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离回到学堂已经深夜，安淮应该是早早睡去了。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曲离却毫无睡意，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又怕惊扰到熟睡的安淮，只好又走回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夜风微凉，吹散了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疑惑。女皇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朕需要一个完美的将军，你做她的影子。”而二皇女安辞的言行更是让她捉摸不透，明明知晓一切，却偏偏装作若无其事。曲离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的纹路，眉头紧锁。

“她们究竟在谋划什么？”她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影。

曲离想起母亲留下的玉珏，想起王攸宁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一切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她试图理清思绪，却发现越是深究，越是迷雾重重。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泛起了微光，而曲离竟在石桌上趴着睡着了，晨露打湿了她的衣袖，凉意渗入肌肤，她却浑然未觉。

安淮刚推开门，便看见曲离趴在石桌上，头发散乱，安淮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睡在这儿？”

曲离缓缓睁开眼，晨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安淮的脸近在咫尺，眉宇间满是关切。她下意识想撑起身子，却发现手臂早已麻木，一时使不上力。

安淮见状，连忙扶住她：“小心！”她的手掌温热，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阵阵暖意。曲离怔了怔，随即垂下眼眸，轻声道：“嗯。”

安淮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责备：“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进屋睡，外面这么凉，若是再染上风寒怎么办？”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曲离肩上。

曲离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拢了拢衣襟，安淮的目光落在她疲惫的脸上，声音也柔和下来：“先去洗漱吧，我去给你端碗热汤来。”

曲离点点头，看着安淮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朝屋内走去，晨光洒在她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她肩上的担子，沉重而无声。

今日休沐，无课。

安淮提着姜汤回来时曲离已经沉沉睡去，轻手轻脚地将汤碗放在床头，目光落在曲离安静的睡颜上。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脆弱。

安淮的指尖微微收紧，心头涌上一阵酸涩。

“对不起……”

她无声地动了动唇，手指悬在半空，终究没敢触碰曲离的脸。

她转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桌椅，外面晨鸟啁啾，母妃的话在她耳边回荡：“淮儿，你要记住，有些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她不能回头。

曲离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在混沌的梦境中奔跑，四周白雾弥漫。忽然，她看见母亲站在梅树下，正含笑望着她。

“母亲！”曲离终于喊出声，声音里带着颤抖，“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曲千辰只是笑着，玉珏在她腰间轻轻晃动：“阿离长大了。”她伸手轻抚女儿的脸颊，指尖却冰凉得不似活人。

“阿离好想你。”曲离急切地抓住母亲的衣袖，生怕她再次消失。

曲千辰的笑容忽然变得哀伤，“我们阿离最乖啦，不哭好不好。”

曲离突然发现母亲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不要！母亲别走！”她拼命想抓住母亲，手指却穿过了虚影。

“不要——”

曲离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窗外已是日上三竿，安淮早就不在屋内，她颤抖着摸向枕边，那块玉珏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床头的姜汤早已凉透，水面倒映出她惨白的脸，曲离死死攥住被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心口发疼。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曲离迅速抹去眼角的湿意。当安淮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又是那个神色淡淡的曲离，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过。

“醒了?”安淮手中提着食盒，她看见曲离眼睛有点红润迟疑一瞬转而又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吃点东西吧。”

“好，多谢。”

曲离随便收拾一番打开食盒里面只有两个馒头一碗粥 。

“…………”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