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瑶和沈海昆的结婚仪式在一个小教堂举行。没有婚纱，没有宾客，没有任何的布置。长辈、亲人、朋友加起来统共就三个人，唯一惊喜的是沈海昆在进场前送了她一束白玫瑰。

“本来是想找白茶花的，可是花期过了，问遍了花店都没有。”

“不要紧，”吴山瑶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个我也喜欢。”

吴山瑶骨子里算不上是个浪漫的人，结婚仪式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大同小异的婚礼誓词，她听过一遍也就记住了。所以一直以来，她心里对此其实没有多大的期待。

可沈海昆的花就像是一把平平无奇但保存着巨大宝藏的钥匙，她接过之后，跟着沈海昆每走一步，心里就多一些特别的情愫。

她觉得甜蜜，也开始紧张了。

牧师问她：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吴山瑶在心里将这段誓词的每一个字都重复了一遍，念到最后她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对面的沈海昆显然有些慌，她赶忙用手擦掉，带着笑意注视他的眼睛：“我愿意。”

我愿意。

明知道沈海昆肯定也会给出相同的答案，可在他回答之前，吴山瑶心里就是有一种摆脱不掉的患得患失的感觉。

沈海昆嘴角上扬，也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可以看到他眼睛里倒映出来的自己。

“我愿意。”

他安抚了她的所有。

他们为对方戴上了并不抢眼但刻有他们名字的结婚戒指。

他们用一吻为这场婚礼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教堂的钟声让其他人的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只有他们的在缓慢流动。时间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他们的爱情，所有的场景都将变成动人的回忆，这是吴山瑶和沈海昆一生中最浪漫的时刻。

一切仿佛进展得特别快，但其实刚刚好。

*

“我以为你当时是后悔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喊反对，还好我的左手及时抓住了我的右手。”吴山淼眉飞色舞地在饭桌上讲起吴山瑶刚才在教堂的失态，他手上动作也不停，一个劲的往沈海昆杯子里倒酒。

唐涯黎也接着他的话往下讲：“没错，Yoyo，我印象里你从来没有哭过，刚刚那一下也让我惊讶了好久，不过我是一个专业的摄影师，我全都拍下来了。”唐涯黎拿着筷子当相机比划，他被吴山淼撺着要灌醉沈海昆，可对面的人还没喝多少，他自己就先上头了。

吴山瑶颇有些害羞地靠在沈海昆身上，陈妈看着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怕吴山淼再闹腾，就拍了拍他的肩，直接让他送唐涯黎回去。

“这还白天呢，怎么着也得到晚上。”吴山淼开始耍赖，一方面也是为了多尝几口酒。一年到头，他能因为高兴事猛灌酒的机会可不多，更何况是吴山瑶藏着的好酒。

陈妈半点也不吃他这一套，她打着手势让吴山瑶和沈海昆上楼，一边催他：“你快送人回去，别说陈妈偏心，等你结婚，我也不让他们闹你。”

吴山淼一听她将结婚的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二话不说扛起唐涯黎扛起包，捎上两瓶酒就走了。陈妈看着他的背影暗骂一句“臭小子”，然后摇着头收拾起了桌上的饭菜。

楼上的卧房被重新布置过，格局没大变，但各处都添上了沈海昆用得上的物件。吴山瑶牵着他一样一样地看过，不时显出一些小女儿的娇态。

“你喜欢吗？不许说不。”

沈海昆看她神色飞扬，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的眼睛。吴山瑶一下子就知道他动情了。

“这还是白天。”她推着他，沈海昆伸手把她身后的窗户关了。“这样就行了。”

他抱着她到了床边，青纱帐也换了红纱，床铺一应俱全的红色。

“陈妈说要喜庆一点。”吴山瑶揪着沈海昆的衣服，随后被放到了床上。

他们那日因着酒因着情绪难免没有今日清醒，眼下又是白日，关着门窗屋子里也是一片亮堂，沈海昆的手碰上她旗袍的盘扣时，吴山瑶着实有些慌了。

“月事过了吗？”沈海昆突然停下。吴山瑶在他的眼神中微微点头：“那两样在床头小柜的第二格。”

一切解决。

娇喘声不久就在房里溢开。

而院子外，一群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开了。吴淳阁向小院看了最后一眼，又像来时一般一脸严肃地走了。但他手里宝贝似的捏着一片冬青树的叶子，那是教堂的礼物。

*

在沈海昆和吴山瑶准备成婚的几日里，沈海萍和孟思源的关系也变得异常微妙。孟思源不知道怎么面对沈海萍，龙云天则趁虚而入插在两人中间，让这段感情硬生生又多了波折。

在沈海昆下最后通牒的那天下午，孟思源终于回了沈家，可面对沈海萍的质问，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真正的理由。

孟思源不是孟思源，他是当年那个杀死沈万楼的凶手谢勇的儿子谢之飞。他父亲也不是真正的凶手，张慎才是！张慎一个人害了他们两个家庭，可是谁会相信谢之飞？李宜兰心心念念的就是为沈万楼报仇。

孟思源又回到了纱厂，李宜兰正好就在他必经的路上。她其实是专门来找他的。

“已经到第三天了，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李宜兰坐在沙发上，孟思源站在她面前，让李宜兰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他在她办公室里求着她留下那个为了工作在车间里产子的工人的场景。

“您不怪我吗？”孟思源不敢抬头看她。

李宜兰也不看他，就只直视前方：“我怎么会不怪你？可是我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海萍太爱你了，如果你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她会彻底崩溃的。”

孟思源还在挣扎。

李宜兰又对他说：“我已经给你足够的时间了，如果今天之内你还不能给出一个答复，那我一定不会让海萍继续和你在一起。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受到第三次伤害。”

她又放缓声音：“思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于我来说，你同样也是我的孩子，海昆也同样把你当成亲兄弟，海萍就更不用说了。对于我们，你还有什么不信任的吗？”

“李老板，对不起。”孟思源向李宜兰深深地鞠了一躬，他向来是不肯轻易折腰的人，“我实在有难以言说的理由，可是请您相信，我对海萍的爱是真的。”

李宜兰气急：“你出尔反尔，你要我怎么再相信你？”

“你一定要一个理由吗？”

“我要一个真正的理由。”

孟思源没法拒绝，眼前是如同他第二个母亲一般的人，他心里还有割舍不下的沈海萍。

“张慎是我的仇人，他害死了我的父母。”还有大哥。他在心里补充，他不能暴露更多了。

李宜兰大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张慎的为人她太清楚了，她只是没有想到张慎手上的人命里，会有两条是孟思源的父母的。难怪难怪。她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准备怎么做？”李宜兰问孟思源，“海萍和张慎的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我放不下对张慎的仇，我也放不下海萍。”孟思源眼神坚定，“李老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辜负海萍了。”

“这不是我说了算，海萍才有资格做决定。”李宜兰没法再责备孟思源，她只能按着他的想法指给他正确的方向。

沈海萍不可能轻易原谅孟思源，但她更不可能不原谅孟思源，所以当半个月后吴山瑶再次在戏院见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恢复了当初的如鱼似水。

四人已经分别订好了雅座，戏也即将开场，是以打过招呼之后沈海昆和吴山瑶就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没想到海萍他们也认识燕归来。”吴山瑶在沈海昆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将特意买的花放在了一旁。

桌子上放了瓜子花生这些零嘴儿，小二过来沏茶，沈海昆点了一壶龙井，又勾了几样茶点，才回吴山瑶的话：“估摸着是被拉进来听戏的吧，之前我巡街的时候常常见她们戏班的人在宣传。”

“这次试大戏也是为了打响名头，新人挑战名伶，赢了就成角儿。我以前只听人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吴山瑶兴致盎然，沈海昆给她倒了杯热茶，边道：“这一场还是徒弟挑战师父，我记得你上次说很欣赏燕归来的师父，可现在只买了一束花，你一会儿想给谁？”

“给打动我的那个呀。”吴山瑶眨眼，“既然是比赛，就要公平嘛，唱得好的那位自然有资格获得鲜花。不过这样的比赛着实有些残酷，新人胜了老人，老人就只能成为旧人了。”

沈海昆对此倒不甚在意：“长江后浪推前浪，要继承发展，总要让老一辈退位的。更何况，她们也只是从主角的位置上退下来，并不是不能再上台了。如果真的爱演戏的话，即便是个戏份不多的配角也是好的。”

“你倒是想得明白。”吴山瑶撑着头看他，眼里满是赞赏的笑意，“可是不是有句话叫‘由奢入俭难’嘛，那些名角被捧久了，多数心气就高了。败了那就是跌落神坛，待遇肯定大不如前，不知道还有多少能像你说的这样保持初心的。”

沈海昆掰了块糕点塞到她嘴里：“这是她们的事，你多想也没有用，还是当好你的观众，一会儿准备送花吧。”

这个婚礼好像颇现代，但是民国也是真的有了。

那时候也流行极简婚礼，大家可以自行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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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