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行：？

程昭行：！

程昭行被萧晗最后一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敛眸思索着萧晗的意图，却死不承认，试图糊弄过去，“事发突然，没有带那些。”

萧晗垂眸翻阅着面前的行动记录，声音仍旧冷淡：“记得带道具，记得穿作战靴，记得带镜石……但就是忘了带作战手套和面罩。”

程昭行：“……”

因为调查局所配备的作战套装实际上都是灵能道具，而面罩和程昭行现在所佩戴的口罩，两者的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了冲突，他根本没法带。

至于手套，那确实是因为程昭行个人不喜欢。

他不喜欢双手被束缚的感觉，也尤其不喜欢手握武器时中间隔了一套布料的感觉，如剑刃裹布，宝珠蒙尘。

程昭行把两者的原因都归为第二个，继续糊弄：“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两样道具，用起来不顺手。”

“是吗？”萧晗抬眸看他，挑起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冷声道：“1000字反思，扣除10分。”

程昭行：“啊？！”

不是，合理吗？

1000字！还有10分！

一个人一年的总分也就12分！

就因为他没带这两样破玩意！

不是，他这次不是突发应急吗？不应该对他提起准备有所嘉奖吗？

程昭行一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受惊的大猫，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晗。

萧晗收起资料，顶着程昭行难以置信的目光，起身离开，徒留下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一直游刃有余的大猫独自委委屈屈地留在屋内，悲痛欲绝。

门被关上，白禾没有进来，屋内空留程昭行一人。

明亮的光线洒满整个屋子，与寂静交织成屋内丝丝缕缕的空气。

屋顶角落。

摄像头的红光规律性地闪烁，于黑暗之中张开猩红的獠牙。

程昭行慢慢抬头看去，脸上真切的悲伤不知何时敛去，下一瞬——

“轰！”

屋内所有摄像头，顷刻间全部炸裂。

程昭行拍拍手，满意地想，行，这下值10分了。

猫猫满意.jpg

白禾下一刻推门而入，她双眸微沉，依着萧晗的态度打量程昭行，面上毫无异样，仿佛程昭行刚才什么都没干，甚至于清了清嗓道：“诶，我们今晚准备办聚会，大概就是庆祝庆祝这一次的暴乱结束了，另外也给你们新人迎新。”

这人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心里与面上截然不同，止不住地思索，最后记忆回到萧晗深沉的黑眸。

男人当时关上了门，侧对着她，白禾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极轻道：“停止你对程阳的一切过线试探。”

白禾内心有些烦躁，看见程昭行起身跟着自己离开时下意识踢了一脚的小动作，忽然内心萌发出一个不可能的想法。

白禾去看身后的人，自称“程阳”的家伙满不在乎地歪歪头回她，“必须要参加吗？”

满不在乎。

分外挑衅。

白禾眯起眼，忽然想到：萧副局只是不让她过线试探，但没说不让她正常试探啊。

程昭行低着头，对于白禾可能存在的心理变化看上去完全不在乎，他思索着白禾话里的内容：群里没有提前发布与此相关的活动通告，应该只是他们几个关系好的聚会吧。

直接推掉吧，他今晚有安排了。

白禾重新痞笑着看他，一米六的身高笑出了两米的反派气势，“这里面可是有迎新内容的，你说呢？”

这句话的全意是：新人，你觉得迎新派对你该不该去。

程昭行觉得他不该去，但很显然，大家都觉得他该去，他头疼地问：“几点？”

白禾自然地回：“六点，最晚十点就结束了。”

程昭行顺了一遍他的时间表，十分艰难地应下：“行。”

白禾背着身后退两步，笑道：“地点给你发手机里了，那六点不见不散。”

她转过身，看上去步伐十分轻快地离开这里，白禾这两日任务都忙完了，倒是清闲不少，因此她打算今晚上打扮一下再去参加聚会，她路上刻意保持着微笑，莫名想到自己那个十分离奇的想法，抛去一开始的烦躁，竟然有些离谱的欣喜。

于是她一笑。

笑意畅快。

让她想不起来自己刚才的念头。

于是她断定了某个可能存在的灵能道具——

【口袋Q0175：延伸一个空间，对精神空间进行修改。】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疑惑地询问，一身黑斗篷的人突兀出现在白禾身侧。

“加班终于结束了，这谁不高兴啊！”爽朗粗犷的男子站在白禾的另一边，伸出拳头锤了白禾的肩一下。

白禾带着笑扭头看她的同僚，宁安市调查局行动处特殊小队01队剩下的所有队员。

“玄阿诺，这件事你肯定也很高兴。”白禾先对那个一身黑斗篷的人道，“萧队今晚出资举办聚会，六点开始，地点都发到群里了。”

玄阿诺原本有些阴暗的气质顿时一消而散，他顿时理解了他的同事，并下一瞬超越他的同事，转身就直接跨进传送阵，准备好好睡一觉以饱满精力参加聚会。

白禾看向她另一位更单纯好骗的同事，笑眯眯道：“你不去准备准备，百澜生。”

“这种事有什么准备的，都是朋友间聚聚。”百澜生奇怪地瞥一眼白禾，转身离去，“不过这样的话，我得先把任务报告交了，这怎么写啊。”

两个人都被自己打发走，白禾笑得更加开心了。

白禾高高兴兴地离开调查局，欢悦的身影在传送阵处一闪，很快消失。

——

另一处，就在已经重归安宁的朱有财的前公司。

程昭行确保白禾不会有过度的烦愁和怒火后，停止对灵能道具【口袋Q0175】的操控，慢慢戴上自己一直放在口袋的手表，金属质地的表带紧扣在苍劲的手腕上，冰凉刺骨。

圆形的表盘上跳出冰冷的白底黑字。

【任务甲20356：程阳已完成

任务内容：准予萧晗对混进调查局的间谍动手的借口。

达成形式：在审讯室被萧晗进行审讯，故意在摄像头下透露危险。】

【任务甲70068：程阳，巧克力执行中

任务内容：对袭击污染物“红玫瑰”的污染物“白蚁”进行扫尾清扫，对污染物“白蚁”本源进行追踪调查。】

六点前干完。

程昭行深吸一口气，脸上的面具变作另一张同样平凡的脸，他没有进入已经修复好的地底，而是以肉眼四处观察，直到视野的范围内出现一缕若隐若现的黑气。

那缕黑气被风被赶着，从它伺机栖息的翠绿藤蔓里蔓延出来，一点不剩，而翠绿的藤蔓一动不动，宛若安睡。

“红玫瑰”作为低层次的调查局外编特殊成员，在被动接触未知污染物时，尤其这还是无法触发调查局警报的特殊污染物，必须接受调查，并必须于审问结束后、调查结束前沉眠。

很明显，黑气想钻它沉眠时的空子。

程昭行这次没有眯眼或是直接闭眼，他的视力这次十分正常，取代失明的是额头若有若无的热度。

虽然这一点热度可能连36.8℃都不太到，但程昭行十分肯定，“这次是发烧。”

他没有管额头若有若无的热度，提腿追上了渐渐消散的黑雾。

黑雾溜得很快，稍不留神便会失去它的踪迹，因此程昭行追的很紧，但也正是追的紧，他在一瞬间意识到不对。

黑雾在有目的地引导他去往一个地方。

程昭行在脑内描绘着这一处的地图，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追赶。

在他的估算中，黑雾的力量很小，如果它意识到他在追捕它，它不会选择引导他进入一个庞大的陷阱，但它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试探他的机会。

它会把他引向另一个和污染物“白蚁”差不多存在的污染物处，然后自毁。

但程昭行也有自己试探的手段。

他和黑雾是彼此可以明确感受到对方存在的，在白蚁时能遮掩自己，恐怕是黑雾本体离这里太远，操控白蚁的那一部分又十分微小且不熟练，但若是直接遇上，那么这一特质则避无可避，那么这时候就必须用点阳谋，做点取舍。

鸦黑色的表盘上溢出一丝丝灵能，一道虚幻模糊的黑影凭空出现。

瞧，这时候有队友是一件多么有用的事。

黑影发动了他的时空类灵能【溯源】，追击着灵能模拟出的一道虚幻黑雾而去。

程昭行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专注于面前那道因为力量过小，以至于无法消灭黑影灵能的黑雾。

无穷无尽的黑雾自街巷缓缓弥漫开，原本就寂然无声的偏僻小道此刻彻底陷入寂静。

头顶光芒四射的太阳被一涌而上的黑雾遮挡，天地黑暗，死寂无声，化作孤岛。

黑雾翻腾，程昭行驻足向黑暗深处望去，形形色色的建筑与无声的人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宛若凭空插来的玻璃碎片。

C级污染物——“记忆作像”。

“记忆作像”会提出他记忆中的存在，令其具象化。

它的作战能力不强，但很难纠缠，最主要的是，它可以作为信息收集的存在，刺探他人记忆中的机密。

每个人对付这种污染物的方法不同，程昭行现在精神力旧伤未愈，再加上对方有黑雾作辅助，没法直接硬抗，因此他选择的是第二种方法。

表盘上，纹路繁杂的阵法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一跃而上，而程昭行的口袋隐约冒出点点星光。

灵能道具【口袋Q0175】，第二项功能精神空间的操控，并不仅限于调控人的情绪这么简单。

程昭行选择用灵能道具把自己的记忆进行定点封印。

脑海中那些纷杂的记忆渐渐淡去，程昭行并没有骤然失忆的茫然，反而以一种熟稔的姿态缓缓抬眸，他向来懒散的神色渐渐敛起，紧紧抿起的唇角泛着浓郁的杀气——他有着刻入骨髓的本能。

所有与黑雾挂钩的事物都要消失。

想要杀死“记忆作像”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需要找到它的核心进而击碎，一般而言这个核心是从记忆中提取出来的某个东西；又或者干脆遇上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就像是卡了bug，自然就消失了。

程昭行现在的记忆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要消灭它们的本能，觉得要找到核心也是潜意识里的本能作祟。

因而本该直接散开的污染物——

变成了一丛生机勃勃的薄荷。

程昭行口袋里的小薄荷把自己的身躯缩了又缩，它虽然物理抗性很弱，但精神力抗性恰好能抵抗住对方的侵占，但这不妨碍对方依照它现在自己对自己的认知，模拟自己。

添乱了。

薄荷愧疚.jpg

但程昭行完全没有因为对方的模样犹豫，他毫不犹豫地上手动刀，薄荷散开的气味对他几乎没有影响，他凶狠的气势一点动摇都没有。

薄荷委屈但习惯.jpg

薄荷藤蔓枯萎的瞬间，黑雾尽散，天边的金日试探着进入，风儿轻巧地撕碎一缕格外特殊的黑雾。

被封印的记忆逐渐重回到脑海之中，程昭行冷漠看着黑雾消失。

黑雾消失的自愿，对它而言，它找到了程昭行，在消散前试探出了程昭行身上代表着同盟倾力相助的高品质灵能道具，以及更重要的一点——

程昭行旧伤未愈。

以一缕微不足道的力量，获得这个情报，这一程，值了。

程昭行的这一趟也挺满足的，他可靠的同盟已经剿灭了对方两处不是很重要的据点，并且追踪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以迟早暴露的伤势，换到一处大危机的预兆还有另一些更为隐秘的勾心斗角，这一程，值了。

程昭行耍了个刀花，归刀无鞘入兜，因额头微微升高的温度眯起眼，他仰起头打量天边渐渐展露的阳光，干脆利落地判断此刻的时分与位置。

黑雾彻底消散，略显嘈杂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

程昭行觉得自己此刻的症状并不只是发烧，或许是更为严重的中毒，要不然，他怎么幻觉般地听到白禾和萧晗的声音，听见他们在说周遭不太对劲。

他冷冷甩手，在腕表上提交完任务后将腕表一收，不打算搭理自己的幻觉。

可当他面无表情转头时，和左手烤串右手利剑，一身便服的萧晗一把对上视线。

完了。

程昭行还没收敛干净的杀气一顿，完了，这好像不是幻觉。

他没遇见过这样的幻觉。

而众所周知，低级的幻觉因循守旧，不能创新。

这是个真人。

他降临的位置，正好是他们的聚会地点。

昭昭：从看着苹果到看着烤串（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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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