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阳五年五月廿七,镇国将军程榭私自带兵出征,一举夺得南临全部领土,扩大了大梁国土面积。然,帝大怒。
白羽尘将程榭那道“捷报”的折子扔到了地上,怒火攻心,使得他剧烈地咳了好几声。
魏九安就在他身边,立刻给他端了杯茶,道:“羽尘,喝口水。”
白羽尘抿了一口茶,随后怒道:“子矜,你说说,我何时同意过让他征战南临?我何时要灭南临?!没有圣旨便私自出征,这便是我大梁的将军?!”
魏九安连忙劝道:“你别气坏了身子。这事确实是程榭的过错,但已亡之国不可再复,南临是不会轻易复国了,再者说,现在百姓不知道程榭是私自带兵攻打的,他们都以为攻打南临是你的旨意。”
确实,在百姓眼里,是白羽尘让程榭去征战的,毕竟,百姓也没想到程榭会胆大包天到私自带兵。
所以,程榭在百姓心中成了英雄,成了大功臣。
这种境地,白羽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了,他没有理由动程榭,更没有理由杀他;退了,能不成要真的任由程榭反了大梁?难不成要告诉百姓,他就是个软弱可欺的无能君主?
白羽尘喝道:“那是他放肆!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的程家军能比肩禁军吗?!”
说完这句话,他又咳了几声,嗓子沙哑地开口,道:“安烬,传口谕让程榭来见朕。”
安烬也知道白羽尘正在气头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立刻叫人传程榭了。
白羽尘又咳嗽两声,道:“子矜,你坐下,瞧给你吓的,哈哈。”
魏九安确实有些害怕,就算白羽尘真的杀了程榭,倒也没什么的,他来摆平就是了,只是今日白羽尘咳得越来越厉害,他怕白羽尘也同他一般离不开药了。
刚想到药,白羽尘便道:“对了,子矜,这几天没见你喝药,是不是忘了?”
魏九安坐下,无心于此,只道:“嗯,最近事多,哪还记得这些?”
白羽尘笑了笑,道:“谢羌也是的,你忘了他也忘了。”随后对门口守着的谢羌道:“谢羌啊,你去后厨给子矜把今晚的药煎了吧,顺便拿点糖来。”
谢羌颔首,便去了。
白羽尘笑道:“子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罢了,反正这仗是一定要打了,还生什么气?”
魏九安撇撇嘴,道:“别说我,我不生气,反正也是我和湘王殿下他们带兵,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白羽尘笑了笑。
不多时,谢羌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了进来,道:“皇上,药好了。”
魏九安接过来,闻了闻,蹙起眉头,道:“好苦。”
谢羌笑道:“良药苦口,给您调养身子的。”
魏九安只好勉强喝了,随后立刻吃了块糖。
片刻之后,安烬从外面走进来,躬了躬身,道:“皇上、魏大人,程将军到了。”
谢羌立刻退了出去。白羽尘看向魏九安,道:“子矜,这药容易犯困,你先回长生殿吧,我待会儿就回去。”
魏九安站起身,拉了拉他的手,道:“你可不许气着自己,早些回来。”
白羽尘笑着点了点头,道:“谢羌,送你主子回去。”
魏九安起身,走了出去。
接着,程榭进了大殿。
白羽尘敛了笑容,安烬也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大殿中一片死寂。
程榭终究还是不敢有什么行动的,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白羽尘也不好在此为难他,便叫他起身了。
程榭看了看四周。侍卫都守在外头,店内也没有下人,白羽尘更是没有给他赐座的意思。
程榭半点不恼,反而笑道:“臣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魏大人出去了,皇上这是跟魏大人吵架了?”
白羽尘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程榭没有搭话,继续自顾地猜道:“难不成是魏大人惹您不高兴了?啧,不应该呀,魏大人温文尔雅,又与您知性,怎么还能忤逆您的意思?”
一个茶盏砸在他脚边。
外头的安烬听见白羽尘在摔杯子,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殿内,白羽尘喝道:“闭嘴!程榭,朕是不是过于看得起你了?”
程榭将他摔碎的茶盏碎片踩在脚下,他鞋底厚,不会伤到自己的脚,只是听见了“咯吱”一声,碎片又裂了。
程榭注视着他,挑衅地笑着,道:“皇上,臣是功臣啊。臣刚为您扩张领土,您难不成要过河拆桥?”
白羽尘怒道:“你也有脸提南临?朕问你,朕可曾给过你任何一道旨意,允许你带兵出征?”
程榭依旧笑着,道:“回皇上,臣攻打南临,用的是程家军,不是禁军。”
这句话彻底将白羽尘激怒了。燕康帝还在时,随燕康帝一同建国的程家军就已经完全归顺大梁,在这事出之前,大梁的虎符不光能调动禁军,也能调动程家军。现如今,程家军虽然主力在边关,但仍有一部分在京城,甚至还有在宫中做侍卫的程家旁支儿郎。今日程榭这话,这意思难不成是程家军独立?
白羽尘一拍桌子,喝道:“程榭你放肆!你们程家几代荣光朕和父皇都已经给了,现今你们程氏风光无限,这时候要反咬朕一口了?是吗?!”
程榭挑眉:“若不然呢?你以为虎符还能调动程家军吗?皇上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白羽尘嗤笑道:“程榭啊,你觉得是谁异想天开?朕今日便正式告诉你,只要朕还活在这世上一日,大梁便姓白,姓我白羽尘的白。”
“你大可以明日便举兵谋反,你猜禁军和程家军比,谁更胜一筹?你所追随的瑜王白羽熙,他的封号是朕亲封,朕能给他这份荣耀,朕就有无数种方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包括你,程榭,你以为你成了镇国将军便飞黄腾达了,但你依旧是大梁的狗,是朕脚下的泥。”
一口气说完后,白羽尘心里别提多爽。
程榭丝毫不惧,道:“臣现在是功臣,不管是不是奉您的旨意,臣依旧开阔了疆土,你杀不了我。再说,民间传的,都是臣为了一雪前些日子会谈的耻辱。”
他说完后,安烬和几个太监抬进来一具尸体,尸体上蒙着白布,程榭还算胆大的,将白布掀开,赫然发现这人身上穿的是南临服饰。
安烬道:“程大人,这位是前几日前来大梁会谈的使臣,还有位随从,尸骨被海浪拍碎了,没找到。”
程榭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白羽尘,他怎么也没想到白羽尘有必要杀一个使臣。
程榭惊愕,但还是道:“皇上,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白羽尘右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靠在龙椅椅背上,闭着眼,道:“嗯,但他回国的路上,船被大浪掀翻了,这能怪朕吗?”
当时,使臣回去的船上,底板被白羽尘命人拆掉了一块木板,导致回去的途中海上起风暴时,船一刻也没撑住。
白羽尘摆摆手,道:“安烬,把这污秽东西拖出去,拉到乱葬岗埋了吧。”
安烬应下,和那几位太监将使臣的尸体抬出去了。
程榭看着白羽尘,几次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
这是很冒险的,一旦被别人发现使臣的死是白羽尘造成的,那迎接他的将是私斩来使的千古骂名。即使那使臣确实不敬大梁。
程榭还是没想到白羽尘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白羽尘笑笑,道:“一个弱国的使臣胆敢侮辱我大梁,朕身为国君,难道还要让他活着回家不成?”
白羽尘的手指点了点龙椅扶手上的龙头,道:“程榭,朕借你十个胆子,你也永远坐不上龙椅,更遑论你那贪生怕死的主子,白羽熙是个什么货色,朕比你清楚。若你真要反,朕派禁军跟你打,也算给了你脸面。”
白羽尘将安烬叫了进来,道:“快亥时了吧?送‘镇国将军’出宫,好、生、歇、息。”
安烬颔首。
当然,这位贼有气势的顺阳帝还是要去找摄政王的。
长生殿。
确实快亥时了,不过魏九安还没睡,还等着他。
白羽尘刚进门,就抱紧了魏九安,快把他勒窒息了。
白羽尘“哭诉”道:“媳妇!我差点没镇住程榭那个老匹夫!”
魏九安极为无语,道:“所以你不会真没说过他吧?”
白羽尘得意道:“那不可能!我是谁啊?我的对质技术可是父皇亲自教的,我能说不过他?”
魏九安见白羽尘没吃亏,欣慰地笑道:“不错,这算没吃亏。”
白羽尘道:“我还能吃亏?当年父皇立太子的圣旨现在还在宣政殿的匾额后边摆着呢,我能吃亏?绝对不可能!”
魏九安:“你低调点。”
魏九安道:“所以到底怎么了?”
看着魏九安一脸八卦甚至拿起点心要吃的模样,白羽尘不禁道:“子矜,大晚上的,别吃甜食了。”
魏九安只好放下糕点,道:“你别打岔,继续说。”
白羽尘把他抱上了床塌,给他换上寝衣,道:“没什么事,就是可能要打仗了,这回应该是在边关,还要帮南临复国。摄政王,你任务重啊!”
魏九安颇为无奈地给自己拉上被子,道:“我没问题,实在不行还有明泽和湘王殿下呢,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
白羽尘躺在他身边,将他搂进怀里,把头埋在他脖颈,撒娇道:“子矜~媳妇~不提他们了,你好好陪着我。”
魏九安双手环住他脖子,道:“我知道你累了,明日还要上朝,早些歇息吧,免得明日没精神。”
白羽尘含糊道:“嗯……媳妇说的都对……”
魏九安笑着戳他的脑门,道:“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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