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筹备的日子里，画室成了两人的秘密基地。程昭总爱哼着歌，调色盘在他手里转得像风车，而周凛只是安静地勾勒静物轮廓，笔尖沙沙声与窗外的蝉鸣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这天程昭照例踩着点冲进画室，却发现周凛正对着那幅玉兰花的残稿发呆。颜料干涸的裂痕在画布上狰狞如疤，周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绷带边缘又渗出淡淡血渍。

程昭一把抽走画稿，“不是说好要画新作品参赛的嘛？怎么还盯着这个？”他故意把调色盘重重放在桌上，溅出的钴蓝色颜料在周凛手背绽开，“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说着，程昭摸出个牛皮纸袋，倒出几张泛黄的老照片。穿旗袍的女子抱着小周凛在玉兰树下欢笑，另一张里，年轻的父亲举着画笔站在画架前，眉眼间尽是温柔。“我托老家的亲戚找到的，”程昭挠挠头，“虽然不全，但……”

周凛的瞳孔剧烈震颤，颤抖的手指抚过照片上母亲的笑靥。记忆突然翻涌——母亲临终前说“小凛要像玉兰花一样坚强”，而父亲离开那天，摔碎的正是这幅未完成的玉兰图。“你知道吗？”程昭突然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周凛耳际，“玉兰花败了会再开，就像……”他突然噤声，因为周凛已经别过脸，肩膀微微发颤。

沉默在画室里蔓延，直到程昭突然扯下周凛的绷带：“伤口都好了还绑着，闷出痱子我可不负责。”他掏出随身带着的碘伏棉签，动作比上次更轻，“校庆那天，我们画一幅真正的玉兰吧？”

周凛盯着程昭认真的侧脸，喉间像是哽着团棉花。夕阳透过百叶窗，在程昭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恍惚间竟与记忆里母亲的轮廓重叠。“真正的玉兰？”周凛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你不用担心怎么画。”程昭往他手里塞了颗草莓味硬糖，“反正有我给你兜底。”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两人名字并列的参赛报名表，“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咯~”

周凛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远处传来校庆筹备的喧闹声。他望着窗外将落下的夕阳，突然觉得，或许有些裂痕，真的可以被温暖的光填满,在他的生命里,有两个可以温暖他的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