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学生、朋友，希望未来的每一天你都能充满欢声笑语，希望你永远保持善良，积极向上，愿你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澄郁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同学录上这行字迹，她的钢笔字清秀挺拔，最后一笔的"锦"字微微上扬，就像她每次讲课时不经意间露出的温柔笑意。这本墨蓝色的同学录已经被翻得有些卷边，教师寄语这一页，纸张明显比其他页更软更皱。

高中开学已经一个月了，每当夜深人静时，澄郁总会忍不住从书包深处掏出这本同学录。宿舍的台灯在纸页上投下昏黄的光晕，那些字迹仿佛有了生命，在她眼前轻轻跳动。她记得她写下这段话时的样子——那天阳光很好，她坐在教师办公室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她睫毛上洒下细碎的金粉。

"温、玉、凝"澄郁轻轻念着她的名字，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优雅靓丽的身影。从初一到初三，整整三年，她不仅是她的英语老师，更是她心底最不可言说秘密。

初一开学那天，澄郁就注意到了这位特别的老师。当时温玉凝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声音像山涧清泉般悦耳："我姓温，温暖的温，玉石的玉，凝结的凝。"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澄郁坐在第一排，能清楚地看见温老师写字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手腕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子。

从那天起，澄郁的英语笔记本总是全班最工整的。她会在课前偷偷练习连笔字，就为了作业本上的字迹能更接近温老师的风格；她会故意在听写时错一两个单词，只为课后能被叫到办公室重听；她甚至记住了温玉凝每周三都会穿的那件米色开衫，因为那天有连堂的英语课。

最让澄郁难忘的是初一那次校运会前的自习课。因为被选入校方阵，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去操场排练了，只剩下七八个同学在教室自习。作为副班主任的温玉凝来值班看管。

当教室门被轻轻推开时，澄郁正心不在焉地转着笔。温老师今天把头发扎成了低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檀木香气。原本安静做题的同学们立刻围了上去，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澄郁坐在后排假装认真写作业，耳朵却捕捉着她的每一句话。

"同学，你叫澄郁吧？"

突然被点到名，澄郁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温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桌前，正微微俯身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澄郁能看清温老师浅褐色瞳孔里的细碎光点。

"嗯，对。"澄郁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我看了你几次考试的成绩。"温老师的声音很轻，只有她们俩能听见，"整体底子不错，但经常犯低级拼写错误，反而是拔高题的错误率很低。"她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不行，要认真读题，注意拼写，成绩才能有更大提升。"

檀木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澄郁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谢谢老师，我会改的。"她小声回答，却在下一次的英语小测中故意写错了几个简单单词。

这种幼稚的叛逆持续了整个秋天。每次温老师指出她的错误，她表面答应改正，私下却变本加厉地松懈。直到那个飘雪的除夕夜，澄郁站在窗前看雪花一片片覆盖小区的地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她对着结霜的玻璃呵出一团白雾，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笑脸。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不是在反抗温老师，而是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渴求更多的关注。

也就是这个静谧的除夕夜里，澄郁再一次想到温玉凝时，心理多了一丝特别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