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人计没得逞!

转眼间,已到六月十五,这一日便要开启飞星盒。

夜色渐深,值守的宫女前来通传时,九方潇早在栖凤阁恭候多时。

九方潇自屋内推开窗,见白麟玉一袭银纹皇袍,长身立于院中,他本就生得俊俏,在月光的柔晖下,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九方潇裹紧身上的粉白披风,轻声问道:“夜深露重,为何不进屋呢?”

白麟玉见他一脸倦容,便道:“我想着你已经睡下,贸然闯入女子闺房恐怕有所不便。”

九方潇半倚着门框,眉眼之间尽显笑意。他随手拨弄着额角碎发,懒懒道:“我又不让夫君侍寝,夫君在害怕什么?”

白麟玉听了这暧昧不明的言语,只感觉脸上微热,他的眸光微微闪烁,似在掩饰内心潜藏的情绪。

几日下来,白麟玉对如此戏言早已习以为常,他知眼前之人为人通透,处事泰然,若自己再寻借口,推诿托辞,就不免显得扭捏作态,于是便道:“是我思虑不周,夜里寒凉,你快些将窗关好,我入内与你详谈吧!”

白麟玉原以为自己是扰人清休的不速之客,但待他一进屋,闻到幽幽酒香扑面而来,才惊觉这人原来是早有准备。

窗前的桌上摆了几碟精致小菜和一壶清酒,九方潇引着白麟玉落座,替他斟满一杯,之后又坐到窗边与他面对面的座位,如此一来,正好能让白麟玉欣赏窗外的月景。

接连数月,白麟玉诸事缠身,这般闲暇清净的时日于他而言实属难遇,没成想现下竟能忙里偷闲,在夜深人静时稍得片刻安宁,这倒让他心中生出欣喜之情。

他端起酒杯轻啜一口,道:“阿九,多谢你!”

月华若梦,撩人心弦。

九方潇抬眼与白麟玉对望片刻,他眼中倒映出的点点月影,皆被九方潇收入眼底。

半晌,九方潇才移开视线:“夫君要谢我什么?”

他把玩起掌心的手炉,漫不经心地笑道:“是谢我心甘情愿嫁你为妻,还是谢我那天夜里带你进入玄阳秘境,亦或是谢我此时此地请你吃酒赏月呢?”

“原来我已然欠下这么多人情债。”白麟玉举起杯中清酒,一饮而尽,道:“你之恩义,我定铭记于心,今日往后,若有任何需要,我必当倾囊相助,随君所愿!”

九方潇轻笑一声,复又起身缓缓步至白麟玉身侧,俯身贴耳道:“随君所愿──是什么意思啊?”

白麟玉的耳侧扫过阵阵寒意,他知他体质阴寒,可这微凉的鼻息却搅得他周身燥热难平。

白麟玉一时语塞,他想要避开他的动作,可不知是那口清酒太过沉醉,还是这双眸中的碎芒太过耀眼,竟惹得他一时之间不能自已。

九方潇见白麟玉动作迟疑,竟变得变本加厉起来,他侧身坐在白麟玉的身边,放肆地抵住他的耳畔,轻唤一声“白郎”!

这语调仿佛有摄人心魄的力量,白麟玉难以抗拒,声息开始逐渐失控,无法自拔地陷入这旖旎缱绻之中……在九方潇的亲吻将要落下的前一刻,他才终于恢复了理智。

这是九方潇的幻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失灵!他的眼中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不爽。

白麟玉未曾发觉,道:“阿九,你不必如此……”他耳尖薄红,俊逸的一张脸上难掩窘迫神色。

“是夫君说的要随我所愿!”九方潇蛊惑道。他仍贴在白麟玉怀里,将头倚靠在白麟玉胸前,静静感受着他狂乱不已的心跳。

“阿九,我虽愚钝,却也能感受得出你并非是真心在意我。”

白麟玉收敛心神,说这话时没有丝毫怨怼,而是低下头脉脉地望了望怀中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他试探道:“希望你能够遵从本心,不必再步步为营,为了旁人委屈自己。”

九方潇闻言慢慢起身,仍旧眼带笑意,语调中却多了埋怨:“陛下是觉得我在算计你?还是说陛下早已心有所属,所以才将我拒之千里呢?”

白麟玉诚挚道:“你是为家国大义才甘愿下嫁于我,我自不会念及旁人而冷落于你!”

“只是……”话及此处,白麟玉略感为难:“只是夫妻相处讲求的是真心实意,如若我对你一见倾心,必然也妄想着你能对我坦诚相待……”

“一见倾心?”九方潇意味不明地瞧了白麟玉一眼,又施施然坐回了他对面的位置,撩拨道:“原来陛下是觉得我虚情假意!”

白麟玉道:“阿九误会了,你我二人日后还有大把光景,又何须急于一时呢?我只想着日后我们若是情投意合就更好了!”

“大把光景,情投意合?”九方潇重复一遍白麟玉的说辞,他的眉眼间扫过一缕阴鸷,有些失神地盯着他。

情投意合?

可悲,可笑,愚蠢至极。

今时今日早已繁华落尽,情随事迁……我又哪来的光景与旁人天长地久!

怅然之情顿然浮现,九方潇为自己斟满酒,仰头举杯一饮即尽,顾盼之间,神姿玉韵,飘然若仙。

美人美景,如痴如醉,不似人间。

…………

许久,他打破了沉默,脸上又恢复成妩媚柔顺的样子,他单手撑头伏在案前,明知故问道:

“陛下今夜找我,是为何事?”

白麟玉道:“夙天妖骨。”

他将冥界发生之事悉数告知,九方潇静静聆听,一双勾魂眼却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身影。

九方潇将掌心的手炉攥得更紧些,道:“妖骨是你与那仙者之间的约定,与我何干?”

他瞥了白麟玉一眼,旋即试探道:“你是觉得他之身份有疑?”

白麟玉一眼不眨,正色道:“我猜他就是九方潇!”

九方潇不露声色道:“夫君为何如此笃定?我大哥死了十年,我不信你见过他!”

“他和你有几分相像,况且——他还曾为九方潇辩解。”

“……”

“阿九?”白麟玉见他眼神迷离,神色也有些失魂落魄,便问道:“你在听吗?”

“嗯。”

“所以你想让我施以援手吗?”

“什么?”

“我是问,你想让我帮他吗?”

九方潇回过神来,道:“若他真是我亲哥,我自然希望你能替他寻得妖骨,助他沉冤得雪!”

“他有何冤枉?玄阳境十万弟子皆因他而亡,还有我的——”白麟玉未说出口,转而沉默片刻。

九方潇见他横眉怒目,便解释道:“我南安国皇族在成年之前皆会拜入宗门,不光为修炼功体,也是为了修炼心神,九方潇在玄阳境修炼九年,功成出关,回到都城,却发现朝中改弦更张,早已无他容身之地,只是他的出现对很多权臣而言确是极大的威胁,这才招致诸多算计,污蔑他是什么妖神转世──”

九方潇又饮了一杯酒,接着道:“我相信那些祸事非是他本意,他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他寻妖骨定是为了自证清白。”

白麟玉软下语气,转而道:“我随口问问,你不必忧心,你大哥既然救了我的性命,我便会履行承诺。”

九方潇如释重负,他笑了笑,示意白麟玉尝尝面前的菜肴。

白麟玉夹起一块桂花糖藕,甫一入口,便觉喉间鲜香甘凉,不似宫中御膳房所制那般甜腻,更添了几丝清爽,于是随口问道:“这些菜是你亲手做的吗?”

他刚问完又生出几分悔意,心道:他生来养尊处优,又怎么会做饭呢?

九方潇没有答话,他放下手中暖炉,为白麟玉舀了一碗鲈鱼羹,双手递至他眼前,眼中盈满笑意,道:“我听太叔琴侍卫说夫君很爱吃鱼,今日便请莫侍卫在碧湖中捞了几条,我这也是借花献佛做了这道鱼羹。”

这二人皆是白麟玉派来保护栖凤阁的高手。

白麟玉接过盛满鱼羹的五彩瓷碗,道了声谢,又问道:“真是你亲手做的?”

“这几道菜都是取冰川凉火烹制,夏日食用最为消暑,宫中的厨子可没本事升出凉火。”

白麟玉闻言,舀起一勺鱼羹送入口中,果真是唇舌生香,沁凉入脾,方才身上那团燥火也随之散尽。

他又挨个尝了尝其他菜式,竟然每样都甚合心意。不过,他随即回想起自己幼时食不果腹、风餐露宿的日子,心头的恨意又浓烈起来!

他掩去胸中怒火,神色自若,道:“阿九厨艺不凡,我今日算是大饱口福,可你贵为公主,身份尊贵,夏日酷暑难当,生火做饭最是费力,还是不必再为我费心。”

九方潇眉头微挑,细细打量白麟玉,见他方才似有心事,不知又在琢磨什么,于是便摩挲着手炉,逗弄道:“我今日心情好罢了,白郎难不成还想让我日日为你洗手做羹汤吗?”

白麟玉脸颊泛红,不再与他对视,只低声道了句:“不敢!”

九方潇再次起身,走到白麟玉身旁,意味不明地搭上他的肩膀,道:“长夜漫漫,你我二人还是做些正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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