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行心情很好地收回手，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将杯内的热牛奶一饮而尽后，他面具后的嘴角也弯了一弯。

他是被“卖”到这里的。

鬼市里的赌场存在一种叫做赌物的东西，是被买下来替自己在赌场内下赌的玩意。

照调查局教科书的说法，这种机制早在几百年前便被废除，不知道那群黑影怎么扒拉出来的。

充满了羞辱意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程昭行出现在拍卖场，之后被当做货物一样的赌物买到这里，替人而赌。

程昭行能够肯定，这里面一定有黑雾动的手脚，只是不知道对方做这些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试探的话，那完全可以把他丢到角斗场。

是为了把可能进来的萧晗两个人拖在这？

有点可能，毕竟现在还没到让黑雾曝光于世人眼中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冲突也还不能昭告于众。

程昭行又弯了弯眼眸，右手探进口袋，灌入灵能，面上故意对等他说话的萧晗轻轻道：“慢慢玩哦，我已经赢千金了。”

语罢，他起身，果然没有阻拦他的，反而有一黑影来迎他，看上去要带他离开。

顶着萧晗和白禾陡然幽深的眼神，程昭行扬了扬黑袍，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晗的脑海里，对方泛红懒散的眼尾仍未散去，他微不可见地蹙起眉。

程昭行对于他现在发烧到多少度到底有没有数？

当然有数。

程昭行大概是脑袋烧黏糊了，抑制不住地在心里闷闷想，他回想起萧晗幽深的目光，在内心顶嘴：时刻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理智作出决定是调查局的规则之一。

他对调查局的每一条规则都铭记于心，刻入骨髓。

途径门口时，他向下一瞥，两张纸人晃晃悠悠地飘了上来，被吹到赌场深处。

这样应该能拖延他们一会。

程昭行不是很确定的想，他太久没有和萧晗他们打交道了，对于他们的做事风格竟然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从前门轻而易举地离开了赌场，程昭行收敛思绪，看向黑影，“有本事怎么不直接来找我，拐这么多弯。”

黑影在一瞬间变得呆滞，之后充斥着恶意的身躯添了一份无机制的高高在上感，仿佛高位存在的不屑一顾和漠然，它反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摧毁这里？”

因为他要试探黑雾现在能施加多大的影响和破坏力。

黑雾同理。

程昭行：“你要带我去角斗场？”

那里是最好的，对于实力的试探场所。

黑影没再说话，无机制的高高在上感一瞬消失，恶意重新缠绕满周遭。

程昭行同样没再开口，他扫了一眼满街道恶意浓稠的黑影，忽然内心感慨：要是市主知道自己的商户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不知道内心会有什么感想。

反正，不会很好。

他被带到了角斗场后场，围绕他的黑影渐渐散去。

程昭行四处打量了一下，在漆黑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架破旧的武器架，武器架上摆着几件落灰的武器。

其中，一杆木柄长枪异常的崭新，像是有人每天擦拭，仔细养护。

程昭行向长枪迈去，指尖轻触，这是他上次来时随手拿的武器，当时，与他同行的馒头作为能预言的灵能者，建议他将长枪留下来，程昭行听信，甚至还嘱托了一只不甚死在这里的老鬼让它每天擦拭。

看样子，它一直履行自己的诺言。

程昭行的记忆渐渐翻涌，不可抑制地想起上次来时。

事情很简单，甚至呈现到任务报告上时只有寥寥几句。

黑雾在那时尚在沉眠，而新世纪的人违规进行灵能者实验，被调查局正式通缉。

程昭行这边人同时也秘密展开对他们的追捕行动，他们截断了其中一批人，这批人失心智一样携着被其中一人称为爷爷的人质强硬闯入了鬼市，并对鬼市作出了封锁，使人只能按照正常流程离开鬼市——既找到藏在鬼市内的钥匙。

程昭行这边的人对鬼市的状态做了遮掩，并设法控制住鬼市乃至最后消除它的记忆，以抵御调查局的窥探。

而程昭行和另一个人一个进行追杀，另一个寻找钥匙。

程昭行追杀到了新世纪的人，但没能救下所有人。

那个被人叫爷爷的老者，本来已经被救了下来，可到最后，他知道了自己的亲人、从小看大的孩子做了什么，他生了气，随后——

脑出血。

程昭行尽己所能客观地回想当时的一切。

死在鬼市内和周遭的人会呈现出鬼的模样，保持意识却无法思考地继续留在这里，老者选择活着，替亲人赎罪。

死亡是最轻松的逃避。

唯留下活着的人挣扎。

老者的意识，现在大概全部消散了吧。

程昭行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抽出那柄长枪。

木质的长柄纹理清晰，与手掌的每一寸茧子都契合异常，程昭行右手执枪，左手贴在墙壁上四处摸索，最终在墙角处摸到儿童画般太阳的纹理，他手掌一伸，穿墙而过。

这是上次来时留下的后门，他才不会按照黑雾的打算走。

程昭行大抵摸索了下洞口，随后猛地一下穿墙而过。

穿墙而过后，程昭行头也不抬便向右一滚躲开一道黑影的飞扑，随后他抓住一早扔过来的长枪，双手持握，借力半蹲而起，上步反棍格挡，随后向前刺去。

长枪之上，一道道灵纹接连亮起，狂风拔地而起，在一瞬间交接了自身控制权于程昭行。

程昭行却并不恋战，突出包围圈后拔腿就跑，并再次感受黑雾所在位置。

同上次清晰的感官不同。

无数黑影在此时皆被赋予了黑雾的意志，乍一时间竟产生了遮掩迷惑的作用。

程昭行慢慢开始冒出一个头痛的猜测，这一片，所有黑影，都是黑雾的化身。

一整个黑雾本体的一部分，化作了无穷无尽般的黑影。

它寄生了、毁灭了所有残存意志、仍想存活的鬼，化作了无穷无尽的黑影。

他需要把所有的黑影全部消灭。

程昭行反手又挡下一个黑影，他看向那个身形佝偻，形似老人的黑影。

他内心的波澜初显，被黑雾抓住。

乍一时间，所有无形存影的黑影，蠕动身躯，挤出了人类的身形，人类的脸，人类的眼睛

统一的，无机制的表情。

昭昭：谁要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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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