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温韫诗乘坐马车来到书肆,丫环搀她下车,“不用跟着我,我挑些书便出来。”

仆人们弯腰应是。

温韫诗走进书肆,空无一人,连掌柜都不在,温韫诗站着不动,环顾一周,轻声喊道:“絮柔?”

絮柔从二楼探出个头,“我在这,韫诗。”

温韫诗上至二楼,苏吟迎上来,温韫诗微微睁大眼睛,“抱歉,韫诗,事关重大,我只能拜托絮柔帮我约你出来。”

楚絮柔拍拍二人,“我下去帮你们看着。”

苏吟、温韫诗颔首称谢。

温韫诗拉着苏吟坐下,有些紧张道:“吟,你想好了?”

苏吟抚上温韫诗的脸,凝视温韫诗柔和纯粹的眼眸,可能今日过后...

苏吟长话短说交代了温有良是三皇子逆党,以及观莲节刺杀时凌严,为排挤异党掌控扬州,导致许多人家破人亡,杀害她视如兄长的秦无笙等事。温韫诗眼神震荡,身子瘫软,眸中的泪花怎么也掉不下来,心死是哭不出来的。

她敬爱、敬重的爹竟是朝廷口中大逆不道的反贼。温韫诗念叨“怎会呢?怎会呢?”

温有良在家虽是严父,可他教导有方。从温知景便知,贪玩了些可从不惹事。对这个爹,他们是有些害怕但更多是崇拜。温家有万贯家财也常常周济穷人。天降灾祸时,温家总是第一个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温有良待人谦逊温和,处事圆滑却不市侩。连百姓都称赞道菩萨首富。

她爹对妻妾都很好,家中无腌臜事,兄弟姐妹间和睦,这都是温有良亲身管教,持家有方的结果。温有良每日会抽出时间与家人聚一起饮茶谈天。他爹虽是半路习书,但他勤学苦练,比那些自小读书的世家子弟相差无几。温韫诗自小崇拜他爹,开始练字也是临摹她爹的字。

苏吟说的与她眼中的爹大相径庭。温韫诗不相信,不是不敢相信,是相差甚远无凭无据,便无法抹杀她心中的温有良。温韫诗忽的起身,扯出一抹笑,对苏吟颤声道:“苏吟,谢谢你告知我这些。但我无法相信,抱歉。”

苏吟欲争辩,可她转念一想,从外人嘴里说出的亲人与她平日见到的完全不同,即使是好友,也难以相信,毕竟与她朝夕相处的是她的亲人。温有良想必在家中是个好爹,经历荇山一事前,她也想不出温有良是个衣冠禽兽。

苏吟颔首,握着温韫诗的手,柔声道:“我明白,韫诗,我来并不是要你与你爹为敌,而是提醒你。世间万物都能蒙骗你的眼,想要看破有时闭上眼,将自己摘开才看得清。当然,皆是源于你的心,想看,还是不想。”

絮柔和苏吟目送温韫诗出了书肆,“她不相信?”

“换我也难以相信。”

“也是,若有天你告知我陆显翊是十恶不赦的大逆贼,我也不会相信,何况是她爹。”

絮柔转身看着苏吟的眼眸浸满愁绪,对苏吟打趣道:“正妻找上门了?你竟还活着,苏姨娘颇有手段啊。”

苏吟失笑,她看着艳丽绝色的美妇神色飞舞,这也是她喜欢絮柔的缘故,总能将她烦忧之时,以玩笑破除。内心倒是轻松了些。估摸着温韫诗的马车走远了,苏吟与楚絮柔方才走出书肆,沿街闲逛。苏吟将郡主来府中前后的事全数告知。

“我就说这些高贵子弟成日无事,脑子都用来争斗了。郡主先是给时府的奴仆们下马威,让他们认清她高贵的郡主才是时府将来的主子,既让他们忌惮同时羞辱你。鸳鸯佩也是敲打你,别以为有了时凌严的宠爱,你便是主子了,你不过是他们的奴,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苏吟捂唇笑道:“陆公子可没让你卷入内宅污糟事中,你怎的如此清楚,难不成你也想斗。”

楚絮柔大手一挥,撑撑水袖,慵懒道:“他敢让我卷入其中,小心他绝后。”

苏吟不禁笑出声,楚絮柔见她展露笑颜,便放心不少。苏吟收了笑,转头看着絮柔,“絮柔,你在长安听过这位纯安郡主吗?”

楚絮柔凑近苏吟,坏笑道:“你这是打探敌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苏吟唇角弯弯,“是啊!我预备做那个吹枕边风的小妾,软硬兼施,逼时凌严将我扶正。”楚絮柔“切”地一声,“你要真是这样,我才放心了。”

苏吟挽上楚絮柔,轻声道:“郡主面上瞧着,言笑晏晏,似是好想与的,可我总觉得她不像面上这般和善。”

楚絮柔握住她挽上来的手,小声道:“纯安郡主在民间名声不错,跟着君上出巡时,沿路救济家境贫困的平民,再加上她贤惠友善的笑,这谁不喜啊。但陆显翊同我说,纯安郡主爱玩男人,时不时有士族子弟为她自戕,有两个还真死了。”

“救济是真?为情自戕这些百姓不知道吗?”苏吟大为吃惊。

“救济一事是她母亲教的,为的是在君上面前露脸。为情自戕,乃贵族秘辛,怎可能道给百姓知晓。况且她面容姣好、心地善良,民间还传她是仙姑转世,有男子求她不得为她死,在百姓心中不觉得有何奇怪。”

“百姓不知,那些高门大户、门阀士族总知道罢。”

“知晓又如何,她母亲是君上的亲姐姐,她为皇室挣名声,君上自然宠爱有加。因此,谁敢置喙。再加上好名声,上门求娶的贵族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楚絮柔挑眉,“别看她们身份已然这般尊贵,要想在皇家活下去且活得体面,那都是踩着人肉尸体过来的。你呀,不是对手,还是称病躲着些,上一次没打成,难保她心怀不忿,再找你茬。”

楚絮柔的提醒在苏吟耳边回荡,可还没来得及装病,郡主的请帖便送至眼前。郡主这是时刻盯着她的行踪,她回到庭院将将坐下,鞠夏便进屋福身。

晚桃接过鞠夏呈递的请帖,交予苏吟。苏吟正翻看,晚桃请鞠夏坐下品茶,鞠夏也不讲客气,真坐下喝茶,暗中观察苏吟的反应。

“赏月?”苏吟疑惑道。不是赏花,不是品茶,作诗作画,而是赏月。长安看不见月亮吗?这是甚邀约?苏吟放下请帖,端起茶杯抿一口。

鞠夏心下一紧,担心苏吟找借口不去,郡主若知道她办事不力,毁了她的计划,她命还有吗?

鞠夏起来福身,“是,郡主听闻观莲节那晚的盛况,对碧漩湖的美景心向往之,可她一人赏景着实无趣,便邀了扬州少男少女一同赏月。若时府仅郡主在场,姨娘不去的话,怕外人有微词,影响了时大人的名声便不好了。”

苏吟面上一沉,这是威胁自己,若她不去,任由郡主泼她脏水。她无畏,可怕的是有心之人趁机做时凌严的文章,给他使绊子,扬州任务有任何差池,苏吟不成了罪人。

房内陷入沉寂,鞠夏手心冒汗。时大人的这个妾,连郡主都说不好对付。苏姨娘长安都不想去,那还有甚能羁绊她。

鞠夏还想劝说一番,便听见苏吟说“好。”

鞠夏心里松口气,比来之前态度软了不少,夸赞苏姨娘得体,又夸了夸苏姨娘这儿的茶好喝。鞠夏离开后,苏吟叹气,絮柔,你的嘴当真是开了光。

——

深夜,时凌严走进庭院,“姨娘睡了?”

品橘应是,时凌严转身进了净室。从净室出来,时凌严身上湿气未散,他坐于床沿看着苏吟,清透纱衣洒于竹席,衣襟半敞,圆润的丰盈隐隐若现,皙白长腿微露,鬓云铺散纱衣上。昏暗的花灯照在苏吟精致的小脸上,素净柔媚,美的像天上掉落凡间的仙子,好不真实。

时凌严又忆起小时的兔子,不自觉伸手捏捏苏吟的耳,不像兔耳那般毛茸茸,也颇为可爱。

苏吟觉浅,被他揉醒,下意识娇嗔道:“大人,你弄醒妾了。”

时凌严一把抱起苏吟,贴近苏吟的脸,舌滑向苏吟的耳窝,大手覆上丰盈,反复揉捏着。苏吟仰首稍稍扭动,时凌严的大手缓缓而下,乍浅乍深,浮浮沉沉。

卧房里冰鉴扇着冷风,过了许久,时凌严抱着苏吟进了净室。品橘她们推门而入,往冰鉴里换上新的冰块,打开窗牖,微风吹拂些气味。品橘细细听着,主子要出来了,带着晚桃摇杏退出房去。

时凌严抱着苏吟于床沿坐下,苏吟有些疲惫地靠在时凌严敞着的胸膛里。时凌严吻了吻苏吟额上的发,低沉的声音问道:“赏月你去否?”

苏吟哑着嗓子回道:“去,妾躲不过去。”

“嗯,我也去”

苏吟眼眸瞪大,神智清醒不少,柔夷贴紧他健壮的胸膛,抬首看向时凌严的还未褪去情动的深眸,苏吟面上一红,小声问道:“郡主,也给大人下帖了?”

“不想我去?”时凌严唇角一挑,捏着胸膛上那双洁白柔夷,眼神充满戏谑。

“大人想去便去,拉扯妾作甚。”苏吟脸色未变,可时凌严就是闻出一丝醋意。大手不安分地滑进苏吟的衣襟,苏吟发出娇嘤嘤的声音,推搡着不要。时凌严不管不顾,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大人...别留下红痕啊..”

——

次日黄昏,苏吟换好衣裳。品橘撇嘴,不满道:“姨娘,今晚你就穿这?这也太素了。”

苏吟低首瞧着身上云纹邹纱裙,裙上无一点缀,点了点品橘的额头,轻声回道:“傻橘子,你真以为赏月,赏的是天上月,郡主才是众星拱月的月。”

品橘不懂苏姨娘的话是何意,她就是瞧这裙子不悦!苏吟坐于镜前,透过镜看向品橘,“那我的发髻,耳坠,首饰,你想如何便如何,可好?”品橘耷拉的小脸瞬时亮起来,朝苏吟奔去。

——

清夜,苏吟带着品橘来到岸边的游舫。

“不愧是郡主,今夜碧漩湖上竟只有这一个游舫。”品橘咬耳道。

郡主想玩把戏,自然不惜赶走所有船只。郡主的心计,苏吟也不得不叹服,得小心行事,可不能上当。苏吟勾起嘴角,向游舫走去。

品橘被护卫拦下,“抱歉,苏姨娘,今夜陪侍的丫环小厮都不许上舫,这是郡主吩咐的。”

若不是郡主的邀约,她还能争上一争,可现下明知苏吟上去,等同于自投罗网,品橘拉着苏吟摇头。

“苏姨娘放心,舫上有丫环伺候,郡主自不会怠慢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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