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个人情你欠定了

白麟玉昏迷时做了一场好梦,醒来后只记得梦境之中芬芳馥郁,对梦中发生何事却是全然忘却。

他艰难地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粘染的尘土。依此处地貌来看,他已在玄阳境外。此前的金色墙影已渐渐淡化,月鸾撕开的裂口快要闭合了!

左右无人,白麟玉心内暗忖:难道真是那人救的我?

他来到裂口处,匕首画的护罩圈仍在,可哪里还见得什么人影?

“阿九?”他接连呼唤几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白麟玉沉下心来,感受那颗送出去的灵丹,希望能借此寻找阿九的踪迹,然而片刻之后一无所获。

看来人已经离开了!

白麟玉望着尚未封闭的裂缝,决心进入境内一探──玄阳境是除他以外所有麟族的葬身之所。他今日虽未救得林鸢,可既有缘来此,便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探查真相的机会。

………………

宁海洞府封闭十年,今日迎来了造访它的第二位不速之客。

当下已是午夜时分,玄阳境内古树参天,月光照射树荫,形成影影绰绰的诡秘景象,看起来比冥府还要阴森很多。

他极目望去,发现远方隐隐约约有座黑绿色的山洞,等到近处,才确定那片黑绿色是错落斑驳的藤蔓和青苔。

这座洞府幽森诡谲,白麟玉的脸侧拂过一缕妖风,可他听不到一丝树叶摇动的声响,只觉得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待他调转回头,却看不到一只活物。

洞口的杂草有些凌乱,那绝不是自然原因造成,他伏下身子,果然看见几道痕迹,力道不重但却很新,像是刚刚留下的足印,而脚尖的朝向则正是对着洞门。

白麟玉想继续深入,却被洞门上的黄色符纸挡住了去路。这符纸不算难破,他朝门内呼喝一声,内中无丝毫反应。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猛地涌现一股躁动,同那时在地笼中一样,他感到心口疼痛难忍,或许是这里煞气太重,不宜久留。

他不作细想,抬手召出月鸾刀,右臂轻微震动,一道刀气就自刀尖窜出,落处正是那道符纸。

灵符与刀气纠缠片刻,竟是纹丝不动。

白麟玉原想这道灵符的图案虽繁复,但灵气稍弱,应是容易破坏,不料其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于是他敛目凝神,催动三成灵力,接连释出数道刀气,这小小的一道灵符才被撕裂一角,看来此处当真是非同寻常──

白麟玉不再隐藏实力,而是拿出劈山的气势,几近使出全力。

轰然巨响后,那道符纸方才化为了灰烬,可这座洞府仍是完好如初,看来此地与先前境外的山峦差别极大,应是某位高人修建,所以才能坚不可摧,不容外人侵犯。

白麟轻声推门而入,又用灵力化了盏油灯,但方行了几步他便萌生退意。原来此处是墓洞,洞内有数百个坟包,乍一看,着实让人发怵!

奇怪的是,此地虽残破诡异,却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与他昏迷时闻到的气味很像。

白麟玉方才走了一趟冥界,所以他倒不是恐惧此处鬼气森森的氛围,只是当他看到面前的坟茔时,胸口的疼痛竟然越演越烈,让他更加心浮气躁。

这片坟场的中心立着一座墓碑。

他强忍痛楚走到墓碑前,用火种照亮了上面唯一的文字──“麟!”

念出这个字时,白麟玉惊觉不寒而栗。

对于顶尖高手而言,出刀运气都有其独特的力道,白麟玉伸手抚过碑面,这刻字之中仍存有不少残留的灵气。

看来此处便是麟族的安葬之所。

白麟玉朝着这碑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平静心绪,又凑上前去,贴着碑面仔细观察:这刻字苍劲有力,笔势千钧,但其中蕴含的灵气稍显暴戾,应是在怨念极深的情况下刻成。

他逡巡一圈,发现这处洞府内里极为广阔,坟包其后另有一番天地,便决心深入一观,不料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拦住脚步。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白麟玉冷声喝道。他手上动作不停,将佩刀控至胸前,月鸾在充沛的灵力之下散出数道刀影,只照得这幽深墓穴亮如白昼。这刀光所到之处,恶鬼邪祟无可遁形,但凡有一丝异常波动,皆被白麟玉收至眼底。

他环视四周,果不其然,洞口附近暗藏玄机,那处的波动形状与冥界力量异曲同工!

白麟玉心知对手来历,便倏地向他攻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强,只将这幽暗之地搅得烟尘滚滚,疾风四起,几欲崩毁。

那道身影显然不愿与白麟玉缠斗,只想将其引出洞外,白麟玉瞬间便识破黑影的心思,接连使出几道快招,旋出凌厉罡风将黑影困于烟尘之中。

黑影召出刑鞭,逆着烟尘的方向,狠狠挥动几下,却无奈虚形力量有限,仍是无法脱身。

“为何阻我前行?”白麟玉眼中闪过一道狠色,与他叫阵:“你越是阻拦,我便偏要迎难而上!”

黑影见白麟玉越走越快,几欲行到那片遗迹,只得现出真身,拼尽全力扫开眼前烟瘴──这道黑影竟是冥九!

白麟玉见他现身,也停了前行的脚步,问道:“你是冥灵?”他依稀记得这只冥灵正要念什么命册,可他还未听清只言片语,便晕倒过去。

难不成他是受了那殿主之命,前来擒我回地笼的?

他接着问道:“此处并非冥府禁地,你又何苦纠缠不休?”

“我非是抓你。”

“你没那个本事。”

冥九是受九方潇之命跟在白麟玉身侧,他本想着白麟玉出了玄阳境后就会打道回府,谁料他竟然行至宁海洞府,这洞府之中摆了十年前的修仙法阵。

丹魄神座虽已身故,这法阵确是日夜轮转,邪力倍增,除非重新由高人开阵,否则入者必死无疑!白麟玉是九方潇费尽心思要救的人,又怎能放任他自寻死路?

冥九自知承担不了这般罪责,但他向来少言寡语,只回答道:“此处甚险,你不可前往!”

“险在何处?”

“不便相告……”

看来这里真是那妖阵的阵枢!

白麟玉猜出冥九心思,态度一转,不露声色道:“方才是在下失礼,我本意在寻人,并不想进入洞府,不知冥灵大人是否在此处见过一位面容姣好的粉衣女子,她是我的夫人。”

“这……”

冥九不会扯谎,只道:“我是冥界第九人,能洞察生者魂息,玄阳境内现下只有你一个活人,兴许你欲寻之人已经回去了!”

“哦?确实如此,我突然记起此前对她说过,若是天亮之前我还未出现,就让她自行回去。” 白麟玉粲然笑道:“果然是在冥界呆了太久,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他向冥九道了声谢,转身欲走,不料却被冥九叫住!

“白郎君能出冥界,全赖我家主人相助,你切莫忘记与我家主人的约定!”

“你家主人?”白麟玉明知故问。

“嗯。就是你在地笼见到那位!”

“他虽救我脱困,可我好像未曾答应他的条件!”

“你还活着,就代表答应他了。”冥九边说边自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嗖地一下扔给他:“飞星盒还你,望你早日替主人寻来妖骨。”

白麟玉不露声色:“也罢!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冥九见状,欲隐去身形,不料,白麟玉接着道:“刚才是在下心神不定,因而没有发觉,冥九大人非是突然出现在洞府,好似是自我清醒之后便一直跟随我身后?”

冥九不擅于说谎,颔首默认。

白麟玉笑道:“冥九大人不像那捉我的冥三,应是知事明理的君子,在下既已答应相助,就一定会尽心竭力替他寻骨,大人自可去处理公务,不必再跟着我了!”

………………

时近清早,晨晖如金,片片光影交织,勾勒出窗边美人的身影。

九方潇换了一袭淡蓝色内衫,慵懒地伏在案前,似乎在等待不邀而至的来客。

不出所料,门外很快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九方潇虽等了白麟玉一夜,可现在却不急着相迎。

脚步声停了,白麟玉看见他的皇后回至宫中,当即松了口气。

白麟玉知他体寒,便从内屋寻了件外袍盖在其身上,见人趴在桌上毫无反应,于是喃喃自语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何不回?”九方潇闻言不再装睡,他的眼睛里有几道血丝,显然是没有睡好。

“吵醒你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麟玉微微蹙眉,坦言相告:“我虽和你约定,让你天亮之后自行回宫,但你既知我身处险地迟迟未归,却未曾搬些救兵来助我脱困,可见你昨日虽那般温柔示好,倒是对我丝毫也不在意,我来此的路上就一直在想──”

白麟玉稍作停顿,眼底的光芒黯淡几分,接着道:“我在想——你会不会已经逃走了?”

九方潇愣了一下,旋即笑眼盈盈道:“那你方才看见我时,是欣喜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呢?”

白麟玉喜怒不形于色,嘴上却道:“自然是欣喜。”

九方潇道: “我不寻人助你,是相信你之能为!见到夫君能活着归来,我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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