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白日,时凌严去都督府上值。夜幕降临,便准时回到私宅。

起始,时凌严夜夜索取,苏吟以为他过几日便腻了。之前时凌严忙于三皇子逆党一案,时凌严对房事并未表露太多兴致。偶或被苏吟气到了,在床.上变着法儿折腾苏吟。苏吟仍抱着时凌严解气后,便放过她的侥幸。

可半月过去了,时凌严没有泄露出一丝放过她的痕迹。私宅有丫环伺候,丫环天生聋哑,也不识字,只在用膳、更衣、沐浴时出现。苏吟逐渐意识不对,她试着硬闯出门,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女护卫,一把揽住她,送她回私宅。

苏吟的顺从变得暴躁。时凌严这夜从净室出来便见苏吟拉着脸,美眸里跳动两簇怒火,苏吟已是怒不可遏。

在时凌严眼中,苏吟青丝垂坠,双颊气得红扑扑,美眸虽瞪着可眼含秋波,卷睫轻颤,寄在美眸下的泪痣娇艳若滴。莹白如玉的双腿修长,藏在纱衣里若隐若现,嫩黄心衣掩不住月匈前春色。透过烛光,纱衣中的纤腰勾勒出线条,腰如约素,无比勾人。

像只小兔子气鼓鼓的,惹怜极了。

时凌严心软,伸手欲揽过她的细腰。苏吟藏在袖中的匕首忽然抵住细白的颈项。

时凌严眸色一沉,向着苏吟走了一步,苏吟咬着下唇紧接着后退一步,苏吟颤声道:“你何时放了我。”

“苏吟,我说过,我不会放了你。”时凌严目光灼灼,盯着她由怒转绝望的神情。

苏吟连连后退,远离了时凌严,扬手将匕首猛地朝心脏刺去,时凌严眼疾手快,飞向苏吟一掌打掉她手中的匕首,匕首被抛向上空,苏吟跳起来妄图抓到匕首做最后的挣扎,时凌严一把拉她入怀,徒手拍掉匕首。女护卫忽现,捡走地上的匕首,并在私宅内搜查剩下的利器。

时凌严的手被匕刃划伤,一只手紧紧摁住扭动的苏吟,另一只手血不停地渗血,延腕边滑落。

女护卫见状欲开口,时凌严抬眸看她一眼,女护卫低首退出门外。

苏吟挣扎着推开他,时凌严的手一松,苏吟挣脱出他的怀抱。苏吟后退一步,见到时凌严的血手。苏吟愕然,不禁心生愧疚。可她转念一想,若不是时凌严禁锢她,他怎会受伤,他这是自找的!苏吟咬着下唇转身离去。她小跑至内卧,扶着床边坐下。

丫环送来白布与药瓶,放下便走了。

“诶!”苏吟唤道。丫环不会说话,苏吟至今也不知她名甚。可丫环就这么走了,谁来给他上药包扎。

时凌严沉着脚步进了屋内,他看了眼扭头生气的苏吟,正对着苏吟径自坐下。时凌严抬起受伤的右手,左手扯开卷着的白布,没想到用力过猛,白布一下散落,卷芯滚至地上,显露长长一条。

时凌严摁住了白布,转身捡起白布时又撞倒了药瓶,三个药瓶“叮叮当当”滚落,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时凌严弯腰抓着滚动的药瓶,他猛然一脚碰到桌角,桌上白布又被晃荡掉地。

时凌严直起上身,盯着垂眸不忍再看的苏吟,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手中的血止了,渐渐干涸,时凌严左手摁紧右手的伤口,时凌严闷哼一声,血又从伤口蹦出。

苏吟捏紧纱衣,假装听不见。

时凌严狠下心,生生掰开裂口,血流不止,时凌严额上冒汗,隐忍着不出声,可气息混乱出卖了他。苏吟听不下去了,她双眸盈泪,低着头起身走了出去。时凌严心下一沉,平日寒气逼人的冷眸都恍惚了,苏吟恨他至这般田地了。

须臾,苏吟拿着新白布进屋。时凌严深沉的冷眸紧紧跟随,苏吟也不看他,只是坐在他身边,拿着湿帕擦拭他手上的血。苏吟不是不知,头顶传来的炽热眼神。

苏吟擦净血迹,盯着桌上的三个药瓶,她不知先上哪个?苏吟硬着头皮抬眸看向时凌严,示意他指给自己瞧。二人双目相视,苏吟含露的鹿眸不自在地扑扇着。

时凌严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去,沿着苏吟的唇.边柔情亲着。嘬声烫红了苏吟的耳。

“呜呜,你的伤...”

时凌严一把抱起苏吟,大手滑进纱衣,捏着那两颗粉.兔,苏吟喘着气推搡说不要,时凌严埋进苏吟的白颈,沿着白肌留下片片红。

“我先...包扎你的伤口...可好...”

时凌严的头渐渐往下,苏吟仰头耸动着削肩,手不自觉覆上时凌严的后脑。

“大人...”苏吟娇糯喊道。

时凌严这才不舍地放过那两颗粉.兔,时凌严破天荒地给苏吟拉上他扒下来的纱衣。

苏吟缓缓呼吸,娇嘤道:“大人,先用哪瓶药。”

时凌严不语,前后拿起三瓶药,苏吟明白了。

时凌严埋头挤进苏吟的颈窝,呼出的粗气打湿了苏吟的肌肤,也打湿了苏吟的心。苏吟给他上完药后,轻声喊着“时凌严”。

时凌严并无回应,苏吟感觉时凌严的呼吸渐匀,他就这样睡着了?苏吟心下一软,他每日公事繁多,为准时回来,每日天未亮便出门了。

苏吟伸手环住他,轻柔地抚摸他的脑后,时凌严舒服地哼了一下抱紧了苏吟。苏吟叹气,他何时才能放她走?

翌日,时凌严晨起,亲了亲熟睡的苏吟,便轻声离开。

苏吟睁开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眼尽是忧思。

之后又过了半月。闷热之气消散,烟柳垂青碧连天的扬州一夜之间染尽秋色,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除却私宅院中的大树,大树似乎不知宅外之景,仍是郁绿葱葱,一片叶子也没染上金黄。

时凌严不似先前那般缠着苏吟。时一会送来都督府的公文,在西屋置了些书案与墨宝。苏吟画画,他在对面看公文,二人无言,俨然一幅夫妻鹣鲽情深美好画面。

苏吟画中画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就在时凌严以为苏吟软化了,一个人打破了虚幻的静谧。褚琯先前被时一忽悠,苏吟卖了私宅随时凌严回长安。苏吟对他并非无情,因此没引起他的怀疑。

今日与温韫诗商讨冬季米价之事。近日有商贾涨了米价,其他米铺跟着涨起来,其他商铺为填补自家米价,肉价、果蔬也随之涨起,连首饰、脂粉、衣料都有了涨价传言。百姓们已经哀声哉道。惠民商会正查此事,好在褚琯找到了最初商贾涨米价的原因,掌柜的信了化缘和尚的话,说将有疫病,心生惧意,并未上报商会,独自决定了涨米价。

接下来等着副会长们出面解决,让米铺掌柜出个道歉文,再压下市价,这事儿便解决了。

议会结束,褚琯欲蹭温韫诗的膳食,温家厨子手艺极高,褚琯尝过一次便惦记上了。

商会此时剩下他二人,褚琯忽然问道:“苏吟回长安了吗?你是她姐妹,她可给你写信了?”

温韫诗斜睨了眼褚琯,温韫诗如今已有会长的气势,她这一眼的羞辱还不如杀他更痛快。可被她瞪着,褚琯又看的心痒痒,弄得他心烦意乱的,褚琯强装镇定,睥睨比他矮半个头的温韫诗。

“怎么了?苏吟没给你写信,你瞪我作甚!”

“苏吟,是不可能跟时凌严回长安的。”

褚琯惊诧回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连这个都不知,还自称是她的好友?”温韫诗说罢便潇洒离开,留给褚琯迷人又抓心挠肝的身影。

“什么叫自称!是苏吟说我们是好友!温韫诗!你说清楚!为何不可能啊!”

蹭完饭,褚琯因被温韫诗挑衅,心里愈发刺挠,温韫诗凭什么觉得苏吟不可能跟时凌严回长安!褚琯想着想着,竟走到了苏吟私宅的巷子。他在巷内的不远处瞥见私宅,私宅大门紧锁,褚琯欲飞进去,可心下隐隐觉得不对。他抬头看了眼私宅旁的第三个宅子。

“唰”地一下,雁过无影般飞上屋顶,他轻轻踏过屋顶,躲于山墙后,窥视着私宅。私宅何时多了这许多护卫,男女皆有,看守严密。难道是哪个官家买下了?片刻,苏吟从西屋出来,面露忧伤在大树下坐着。

褚琯瞪大眼睛,苏吟没有回长安!那她为何不住在时府,弄这么多人守在私宅,她是被时凌严关...在这了?可,为何呢?虽然时凌严每日顶着那张死阎王冰山臭脸,性子恶寒,心思深沉,可他心里有苏吟,倒是显而易见的。

褚琯想不透,那一试便知。

褚琯飞下来,刚靠近私宅,数名护卫从宅内飞出,纷纷拔剑围困褚琯。

“饶命啊,我是这宅子家主苏吟的好友褚琯。我以前也是住这的,搬走前有贵重物件落在屋内了。可否让我进去一找啊?”

所有护卫持剑一齐冲向褚琯,吓得褚琯躬身躲剑,一脚踢开由剑围成圆形的剑心,护卫们被他强劲的内力逼得后退。褚琯趁机逃跑,风似的少年,一溜烟跑个没影,跑至大街上。褚琯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

褚琯回想方才危险的境地,心有余悸,忿恨道:“都不允许人商量吗?不行,说一声我走便是,上来就刺,人多还欺负我一个!谁还没个人了!”褚琯一甩衣摆,“切”地一声昂首阔步走去。

褚琯便来到了,温家。

温韫诗换了家服,与商会中“大杀四方”“据理力争”的锐气果断的会长不同。眼前的温韫诗一袭水蓝烟罗云裙,乌黑亮丽的青丝散落肩后,发髻上簪着镶珠鎏银步摇,整个人清雅出尘,仙气飘然。

褚琯从未见过她这副样貌,面上微红,嘴里嘟囔着小食。温韫诗盯着褚琯不断往嘴里送的点心,双腮鼓鼓囊囊,她不自觉地凑近道:“褚公子,你是多喜爱我家珍食,你这么能吃,我今后可要向你索取食钱。”

褚琯闻言吞急了,咳了一声,抬头凝视温韫诗凑上来的脸。既妩媚又颇具气势的柳叶眼,肤如凝脂,琼瑶玉鼻,细长微翘,薄唇清秀。端庄袅娜,神色淡然,全身浸透着淡淡圣洁光辉。

褚琯吞下口中食物,捂唇道:“你你你,凑这么近作甚?要钱就要钱,我给就是,你别凑这么近!”

温韫诗勾起唇角,褚琯很少见她笑,她笑起来也挺好看的...温韫诗直起身子,淡淡道:“不是传言褚公子风流多情,比起时凌严都毫不逊色。观莲节那晚随便抛个媚眼,舫上的贵女们便神魂颠倒,为君掷千金。还有好几个宁愿做丫环都要跟褚公子走。我瞧你这呆样丝毫不像呀。”

褚琯强压跳动过快的心脏,镇定的饮茶。对啊,他可是迷倒江夏郡万千女子的褚琯。一个温韫诗而已,值得他结巴和脸红吗?笑话,自褚琯生下来,还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他拜倒裙下的。

“温会长都说是传言了,传言不可信这个道理温会长不懂吗?还博闻强识呢,怎能凭传言断定一个人的品行呢。”褚琯义正言辞道。

温韫诗不置一词,“这么晚了,找我作甚?”

褚琯将他亲历之事,以及怀疑苏吟被时凌严关在私宅悉数告知温韫诗。

温韫诗颦颦紧蹙,“她大概,是不愿跟时凌严回长安,才被关在私宅的。”

褚琯不解道:“我看苏吟心里有时凌严,时凌严就更别提了,拈酸吃醋的模样都没眼看。为何你老说苏吟不愿跟时凌严回长安,回长安会如何?有危险?以时凌严的性子和身份定能护住她。”

温韫诗摇首,“褚公子是不是买下了《梦莲》?”

“是啊。这与《梦莲》有何关系?”

“那幅画画了甚?”

褚琯回忆起自己拍下那幅画,虽说他是为了隐愫拍下的。当那幅画卷展开时,他的确被吸引住了。

“是一名睡着了的娇艳女子倒在桌案上,桌脚旁立着花瓶,从瓶中长出一朵比桌案还高的莲花,瓶中还有一片残叶。”

“《梦莲》,兴许大多人瞧着,以为是女子梦见莲花。其实那朵莲花才是世间大多女子,她们困于室内,看似美丽的幻境,其实被锁在内宅起便渐渐枯萎。可大多女子并不知,等明白时,为时已晚。

苏富生害死了翎娘,罗睺子乃放浪不羁,一生未娶的大画家,苏吟看的太多也太过清醒,再加上有门赚钱的手艺,何苦安于室,瞧着自己慢慢枯萎呢。”

褚琯霎时闪过他娘亲与他爹的妾室们争斗了的一生,尽管平日名贵食材补着身子,可眼中的疲态与失望却日渐加深。

褚琯不语,原以为他会像他爹那般过一生,可褚琯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生出些不舍与不忍。

温韫诗一拍桌案!“我们要救她出来!”

“从时凌严手中偷人,不是,抢人,不是,救人?”褚琯惊诧道。

温韫诗的眼神飘飘然向褚琯扫去,“那几个护卫便吓哭了大名鼎鼎的褚公子?”

褚琯一脚踩上木杌,冷嗤道:“笑话,我褚琯会吓哭?救便救!谁怕谁啊!”

温韫诗瞥了眼被褚琯踩在脚下的木杌,轻飘飘道:“褚公子不愧是江夏郡首富之子,随便踩一把,便是紫檀木的,价值百金,走之前还请褚公子把钱付了,我派小厮给褚公子送去。”说罢离开。

褚琯随即跟上,边走边喊,“诶诶诶!温韫诗!我才发现你这人也太爱财了,张口闭口都是钱,你一读书人,怎满身铜臭味...”

——

这夜,大风侵袭,寒风凛凛,苏吟扶着院中大树,青丝随树叶吹散,时凌严进门便见她衣衫单薄的立于树下。

他快步上前拥住她,低声道:“为何不多穿一点?”

“你何时把秦无笙的牌位还我?”

时凌严冷眸低沉,将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了,“你穿衣,穿衣我便让人送来。”

“别骗我,时凌严,无笙已逝,你何必连牌位都不放过?我与他是兄妹,并无男女之情。”

时凌严的脸色沉得骇人,如大风般凛冽,他低声道:“苏吟,好了,别说了。”

苏吟知道他生气了,她才不管!无笙的牌位不知被他弄到哪儿去了。前些日子,不敢惹怒他,因为苏吟发觉时凌严就是疯子!可现下,她被关了这么久,她也快疯了!不让她出去,无笙牌位不在,她没法给他上香,也无法与无笙讲讲话。这宅子没人同她说话。

时凌严每日回来,看苏吟的眼神就像官人看着内人等他回家的眼神一般。

苏吟这才看穿他的心思,时凌严在逼她习惯,习惯过这种日子。可惜,她苏吟今生都无法习惯!

苏吟猛地推开他,“时凌严,你又再想甚?无笙是我的亲人,这宅子是无笙替我置办的,这棵大树是无笙亲手栽种的。难不成你要拔树拆屋吗?你到底要别扭多久?你把无笙的牌位还给我!!”

无笙无笙无笙,这个名字快要逼疯时凌严,他双手抓紧苏吟,暗眸汹涌。唯一残存的念头,是怕自己弄伤她。时凌严松开苏吟,离开私宅。

苏吟心跳的极快,她看着时凌严消失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注: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宋·叶绍翁 《夜书所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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