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小姐，好久不见了。”沙发上，穿着大裤衩的中年大叔朝着这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几位年轻人也冲这笑笑。

毕峰坐在他们对面，抿着唇笑，腼腆温和对着他们道：“这是我们调查局的新人，这是程阳，这是朱有财。这是灵能互助会的许起胜……”

许起胜友善地对他们笑笑，“两位好啊。”

许起胜。

程昭行嘴边过了一遍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但想不起来。

那很正常，他不记得的东西可太多了。

毕峰笑着和他们道：“很高兴和你们再次合作。”

许起胜等人也笑着点点头，看上去十分诚恳。

许起胜友善道：“你们最近这么忙，又是外编污染物失踪，又是能规避勘测的污染物，事关宁安市那么多人的安全，我们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他们的对话和平温和，没有一点程昭行预想中的冲突，矛盾，令人厌烦至极的勾心斗角。

这让程昭行想到自己在档案袋上见过的一个灵能——【所真既真】

简单来说，就是你诚恳地认为这世间处处美好，那么世间一定会如你所想的美好。

这是一个被动灵能，并且有一定的限制，它要求灵能者一定是真正地、发自内心地往真诚美好之处而想。

但现在用正好。

毕峰发自内心地认为互助会的人真诚友善，他们就会被半胁迫式的在一定范围内友善。

毕峰感激道：“谢谢。”

她同他们大体解释了下情况，端起杯子，抿了口水道：“这样的话，我们的搜索范围就是宁安市东区和西区，我们等下直接去就可以。”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许起胜等人也对队内做了分组，最后决定许起胜和三个人跟着毕峰去往东区。

程昭行和朱有财被划分到检索西区，同互助会剩下的几人一同行动。

毕峰在分离前认真同二人交待注意事项，最后递出两张符咒样式的黄纸，认真道：“如果遇到没法解决的问题，就将灵能注入进去。”

程昭行接过点点头，懒散抬眸，同对方认真的眼眸对上的瞬间，他顿了下，随后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当然。”

他们在路口分开，各自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同毕峰分开的一瞬间，原本友善且真诚的互助会人员一下冷下了脸，他们彼此对视，默契地看向走在前方的程昭行与朱有财。

几双泛着冰冷光泽的眼珠同时凝聚在一处，像是什么无机制的机器在同一意识的控制下，锁定住他们的猎物。

阳光照耀下，程昭行行走的背影停下，他懒懒回眸，对上一双双无机制的眼眸，他笑了下，敛眸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许组长的说法，调查局的两个新人，一个单纯莽撞，有心计但不多，是纯正的新人，而另一个不知来处，曾在萧晗的感知范围内打破摄像头，让萧晗对局内开始肃清，有疑似要掀翻棋桌，大家都不好过的疯态。

当然，不排除萧晗自导自演，但萧晗要想肃清早就能做了，而且萧副局来到宁安市任副局两年来，手段虽然莫测但却并不会剑走偏锋，是很正派的人物，因此这个可能性很小。

所以，问题还是在这个人身上，尽管几人并不赞同，但上面的意思是——解决他。

朱有财也跟着回过头，他虽然年轻单纯，但也到底在此之前上过几年班，几番下来，也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他回头狐疑看着互助会的人。

他意识到互助会人员的变化。

他莫名有些惊悚。

互助会的人收回他们的目光，推出一个代表，这人笑笑道：“不，忽然想起许组长的一些嘱托，没有问题。”

“我们继续走吧，说起来，我们第一站是去第一位失踪者附近的菜市场，对吧？”

程昭行把朱有财带着惊疑目光的头拨了回去，半弯着眸子，勾起嘴角笑：“对，走吧。”

他扭头向前走去，没再回头看身后虎视眈眈的人群一眼。

朱有财眼神里的惊疑还未下去，他靠近程昭行，不安道：“程哥，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程昭行敛眸思索一会，抬眸肯定道：“没有。”

朱有财刚要松一口气，又听见程昭行懒洋洋地补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朱有财：？

他不安害怕地看向程昭行，又等到对方一句，“我们新人到底第一次出任务，还是要以自己为重，保护好自己，但也要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朱有财一口气不敢松到低，低声道：“那互助会的人，他们……”

程昭行接上朱有财的话，“他们中一位的灵能，让他们众多意识集中为一人之上，而又恰好有一个人的灵能是全身机械化。”

朱有财没再往下深思，连忙拍拍胸脯道：“哦哦，那就好。”

程昭行没再理朱有财，他一脚踏进菜市场，鱼腥肉腥味顿时充斥鼻腔。

菜市场是一个比较大的市场，程昭行带着朱有财绕了几圈，在周遭都没有感受到灵能和污染物的存在。

他们最后从一个狭小的路口钻了出来。

朱有财回头望望，奇怪道：“互助会的人呢？”

绕圈甩开互助会，控制朱有财情绪的程某某扬起一个开朗的笑：“他们去另一个地方的调查了，我们先走，等会再集合。”

朱有财：“好的。”

“不过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已经失踪十个，感觉应该有很多线索才对，结果一上午了，各组一个消息都没有。”朱有财往嘴里灌了口水，热得满身汗，在阴凉处疑惑询问。

程昭行仍旧穿着他的黑长袖，像个参加丧礼似的站在大太阳底下，笑了声道：“有胆子在调查局检测装置底下犯事，肯定得把尾巴藏得好点。”

朱有财点点头：“也是。”

他们没停下太久，喝了口水便重新出发，去往下一站。

第二站同样是个菜市场，他们按照流程，故意没换下一身制服，装得像个警察似的，在闷热的空气里，同众多菜市场的大爷大娘们做着笔访。

有的地方有空调，有的地方有阴凉，有的地方啥也没有，就只有大太阳和老大爷的大扇子。

老大爷做笔录的时候顺手给他们扇了两下，顺口问道：“最近出什么事了。”

“还是那个失踪案啊。”朱有财都快被热疯了，老大爷扇得这两下让他差点感激涕零。

他对晒得黝黑的老大爷露了个笑，自己脖子、手臂和脸都晒得泛红，再过一会就要破皮了的程度，他笑道：“大爷你生意兴隆啊，我们先走了。”

老大爷一把拉住朱有财，干瘪粗糙的双手递过去两个桃，“拿着。”

朱有财愣了下，下意识推了回去。

老大爷扭着头挥了挥手，苍老的嗓音操着一口本地话，“你是保护我们安全的，你该拿的。”

朱有财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调查局内没有相关的规定。

程昭行递了个眼神，朱有财忙将手上的两个烫手炸弹递给他程哥。

程昭行接过桃，二话不说，两个桃小心地往大爷面前的地上一放，扭过头拽着朱有财就跑，他们体能训练的成果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一会就没影了。

和地上两桃大眼瞪小眼的老大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幽幽把两桃擦两下放了回去，“和俺孙子差不多大。”

他的电话在此时响起，明显被一代又一代用过的手机屏上模糊不清地显出三个字——阳阳妈。

老大爷把电话靠耳边，“喂，阳阳他妈啊……俺，我没乱跑，我没离开京城……宁安是挺热……不！我不在宁安这边……”

“俺这就回去，不用你接俺。”

“……俺今天碰上俩小孩，和阳阳应该差不多大，他们执行任务啊，其中一个晒得脸都快破了，给了俩桃还还回来跑了，哈哈……”

“……不是，俺就是觉得，俺想再找找……”

“万一，我就找着了……”

“嗯，再见。”

……

程昭行拽着朱有财狂奔不知道多远，朱有财边跑边说：“我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我爸妈原本只打算我有点积蓄，能过好日子就行，结果我给整出这种待遇了。”

“虽然平常没法光明正大地摆出来，但是——我靠。”

他十分兴奋道：“我靠，这种待遇也太……也太……反正我现在可太有动力了！程哥，咱接下来怎么个任务！”

程昭行快速松开拽着朱有财的手，随后也慢慢勾着嘴角笑，他喜欢这种和下边其乐融融的感觉，他朗声道：“去——”

他忽然止了声。

朱有财跑得气喘吁吁，满身是汗，他疑惑地转头，却发现身旁的程昭行消失不见。

除了程昭行，原本在小巷里的散落人群同样消失不见。

诺大的太阳，无垠的天空，世界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寂静。

寂静。

寂静。

朱有财不由自主地后退，他害怕且不安地四顾，然后——

腥臭的死肉味传进了鼻腔，尚未接受过相关培训的朱有财忍不住地弯腰，开始干呕。

“哟，来逛菜市场啊。”

一道嘶哑的，充斥着恶意的低沉声音自背后，慢慢传进朱有财耳内。

朱有财僵着脖子，慢慢回头。

惊疑不定的眼眸内，映出了阔大的、肮脏的、血腥的、恶意的大门。

猪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补充：冒充警察叔叔招摇撞骗违法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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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