾轻笑安慰：“他一直都是这种性格，初中三年你还不清楚吗？”

吴羡好瞧了眼陆川和顾楠楠，稍稍侧脸凑近钟绾绾耳边，说：“讲真的，不是我造谣，我觉得梁应惟对他新同桌挺好的。”

“大概是同桌吧，总不能给人家女生摆脸色。”

“我跟他还是初中同学，怎么没见他态度多好？”吴羡好舔了舔唇，“话说回来我要是有蔚然一半锲而不舍精神，没准也能和梁应惟混成朋友。”

钟绾绾垂眸盯着鞋面，语气淡淡对现在的谈话不甚在意，“你可以考虑。”

吴羡好不以为然‘啧啧’两声，“算了吧，我又不喜欢梁应惟上赶着和他做朋友没意思，倒是你们之前和梁应惟他们关系还不错，怎么突然就跟断了联系一样？”

钟绾绾慢慢抬头微侧脸，余光中是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女生脚踝，他低头薄唇微启不知与她在说什么。

顾楠楠体测结束，满脸通红起来喘着气儿，看见吴羡好愣了几秒，目光微微移到她身后，虞穗正整理鞋带，梁应惟已经走开径直往迟彦那儿去。

“虞穗，”顾楠楠等梁应惟走远，笑眯眯走到她身边，“体测结果怎么样？”

“还可以。”虞穗系好鞋带确定不会散开后起身笑笑，“我之前学过舞蹈，体测不是难事。”

顾楠楠惊喜道：“我就说你这小身板看起来笔挺挺的，还以为你妈妈让你从小就用背背佳。”

“背背佳是什么？我好像听过想不起来了。”

“背背佳就是……”顾楠楠摆摆手满不在乎岔开话题，“对了，你是学芭蕾吗？”

“不是，古典舞。”

“现在都赶潮流学国外那些舞蹈，我身边朋友就是，听你说古典舞我真惊到了。”

一声哨响，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谈阅望去，他抬手朝自己方向摆动两下，“到我这儿集合。”

穿梭在记忆中的队伍里时不时互相撞上肩膀，来不及喊疼匆匆忙忙找到最初的队列同伴站好。

“正好今天给你们重新编队，女生在前男生在后，以我现在的右手为始，你们按照高矮个顺序排好，给你们三分钟！”

随着哨声将落，所有人几乎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女生在柏悦的带领下渐至佳境，男生由迟彦负责，比起女生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男生们更井然有序些在两分钟内各自排好了队伍。

虞穗个子高挑，柏悦细瞧了遍指了指女生最后一排靠左位置，“你去那儿。”

虞穗视线跟随她手指转动，心脏快速搏动了一下，察觉到此刻的失态，她敛下微乱的心神，听柏悦的指示慢慢走到第三排左侧站好，成了梁应惟的前排。

“虞穗，这么巧。”陆川嬉皮笑脸逗她，“缘分，果然是缘分。”

虞穗侧目看他一眼，眼睑微垂掩藏住稍显不自然的目光，对陆川浅浅笑了下：“嗯，缘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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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体能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