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找到了

上午第二节,是号称“周大炮”的语文老师激情四射的《阿Q正传》赏析课。讲台上,周老师唾沫横飞,声音洪亮,试图点燃台下这群蔫头耷脑的灵魂。可惜,效果甚微。

教室后排靠窗的角落,江逾明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趴在课桌上。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后脑勺和几缕倔强翘起的黑发。紫藤萝色的泪滴耳坠安静地垂落在桌面上,随着他极其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

他太困了。浑身上下,尤其是腰腹深处传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酸胀和钝痛,像潮水一样一阵阵拍打着他的神经。昨晚的“战况”加上今早的折腾,早已透支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周老师那洪亮的嗓门,此刻在他耳朵里,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反而成了某种催眠的白噪音。

他睡得很沉,眉头却无意识地微微蹙着,仿佛在梦里也摆脱不了那股难受劲儿。偶尔会因为某个姿势压到酸痛处,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睡意的闷哼。

坐在他旁边的宋望舒,坐姿笔直如标枪,深蓝色的校服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顶端。纯黑的眼睛看似专注地盯着讲台上的周老师,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牢牢锁在身旁那个蜷缩的身影上。他的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上面是清晰工整的笔记,但笔尖在纸上移动的轨迹,偶尔会因为身旁人无意识的哼唧而停顿半秒。

顾芳松坐在斜前方,小眼睛贼亮。他一边假装认真听课,一边用课本做掩护,手指在桌肚里飞速地戳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他和江逾明(备注:暴躁猫王陛下)的微信聊天框。

【松子不是松鼠(顾芳松)】:明哥!明哥!醒着没?!

【松子不是松鼠】:卧槽!嫂子刚才收你手机那眼神!绝了!跟护食的狼似的!帅炸!

【松子不是松鼠】:明哥?真睡了?昨晚累坏了?(坏笑.jpg)

【松子不是松鼠】:嫂子也太猛了吧!抱着你打架,抱着你上学,还给你揉腰!这男友力!Max!Max啊!

【松子不是松鼠】:诶,明哥,说真的,那戒指你真就让他戴着了?那可是王权象征啊!不过嫂子戴无名指上……嘿嘿嘿,四舍五入你俩这就是官宣已婚了!(磕到了.jpg)

【松子不是松鼠】:明哥?回个话啊!周大炮讲到哪儿了?我笔记没抄全!

【松子不是松鼠】:明哥!别装死!快看手机!有好东西!(疯狂戳一戳)

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带着顾芳松特有的八卦兴奋和聒噪,像一群不知疲倦的马蜂,嗡嗡地震动着江逾明放在桌肚里的手机。

嗡…嗡…嗡…嗡……

起初,震动很轻微,只是让沉睡中的江逾明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脸在手臂上蹭了蹭,试图摆脱那恼人的干扰。

但顾芳松显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因为得不到回应而越发锲而不舍。

嗡!嗡!嗡!嗡!

震动频率越来越高,强度也越来越大。手机在桌肚里贴着课桌板,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蜂鸣,像一只被关在铁盒子里疯狂撞壁的愤怒苍蝇。

江逾明紧蹙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那嗡嗡声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狠狠扎进他混沌疲惫的睡意里。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更响的、带着浓浓烦躁的哼唧,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想要躲开这该死的噪音源。

嗡——!!!(顾芳松发了个表情包轰炸)

这一次的震动格外猛烈,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操……!”

一声压抑着极致暴躁和睡意的低吼,猛地从江逾明埋着的胳膊里爆发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周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课声间隙里,显得格外突兀。

江逾明像一只被强行从冬眠里拖出来的暴龙,猛地抬起了头!紫瞳因为被强行吵醒而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困倦、剧烈的不适和即将喷发的怒火!他额前的黑发被压得凌乱,脸颊因为趴睡而压出了红印,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口水印子),配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紫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老子现在很不爽,谁惹谁死”的低气压。

他根本没看讲台,也顾不上周围同学投来的诧异目光(包括周老师那被打断后、略显不满的眼神)。所有的怒火都精准地、如同实质般射向了斜前方那个正偷偷摸摸缩着脖子、试图把手机塞回桌肚的罪魁祸首!

“顾!芳!松!” 江逾明咬牙切齿,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沙哑,却带着能冻死人的寒意和即将爆发的暴躁,“你他妈手机是装了振动棒吗?!嗡嗡嗡嗡嗡!嗡你妈个头!再敢震一下试试!老子现在就过去把你手机塞你□□里让你震个够!”

他吼得毫不留情,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了几分,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前排的同学吓得一哆嗦,纷纷回头。周老师也停下了讲课,眉头紧锁地看着后排。

顾芳松被吼得一个激灵,手机差点脱手掉地上。他猛地转过身,小脸煞白,眼神惊恐又带着点委屈:“明……明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问你笔记……” 声音越说越小,在江逾明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消音了。

江逾明气得胸口起伏,腰腹间的酸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而更加鲜明地叫嚣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顾芳松,紫瞳里凶光毕露,手已经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一副下一秒就要扑过去真人PK的架势。

就在这火药桶即将爆炸的临界点——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极其平稳地伸了过来。越过两张课桌之间的空隙,目标明确——江逾明桌肚里那个还在微微嗡鸣、屏幕亮着顾芳松疯狂刷屏的罪魁祸首(手机)。

宋望舒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帮他捡起一支掉落的笔。他纯黑的眼睛依旧看着讲台的方向(或者说,看着讲台方向江逾明愤怒的侧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

他极其轻巧地从江逾明手中(或者说,从桌肚里)拿走了那部还在微微震动的手机。整个过程快、准、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碰到江逾明的手指。

拿到手机后,宋望舒看都没看屏幕一眼。拇指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在手机侧面的物理静音键上轻轻一拨。

嗡鸣声戛然而止。世界瞬间清净了一半。

接着,他极其平稳地翻转手腕,将手机屏幕朝下,极其轻缓地、无声地放进了自己深蓝色校服外套的口袋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收起一件无关紧要的文具。

做完这一切,他才微微侧过头,纯黑的眼睛看向身旁依旧处于暴怒边缘、紫瞳喷火的江逾明。那眼神不再是课堂上的平静无波,而是如同幽深的古井,清晰地映着江逾明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脸颊和凌乱的发丝。

他什么也没说。没有指责顾芳松,没有安慰江逾明,也没有解释自己拿走手机的行为。

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温热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江逾明额前那几缕被汗水(也许是气出来的)濡湿、黏在皮肤上的凌乱发丝,将它们仔细地拨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滚烫的耳廓。

然后,那只手极其自然地落在了江逾明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没有强行掰开他的拳头,只是带着一种无声的、温和的力道,覆盖在上面,轻轻拍了拍。

低沉温和的声音,如同最有效的镇定剂,清晰地、只落在江逾明的耳边:

“睡吧。”

“男朋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教室里残留的、因为刚才骚动而产生的窃窃私语,也盖过了江逾明心头那汹涌的怒火。

江逾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浑身一僵。覆盖在手背上的温度,拂过额发的轻柔,还有那低沉温和的“睡吧”和“男朋友”……像是一盆温水,兜头浇在了他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所有的暴躁、怒火、不适,在这无声的安抚和温和的称呼下,奇异地开始消退。紫瞳里翻涌的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被吵醒后的巨大困倦和身体深处泛起的酸软无力。

他瞪着宋望舒那双近在咫尺、专注看着自己的纯黑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那张带着红印、睡眼惺忪又气鼓鼓的脸。想骂人的话堵在喉咙口,最终只是极其憋屈地、带着浓重鼻音地“哼”了一声,猛地抽回被宋望舒覆盖的手,再次一头栽回课桌上,把脸狠狠埋进胳膊里。

这一次,他埋得更深,肩膀却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下来。那紧绷的、如同炸毛刺猬般的气息,终于缓缓消散。

世界彻底清净了。

宋望舒收回手,目光重新投向讲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只是那只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口袋里那部属于江逾明的、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外壳。

斜前方,顾芳松看着江逾明再次趴下,又看看宋望舒那平静无波的侧脸,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内心疯狂OS:卧槽!吓死爹了!明哥这起床气……嫂子牛逼!一句话就搞定了!这狗粮……真特么噎人又管饱!他默默地、无比虔诚地对着宋望舒的后脑勺拜了拜,决定这节课打死也不碰手机了。

下课铃如同解放的号角,瞬间点燃了高一(1)班。憋了四十分钟的学生们如同出笼的小兽,伸懒腰的伸懒腰,聊天的聊天,教室瞬间被嗡嗡的喧闹填满。

顾芳松像条闻着味儿的小狗,几乎是铃声落下的瞬间就蹿到了宋望舒和江逾明的座位旁。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江逾明前排的空椅子上,反着坐,胳膊搭在椅背上,小眼睛亮晶晶地在宋望舒和趴在桌上、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低气压的江逾明之间来回扫射。

“嫂子!明哥!下节体育课,溜达去?”顾芳松笑嘻嘻地开口,试图活跃气氛。

江逾明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只发出一个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滚”字,显然还没从被吵醒和被强行“服务”的憋屈里缓过来。

宋望舒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的语文课本和笔记,动作一丝不苟。他纯黑的眼睛抬都没抬一下,仿佛顾芳松是团空气。

顾芳松也不尴尬,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角。他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看向依旧趴着的江逾明,压低声音,带着点哄骗和八卦的意味:“明哥?别睡了!聊会儿呗?你看嫂子这么帅,你小时候肯定也不差!诶,说说呗,你小时候有没有啥特好玩儿的黑历史?说出来让兄弟乐呵乐呵?”

他这话纯粹是为了逗江逾明,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按照江逾明那暴躁又护短的性子,估计会直接骂回来。

然而,趴在桌上的江逾明,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也许是顾芳松那句“小时候”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也许是被吵醒的烦躁需要发泄口,也许只是单纯想怼顾芳松一下。他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闷闷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和不耐烦地传出来:

“有。”

声音不大,却让顾芳松瞬间支棱起了耳朵,连旁边看似专注整理书本的宋望舒,手上极其细微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真有啊?!”顾芳松眼睛更亮了,兴奋地往前凑了凑,“快说说!啥事儿?尿裤子了还是考试不及格被请家长了?”

江逾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依旧没抬头,但声音清晰了几分,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记得我小时候,小学那会儿吧。”

“有个跟我同班的……傻逼。”

他用了“傻逼”这个词,但语气却不像平时骂人那样带着戾气,反而有点……形容不上来。

“因为他妈跟他吵架了还是咋的,反正哭唧唧的。” 江逾明的声音带着点嫌弃,“然后那天上课,突然下大雨了,贼大。”

“放学的时候,那傻逼没带伞。” 他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这都想不到”的鄙夷,“他就那么傻乎乎地跑到操场边那棵最大的梧桐树底下,抱着膝盖在那哭,哭得……啧,贼他妈烦人。”

顾芳松听得津津有味,小眼睛放光:“然后呢然后呢?明哥你是不是上去嘲笑他了?”

江逾明似乎被顾芳松的猜测气到了,猛地抬起头!紫瞳因为趴着充血而显得更亮,带着点被误解的恼怒瞪了顾芳松一眼:“放屁!老子有那么缺德吗?!”

他吼完,大概是觉得趴着说话不爽,干脆撑着酸软的腰,龇牙咧嘴地坐直了身体。这一动,又牵扯到不适,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旁边的宋望舒几乎是立刻停下了整理书本的动作,纯黑的眼睛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扶他的腰。

“滚开!不用你!”江逾明烦躁地拍开他的手,紫瞳瞪着顾芳松,继续讲,声音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有点不稳,“老子看他哭得跟个被抛弃的小狗崽似的……烦死了!就跑过去……”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强装的凶狠:

“老子就把自己的伞塞给他了!凶巴巴地吼了他几句,大概就是‘哭个屁!拿着!赶紧滚回家!’之类的……”

顾芳松听得嘴巴微张,一脸“卧槽这剧情不对”的表情:“然……然后呢?他拿了伞就跑了?”

江逾明翻了个白眼,紫瞳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麻烦又有点……无奈的事:“跑个屁!”

“那傻逼……”他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点不可思议和一丝残留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他拿过伞了,然后……然后他就扑老子怀里了!”

“就在那儿抱着老子哭!哭得……哭得天昏地暗的!鼻涕眼泪全蹭老子衣服上了!妈的!” 江逾明说着说着,仿佛又感受到了当时的窘迫和那滚烫的眼泪,耳根微微发红,“老子推都推不开!他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老子只能……只能就那么站着让他抱着哭……”

顾芳松已经彻底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看看江逾明那副又羞又恼、紫瞳里却带着一丝遥远回忆的模样,再看看旁边……

宋望舒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他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瞬间贯穿!纯黑的眼睛不再是平时的平静无波,而是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里面翻滚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深埋十年的记忆被骤然掀开的剧痛、还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浓烈情感!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无意识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深蓝色的校裤布料被他攥出了深深的褶皱。他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座压抑着火山爆发的雕塑,只有那双纯黑的眼睛,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江逾明的脸上!

江逾明还在讲述,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他皱着眉,仿佛在努力回忆当时的细节:“……哭了好久好久,久到老子腿都麻了!雨都快停了!他才终于哭不下去了……”

“然后,那傻逼抬起头,”江逾明撇了撇嘴,紫瞳里带着点嫌弃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脸上全是鼻涕眼泪,脏死了……”

“他看着老子,抽抽噎噎地说了一句……”

江逾明模仿着当时那小孩的语气,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孩子气的哭腔:

“‘我……我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江逾明耸耸肩,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随意和不耐烦,“他就跟被狗撵似的,抓起伞,头也不回地跑了!跑得贼快!老子连他叫啥都不知道!伞也没还!妈的,亏大了!”

江逾明终于讲完了,似乎还沉浸在“亏大了”的怨念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投下了一颗怎样的重磅炸弹。

顾芳松已经彻底傻掉了,嘴巴还保持着“O”型,眼珠子在江逾明和旁边那个如同石化、眼神却炽热得能烧穿一切的宋望舒之间疯狂转动。他感觉自己大脑CPU已经烧了!这……这剧情……信息量太大了吧?!

“卧……卧槽……” 顾芳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明哥……你……你说那个……那个被你凶巴巴哄着、抱着你哭了好久、还拿了你伞跑掉的小哭包……是……是……”

他不敢说下去,目光惊恐地、带着巨大问号地投向了旁边的宋望舒。

就在这时!

一直如同雕塑般凝固的宋望舒,猛地动了一下!

他“唰”地一下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周围同学的注意。

他纯黑的眼睛,如同深渊里燃起的烈焰,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能将人灼穿的光芒,死死地、牢牢地锁住了还坐在椅子上、一脸茫然和暴躁的江逾明!

那眼神太复杂,太浓烈,包含了太多太多江逾明看不懂、也从未在宋望舒眼中见过的东西!狂喜、痛苦、执念、十年寻觅的尘埃落定……还有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深不见底的爱意!

江逾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炽热到恐怖的眼神吓了一跳,紫瞳瞬间警觉地眯起,下意识地也想起身:“宋望舒!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宋望舒却没有回答。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一个低沉沙哑到极致、带着无法言喻的颤抖和巨大冲击力的短句,如同惊雷般砸在江逾明耳边:

“伞。”

“是蓝色的小熊。”

轰——!!!

江逾明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他紫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瞬间收缩到了极致!如同被冻结的紫水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宋望舒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在疯狂回荡!

蓝色的小熊……

蓝色的小熊……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把伞!伞面就是一只憨态可掬的蓝色小熊!因为用了很久,小熊的图案都有些磨损了!

他猛地抬起头,紫瞳难以置信地、死死地撞进宋望舒那双翻涌着滔天巨浪的纯黑眼眸里!那个模糊的、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哭包身影,和眼前这个高大、冷峻、眼神却炽热得能将他点燃的宋望舒……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巨大的震惊中,开始疯狂地重叠!

顾芳松在旁边,彻底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眼珠子瞪得快要脱眶!内心疯狂刷屏: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蓝色小熊?!小哭包?!十年?!这特么是什么惊天大瓜?!嫂子就是那个小哭包?!所以嫂子惦记了明哥十年?!卧槽!这剧情比八点档还狗血!比晋江还晋江!我嗑的CP居然特么是青梅竹马(?)久别重逢?!我死了!我嗑死在这了!!!

整个教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周围几个听到只言片语的同学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宋望舒无视了所有惊骇的目光。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江逾明,仿佛要将他此刻震惊的表情刻进灵魂深处。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目标明确地伸向江逾明颈侧。

江逾明还处于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身体僵硬,甚至忘了躲闪。

宋望舒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其中一颗安静垂落的、紫藤萝色的泪滴耳坠。冰凉的宝石触感混着他指尖的滚烫,激得江逾明身体猛地一颤!

宋望舒的指尖在那颗小小的、承载着江逾明对母亲思念的泪滴上,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纯黑的眼睛,如同穿透了十年的时光迷雾,带着一种江逾明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温柔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深深地望进那双写满震惊的紫瞳里。

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和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深情,清晰地响起,如同誓言,砸在江逾明混乱的心湖上:

“我找到了。”

“江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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