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巨响关上,隔绝了天台的风和顾芳松可能存在的偷窥视线。楼梯间里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陈旧气味。宋望舒攥着江逾明手腕的那只手,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甚至因为脱离了“公众视野”,那冰冷的禁锢感更加清晰、更加不容置疑。
江逾明被他拖得踉跄,几次差点踩空台阶。手腕被捏得生疼,骨头都在呻吟,胸口那股憋屈的邪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冲破喉咙。他几次想甩开,想骂娘,但“记名字”那三个字像紧箍咒,死死勒着他的冲动。他只能梗着脖子,紫瞳里燃着冰冷的怒焰,用沉默和身体的僵硬抵抗着这股蛮力。
一路无话。只有两人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一声声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教室在三楼。午后的教学楼空旷安静,大部分学生还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宋望舒目标极其明确,拽着江逾明径直走向高一(1)班的后门。
门没锁。
宋望舒松开一直攥着门把的左手(他刚才就是用这只手关的天台门),极其自然地拧开了教室后门的把手。动作流畅,仿佛回自己家。
“你他妈……” 江逾明刚憋出几个字,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拽了进去!
砰!
后门在他身后被宋望舒用脚后跟利落地带上,发出一声闷响。
教室里空无一人,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整齐的课桌椅和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带,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空旷的环境反而放大了某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江逾明被那股力道拽得失去平衡,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震得他闷哼一声,受伤的左臂被挤压,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
还没等他缓过神,一道高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宋望舒一步上前,长腿分开,直接卡进了江逾明双腿之间,将他彻底困在自己与墙壁形成的狭窄空间里。同时,一只手“啪”地一声,重重地撑在了江逾明耳侧的墙壁上!
壁咚!
标准的、带着绝对压迫感的壁咚姿势!
冰冷的墙壁紧贴着后背,身前是宋望舒散发着冷冽气息、温度却异常灼热的胸膛。距离近得离谱!江逾明甚至能数清宋望舒纯黑眼瞳里自己狼狈的倒影,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带着一点烟草的余烬味道(来自天台那根被碾灭的烟),拂过自己因为惊怒而微微发烫的脸颊!
“操!宋望舒你他妈发什么疯?!” 江逾明彻底炸了!紫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猝不及防的靠近而烧得通红!他猛地抬起没被禁锢的左手(吊着的),想推开身前的人,却被宋望舒早有预料般,用另一只手精准地、强硬地按住了他吊臂的绷带上方!力道不大,却足以让他受伤的手臂不敢用力挣扎!
双手被制!身体被锁死!像只被钉在墙上的标本!
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彻底掌控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江逾明!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胸膛剧烈起伏,紫瞳凶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宋望舒,鼻翼翕张,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愤怒的低吼:“放开老子!!”
宋望舒却置若罔闻。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纯黑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锁住江逾明那双写满抗拒的紫瞳。那目光里没有任何**,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审视和……冰冷的质问。
“为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江逾明紧绷的神经上,“为什么跟他去?”
“为什么抽烟?”
“为什么……不听话?”
三个“为什么”,一句比一句沉,一句比一句冷。最后一个“不听话”,尾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控诉?
江逾明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质问和那近在咫尺的压迫感逼得几乎窒息!操!他凭什么?!他算老几?!
“关你屁事!” 他梗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吼回去,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慌乱,“老子爱干嘛干嘛!你他妈是我谁啊?!管得着吗?!”
“我是谁?” 宋望舒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仿佛江逾明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他纯黑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解和……被冒犯的冷意。撑在墙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是你老婆”这种话,但那眼神,那姿态,那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一寸寸刮过江逾明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颊,扫过他紧抿的、倔强的嘴唇,最后落在他因为挣扎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截线条清晰的锁骨上。那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掠夺性的专注,让江逾明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钉在这里,无所遁形。
“不准。” 宋望舒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带着终结一切辩驳的绝对命令,“不准抽烟。”
“不准跟他去。”
“不准……离开我视线。”
又是三个“不准”,如同冰冷的程序指令,不容置疑地写入江逾明的运行规则。
江逾明气得浑身发抖!血液全往头顶涌!他想咆哮,想撕碎眼前这张平静得可恨的脸!但双手被制,身体被锁,所有的挣扎在对方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都显得徒劳可笑!巨大的憋屈感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宋望舒那双深不见底、写满“你必须服从”的黑眸,再看看自己动弹不得的双手,还有手腕上那圈被攥得发白、隐隐作痛的痕迹……
操!
打不过。
挣不开。
说不过。
还他妈被“记名字”威胁着!
一股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压垮了他最后一点强撑的硬气。
算了……
真的……算了。
跟这个逻辑自洽、行动力爆表的疯子硬刚,除了把自己气死,还能有什么结果?
他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紧绷的身体一点点垮塌下去,重重地靠回冰冷的墙壁上。紫瞳里的怒火如同被浇灭的炭火,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认命的麻木。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偏过头,避开了宋望舒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目光空洞地落在旁边一张课桌的桌腿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紧咬的牙关里,极其含糊、极其不甘、却又带着浓重妥协意味地,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行。”
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消的屈辱。
但在这寂静的教室里,却清晰地传入了宋望舒的耳中。
撑在墙壁上的那只手,指关节的力道,极其轻微地……松了一分。
宋望舒纯黑的眼底深处,那场无声的风暴似乎因为这一个屈服的音节,而缓缓平息。他依旧维持着壁咚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纯黑的眼睛依旧牢牢锁定着江逾明偏过去的、写满憋屈的侧脸。
他看了他足足有十几秒。像是在确认这个“行”字的真实性和执行性。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按在江逾明吊臂绷带上的那只手。
撑在墙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禁锢解除。
但那股冰冷强大的压迫感,并未完全消散。
宋望舒微微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他纯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扫过江逾明依旧低垂着、不肯看他的脑袋,和那截暴露在阳光下、微微泛红的脆弱后颈。
他什么也没再说。
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动作精准,带着一种程序化的“维护”意味,将江逾明因为刚才挣扎而滑落到肘弯的、松垮的绷带边缘,轻轻地、仔细地往上提了提,重新捋平,覆盖住伤口。
动作依旧快得像闪电。
做完这一切,他才收回手,转身,步伐稳定地朝着教室前门走去,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壁咚与质问从未发生。
程序执行:
目标(老婆)违规行为已终止。
口头警告与物理限制已实施。
服从指令确认(模糊,但接受)。
伤口状态维护完成。
下一步:离开执行区域(待机)。
教室门被拉开,又轻轻关上。
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江逾明一个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溢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浓重鼻音和无限憋屈的、长长的叹息。
操……
这他妈……过的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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