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疏韫和祖母告别之后一路纵马南下,来到南边边境。临行前小姜氏叮嘱他,一定尽心为君上调查,切不可贪恋边属景色流连忘返。她深知以李尧多疑的个性,如若让他察觉宁疏韫在外有所疏忽,想必也不会给宁疏韫一个好的结果。宁疏韫请祖母放心,自己一定尽快完成任务回来娶亲生子,与祖母共享天伦之乐。转身纵马而去。聪颖如他,又怎会不知,他不过是君上的一颗棋子,不知何时就会被推上棋盘,生死本就不是他能自己掌控的。
而对于小姜氏,他心里自是有一份感激的,毕竟从小到大,陪伴他给予他温暖的只有这个不知亲疏的祖母,祖母不光教他读书习字,还教会他一身武艺。可每次噩梦过后,小姜氏怜爱却又躲闪的眼神,让敏锐的他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从小没见过父母,更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子,小时候每次向小姜氏问起,小姜氏总说:“你4岁那年传来一场瘟疫,你父母都在那时去世了,你虽侥幸活了下来但一直高热不退,反反复复烧了半月有余。是君上外出查看疫情时发现了你,命医官将你救下,等你醒来似乎烧坏了脑子,之前的事情竟什么也不记得了。”小小的宁疏韫还是疑惑“那为什么孙儿总是梦见一个像父亲的人将我护在身后呢?”“大概是你史书看多了,对打仗之事有所恐惧,又或者,是你也想有父亲的庇护吧。”
关于宁疏韫的身世,小姜氏想劝李尧却又无法开口。姐姐大姜氏离世前托付她要尽力托举君上外甥坐稳君位,所以即便这事有所不妥,但好在都还受控制,且利大于弊,所以她并未开口。
宁疏韫快马加鞭,仅半月就赶到了南边边境——福城。
这是一座沿海而建的小城,人们大多以捕鱼为业,虽然收入不高,但也可以安居。因为临近海边,风也湿润,这里的姑娘们有着天生的好皮肤。离海远一点的地方,也有人以种稻谷为生,他们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培育出了耐盐碱的种子,提高了产量,从此这里的稻民也能以种稻为乐。
这南边的风景果然与北方大不相同,早就听祖母说南边有一望无际的水,名为海,如今到这来看,真的是望不到边。宁疏韫吹着海风,觉得有些过于湿咸,便掉头回城中找了家驿站歇下了。
李安忆换上男装与外祖辞别后,与瞿清川二人在马市买上两匹快马,一路南下。为了求快,两人偶尔也在林中穿行,有时到了晚上还出不去林子,就宿了在林中草地上。瞿清川不忍心让李安忆受了潮湿,便把自己的披风给李安忆垫在身下,自己则是坐下树下靠着大树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依旧护着李安忆一同赶路。快马加鞭跑了足足七日,他们才终于闻到了海水咸腥的味道。
宁疏韫刚安顿好行李下楼,想叫小哥做点东西吃,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小哥,炒两个拿手小菜,再来壶清酒。对了,再来盘羊肉!”李安忆高声喊道。
瞿清川赶忙想制止:“公子,你酒量本就不大,连日奔波又十分辛苦,今日还是别喝了。”
“累了才要喝点解解乏,这几天在马上给我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正好喝点晚上美美睡一觉。再说了,怕什么嘛,就算我不胜酒力,不还有你在嘛。”李安忆俏皮的用肩膀撞了撞瞿清川的肩膀,抛了个媚眼。
瞿清川有点害羞,脸颊微红。“那你还是少喝点,点到为止就好了。”李安忆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有什么想要的得不到,她就冲着瞿清川撒娇,她知道瞿清川最最吃她这套。
突然李安忆凑到瞿清川耳边低声说:“都说了出来别叫我公子,叫我少安,我们出来是兄弟。”然后又装作男子亲昵的样子搂了搂瞿清川的肩膀。这下瞿清川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朵根。轻声答应:“知道了,少安。”此时的瞿清川好像受到李安忆表白一样,欣喜之情难以自抑。他觉得他又和她走近了一步。
宁疏韫走下楼梯,找了个位置坐下,点好了酒菜,等着的间隙瞥见了正在喝酒吃肉的李安忆。“这边境的人竟都是水作的?男子吃饭也如此斯文。如此。。。娘们唧唧。。。”
李安忆一壶酒下肚,天已擦黑。她趴在这桌子上大喊:“小哥!再来一壶!”小哥仍然笑脸盈盈:“公子稍等,马上就来。”瞿清川赶紧摆摆手,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嘴唇微微撅起,作出“嘘”的表情。小哥点头领会了瞿清川的意思,忙别的去了。
“少安,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喝的够多了。”瞿清川眉头微蹙,小声提醒。
“少安,什么少安,我为什么叫少安,我希望我的国家,我的子民,少动荡,多安乐,否则我才不要叫什么少安。。。我是萱儿,你知道的。。。”李安忆看来醉的不轻,“切,不喝就不喝,有什么嘛,这辣嘴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她踉踉跄跄走上楼梯,朝着自己房间走去。瞿清川想要去扶,小哥喊住他:“公子,您的酒钱。”于是又折返下来。等再上楼的时候,已经听不到李安忆醉酒的声音,瞿清川想,毕竟男女有别,李安忆又贵为少君,不方便贴身照顾,于是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李安忆进屋便倒头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唱着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时唱起的歌。
宁疏韫吃完饭散步回来,开门走进了他的房间,一下子吓了一跳,床上怎么有人?他又退出去看看门牌确认没错,这才又走了进去。
李安忆听见有人进来,以为是瞿清川进来。“我说了没事,我要睡觉了,你快回你房间里去。”说着,便开始解自己的外衫,“明天再去帮我做几件衣服来,这衣服也太丑了。”说着便把外衫脱下来扔在地上。
宁疏韫一看,这不是那个嚷嚷着要喝酒解乏的小公子吗,看来这南边人酒量就是不行。宁疏韫走到床前,推了推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的李安忆:“公子?你走错屋了吧。这是我的房间。”
李安忆眼都没睁:“葫芦你说什么呢,走错屋又怎么了,你去我屋里睡。”说完翻了个身睡去了。
宁疏韫无奈,又去推了推李安忆:“公子,这是我的房间,你走错屋了,我不是什么葫芦。”
李安忆眼都不睁,手又开始乱舞起来:“走开走开,我说是我屋就是我屋,你去别的房间睡!”
宁疏韫无语又无奈,和醉鬼怎么说的清楚呢。
听到动静的瞿清川感觉不对劲,立马起身冲了过去,打开门发现一个陌生男子在李安忆房里,顿时心生怒火,“你这流氓!”便对宁疏韫出了招。
宁疏韫明白是瞿清川误会了他,便招招防守,并未进攻,边打边解释道:“公子莫慌,这是我的房间,你朋友走错了。”
瞿清川怒火难压:“小人,还敢狡辩。”于是出手更狠了。
宁疏韫看解释不清便开始还击,故意将瞿清川引至门外,突然抓住瞿清川的手,“公子且看,这是谁的房间。”
瞿清川抬头一看,“甲子?”瞬间十分尴尬,双手抱拳向宁疏韫赔礼:“公子赎罪,是我错怪公子了。”好好好,小葫芦又变成了红嘴的葫芦。
宁疏韫笑笑“无妨,还是将你兄弟带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瞿清川再次抱拳表达歉意,赶紧进屋将衣服捡起,看李安忆衣冠整齐,便把李安忆从床上扶起来带出宁疏韫的房间,一路上李安忆嘴里还在哼哼唧唧,不知道都在说什么。瞿清川将李安忆带回她的房间,为她脱去鞋袜,盖好被子。又回到自己房间抱了被子过来,在李安忆房间打起了地铺。听着李安忆哼哼唧唧的梦呓,瞿清川想到了他们小的时候,即便是午睡,李安忆也能做梦笑出声来。瞿清川不禁哼笑出了声。
宁疏韫回到房间,整理好床铺,坐在床边,想起李安忆刚才醉酒的样子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这南边的男子真是有意思。”突然一抹香气钻进宁疏韫鼻子里,沁人心脾,“竟还香香的。”
宁疏韫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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