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的曙光降临葵市的时候,洛杉矶才刚刚迎来除夕之夜。
在宋霖的全力争取下,荆戈获得了短暂的保释时间,来唐人街看春晚过春节,是他们几个一直以来的老习俗。
林典也来了,他们相聚在每年都要去的一家中餐馆中,吃老板娘的私房拿手菜,当然一定少不了饺子。
“Allen的朋友前几天联系过我,他们应该知道Allen的下落,只是还在劝他回来自首。他还未成年,就算被判,也不会太严重。”
总算是一个好消息,林典搓搓手,不太敢直视荆戈的眼睛,“对不起,Thorn,这事实在超出我的控制了。”
在经历最初的崩溃之后,荆戈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在几个月的调查下来,他既没有前科,也没有毒品的任何来源,而两名死者中的男性,却存有重大的嫌疑,荆戈被无罪释放,基本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只是这几个月折腾下来,尽管有宋霖托底,还是耗费了大量无谓的金钱,林典拿出荆戈要转给她的那部分,算是勉强填平。
“怎么,不给家里人报声平安?”宋霖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保释期间可以使用手机,我帮你拿回来了。”
荆戈的心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激动,他打开手机,看着来自朋友们的种种关心和问候。
沈冠在骂他,“你丫去哪了?!再不放屁妹妹都要被小交警拐走了!”
峤子在找他,“金子,妹妹我都接来了,你人呢?”
陈妈妈的担忧隔着屏幕都要溢出来,“小戈,见到消息一定要尽早回妈妈。”
唯有隋嘉叶的信息在自己的信息消失后,再没有出现过。
春晚开始了,隆隆的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窗外簇簇烟花升起,无论在哪里,中国人对于新年的坚守从不马虎。
他们开始品尝难得的家乡风味,也唯有到新年,老板年才会拿出自己最地道的中国手艺。
“走吧,看烟花去。”吃完饭,宋霖拉着他们去唐人街上看舞狮和放花,数不清的异乡游子聚集在这片最像家的地方,一起在新年的倒计时中欢呼。
“10、9、8、7、6、5、4、3、2、1……过年好!”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刹那,一大簇五彩的烟花从天而降。
荆戈仰头长叹,转瞬即逝的总是美好的事物,童年、烟花,以及怦然心动的刹那。
他想起自己上第一个高三的寒假,那年他期中考试的成绩好得出奇,领先年级第二20多分,但隋嘉叶正好相反,刚选文理后的分班考试还没进全班前二十。
她是擅长文科的,但理科也从没真正拖过后腿,初中没掉下班级前五过。高一她自己做主选了理科,数学、物理、化学这些课程的难度加大不少,她便有些吃力,只是没想到打击来得这么大,回到家后一直闷闷不乐。
他拿过她的考卷,一张张看,发现她的数学几何空间类的题型错题率高,物化更是短板。吃饭的时候,他跟隋叔叔和陈妈妈商量,自己这个寒假可以帮嘉叶补课,正好自己也在复习高一的知识。
隋叔叔和陈妈妈自然很高兴,但隋嘉叶一直嘟着嘴老大不情愿,她虽然不喜欢当差生的感觉,但一想到整个寒假都没几天玩的时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荆戈耐心地跟她商量,每天只补习4个小时,并且时间她来定,左哄右哄,她才把嘟着的嘴放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她,学习还不算刻苦,从小温室里呵护长大的花朵,既没有来自未来的紧迫感,更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娇滴滴。
补习很顺利,很多时候她只是自我感觉自己不喜欢、不擅长数理的逻辑,但在荆戈系统且有趣地讲解下,她很快开窍,并且越来越体会到解出一道道难题的成就感,补习的时间也不知不觉从计划的4小时,延长到5、6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
当然,这样做的奖励就是每隔几天,她都要出门和小姐妹逛逛街、聊聊天。
有时候也会带上荆戈,她的小姐妹们都很喜欢她这个哥哥,但他大部分时候只是默默跟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怎么听她们叽叽喳喳地聊明星、聊八卦,聊那些少女张扬而隐秘的心事。
不知不觉到了那一年的除夕夜。
陈妈妈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边等春晚一边放饺子,隋叔春节值班不能回家,他们也早习以为常。包好饺子,陈妈妈装了好几个保温盒送去警察局,这是她每年都坚持的习惯。
过了一会,家中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陈妈妈打来的。
那天隋叔有点发烧但不肯请假,陈妈妈放心不下,想要在那里多陪他一会。
“你们煮上饺子,记住水开了再放饺子,第一遍开了再放一碗凉水,点三次就差不多了。看完春晚就抓紧睡觉,凌晨一过就不要关灯,也不要摸窗台,千万记住了,看着嘉叶点,她总是不记得。明天一早我就回家带你们去拜年。”
荆戈挂掉电话,重复了一下陈妈妈的嘱咐。于是两人开始手忙脚乱地煮饺子,煮飞了一半总算还剩囫囵的一半。
吃完饺子,两人又分工洗碗收拾桌子,找出零食和水果摆到客厅的小桌上,一边吃一边窝在沙发里看春晚。
除了几个小品,那年春晚的节目很是无聊,华美的歌舞表演看的两人哈欠连连,东倒西歪地熬到了零点倒计时。
“走!”隋嘉叶拉起他,两人跑到院子外,爬到四楼的天台上。
伴随着零点的欢呼声,城市的上空绽放出无数的烟花,看得两人目不暇接,不断地惊呼。
看完烟花,两人笑着回到家中,继续窝在沙发看剩下的节目,被困意席卷的隋嘉叶歪倒在他的肩上,又滑到他的怀里。
荆戈心跳如擂鼓,一动也不敢动,眼见女孩的头要继续下滑,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右臂,托住了她的脸颊。
她的脸颊柔滑清凉,散在耳畔的长发如丝细软,带有微微的卷曲和天然的亚麻色泽。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体也越来越僵硬,但眼睛却从那张安然甜美的睡颜上无法挪开。
直到确认她真得已经睡着,才终于鼓足勇气,拨开少女柔软的额发,轻轻吻了上去。
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自己心里盛开了有生以来最绚烂的一片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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