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必须要分开一段时间的话，一定要好好说再见。

Lore启程的这一天还没到开学的日子，Mong特地提前返校来机场送Lore，两人在休息椅上坐着，离别时刻的话莫名少了起来，不算安静的公共场所内沉默的氛围就这样笼罩着一方小小的空间，电子时钟上的数字一点点接近出发的时间。

不想，不想分开。

临别时Lore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大，维持得好好的心态开始出现裂缝，逐渐崩塌，再怎么用那些大道理安慰自己都无济于事。

看着Mong眼神瞥了腕表一眼，随即嘴角也跟着抿了抿，Lore知道自己已经将离开的时间拖到极限，但不想被Mong亲口催着分来，下一秒身体已经先于反应扑了过去。

唔。

Mong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得后退半步，怔愣几秒身体软下去，将意识到冲动而害羞地逃离开的Lore捉回来，再次抱紧的时候开口的声音却是异常柔软。

“我会等你。”

不是你该走了，不是你要早些回来。

而是我会等你。

紧张的情绪塌陷进Mong的温柔中去，被分解得很彻底。Lore这才发觉自己的担心有多多余，深吸一口气贪恋怀抱中的味道，Lore轻轻推开人时反而见刚刚还积极的大狗耷拉了眼尾，小声嘀咕着错过了航班也不错，要不直接别去了吧。

笑着给人一巴掌，Lore从Mong手里接过背包，说了句我会回来，然后头也没回地通过检票口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会回来。

我会等你。

——

Lore通过实验室前辈的熟人租到了一套公寓，公寓的主人是一对刚退休不久的老夫妻，没有了工作的限制，准备搬到乡下的老房子去享受田园生活，社区的房子便闲置了下来，对于独栋又带了前院的整套公寓来说，租金便宜到离谱，只要求租客整洁便好，有半租半看家的意思。

可能人到了岁数很容易担心人，临走前老婆婆反复嘱咐Lore自己的话要锁好门窗，附近虽然住户很多，但之前也有发生过小偷入室行窃的事情，还强调说如果真的遇上，将财物交出去便好，不要冒人身风险反抗。

Lore笑着道谢，说自己一定会很谨慎的，而且自己也会锁好所有的门窗，负责任地照看公寓。

收拾完行李已经不早，长途的飞机和赶路已经耗尽了Lore所有的经历，躺倒在刚铺好床单的大床上时，飘泊而悬浮的心才稍稍有了落下来的感觉，却也给了孤独钻进心间的空子。

空旷的屋子安静的可怕，只有床单上残留的洗衣香氛非味道令人熟悉又安心。洗衣液是和Mong在一起时她挑选的味道，不是常见的花香甜甜腻腻的，而是带了木质的清香，沁人心脾又带着安神的清淡。

突然好想Mong。

Lore看了眼时间，Mong那边已经是凌晨了，忍住想打电话给她听到她声音的冲动，Lore再次深深呼吸着汲取熟悉的味道，强撑着身体爬起来去洗漱。

夜里的环境很静，没有月亮的院子里黑暗吞噬了一切，Lore只向窗外瞥了一眼便快速拉紧了窗帘，企图隔绝开未知中的恐惧，又窝进床上裹好被子才好一些，困意也逐渐占据脑袋……

再有意识时，Lore是被杂乱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她听到院子里嘭嘭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音色很闷，听起来像是重物一下下撞到门上，Lore疑惑地出门去查看，看到院子的铁门已经变形，中间朝里凹陷一大块，一侧的门锁连接已经松动，在每一次的撞击中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被破门而入。

心瞬间提到喉咙，Lore意识到有人试图闯进来，还隐约听到门外人说话的声音，有人说你这样撞不开的，得到的回答是用电视剧里变态常有的声线说的再两下就能进去。

Lore似是能听懂他的心声般感受到恶意的压迫，不知所措间跑回屋子锁好客厅的门，又冲到卧室锁门，一层层的防线筑起，却更像作茧自缚般无处可逃。

恐惧在头顶安装了炸弹爆炸的倒计时，紧张从四面八方袭来，Lore手抖着确认门锁的状态，并没有因为躲进房间而有丝毫安全感，转头翻到床上的手机时慌乱得不知该做什么，满脑子想得都是Mong，想给她打电话求助。

但手机好像坏掉，联系人的图标是哪个来着？Lore慌乱的眼神在屏幕上聚不成焦点，根本找不到打电话的途径，手指仿佛等不了那么多，胡乱点开些什么只是徒然浪费时间，点开又退出没用的应用，脑子一片慌乱，怎么屏幕上的软件都这样陌生？

院子里的声音在一声严重的撞击后伴随着铁门倒地的响动归于平静……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糟糕，有人已经靠近了，Lore心里默念着不要被发现，那脚步却直直地向自己这个位置走来。

窗帘没有拉，Lore在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好像越担心什么，便会越发生什么，Lore偷偷向窗边瞥过去时，窗子一角突然探出一张脸，干瘦枯黄的皮肤衬得颧骨高的可怕，不怀好意的咧嘴露出肮脏的牙齿，一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却透露出满满瘆人的眼神，满屋环视寻找着目标。

Lore努力伏低身体躲在床沿下，颤抖的手中手机甚至拿不稳，放弃寻找联系人，想着直接拨打背下来的那个手机号，输了几次总是显示错误。耳边传来滋啦滋啦尖锐物体划过玻璃的声音，Lore倒吸一口凉气……

压迫感在逼近，意识从急剧的恐惧中抽离回到现实时，Lore大口喘息着睁开眼，黑暗中隐约从窗帘缝隙透进房间的灯光摇曳着，耳边是狂风的吼叫，Lore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敢动，用了好长的时间才关上联通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困意是完全没有了的，Lore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见翻过屏幕亮起显示凌晨4点的时间，Lore不禁开始烦躁，尚未习惯新的环境里，精神高度紧张到睡不踏实就算了，怎么还，平添了做噩梦的毛病。

手机通知栏里Mong的早安消息是几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这个在梦里没有能够求助来救她的人，现实中一直都在，只是Lore一时间有些恍惚，遥远的距离似乎将自己和Mong的世界割裂，两个人甚至连作息都不同步，自己真的算是与她同在吗？

梦里的画面依旧深刻，让人很难分清脑袋里那些画面的真实程度，究竟是虚拟的梦，还是记忆里真实经历的场景。

Lore讨厌做梦，梦境是Lore为数不多的，难以控制的东西，如果说现实中的计划被打乱是Lore的噩梦，那真正噩梦中的不可控便是灾难性的存在。

藏在心底的所有害怕的元素在梦中破土而出，混合在一起加剧恐惧的程度。具体细节是忘记了的，只隐约想起些鬼神的恐怖片情节，Lore摇摇头，不得不承认坏结果的梦是对现实担心的映射，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确实困在与Mong的关系中不知下一步走向哪里。

Lore平躺着缓了几分钟，顾不上现在是几点，给Mong发了消息。

"做噩梦了，想你。"

Mong正坐在图书馆里看书，明明早起喝了咖啡，但好像完全没有用，全是字的纸看着看着就晃了起来，Mong连续磕了几个头差点睡着，再次清醒时看了看时间，怎么才过去几十分钟，于是又开始犯困。

叮的一声手机振动，事实证明，Lore的消息比咖啡管用，消息弹出来时Mong开心到情绪上顶，下一秒却像见了鬼似的再次确认了消息和时间，脑子里飞速地算着，这个时候Lore那边应该还没到起床的时候才对，看她的消息内容，是半夜做噩梦被吓醒的？

"怎么了，没事吧？"

不能及时拥抱安慰，Mong突然觉得言语好苍白，只能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好，噩梦好真实啊，我做梦有坏人要闯进来抓我，我想给你打电话，却怎么都拨不出去。"

"我一直在，别怕，怎么会做噩梦？"

"大概被房东闲聊时嘱咐一个人独居要注意安全，所以在潜意识里埋下伏笔了吧。"Lore也纳闷自己怎么就偏偏做这种梦，耳边的声音适时地提醒了她："哦对，今晚的风也好大。"

"睡着的时候能听到刮风的声音吗？"

"唔，可能是心理暗示吧，亏它很应景地配合我引出内心深处的恐惧，就，类似催眠也会放音乐的那种？"

Mong心里一沉，怎么忘记Lore讨厌极端天气了，她害怕打雷和狂风，之前在一起时自己还会冒雨去陪她，现在怎么忽略了这个问题，Mong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难道分隔两地，对Lore的重视也会变轻吗？

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人，单纯让她放轻松似乎毫无意义，能简单打出来的几个字做起来远没有这样容易，于是消息栏里的字打了又删掉，反复几次Mong越来越对自己的无力而烦躁，只想打开任意门出现在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

"没事，偶尔做噩梦而已。"Lore知道Mong会担心，没有怪罪Mong没发消息过来安慰自己，反而适时地安慰她。

"怎么你在还来对我说没事，是你要没事才对。"消息发过去后Mong低头一头顶在桌面上，对自己的没用感到无比自责。

"我真没事，神奇的是，梦中没有打通电话的手机，在醒来就能看到你的早安消息，我很开心。"

"还要再睡会儿吗？是不是时间还早。"

"嗯，肯定要睡的，不然明天我可能会困到死。"

"可以睡得着吗？有没有耳塞？"

"耳塞？那我可能就听不到闹钟了，哈哈哈没关系，醒的很彻底就不会继续那个噩梦了。"

"好吧，下次要打通我的电话喔，我会第一时间跑过去找你的。"Mong还不忘再嘱托一句，然而这条消息刚发出去，脑子突然在线地接上了另一句："也可以没有下次。"

还是不要再做噩梦了。

Lore被这人可爱的样子逗笑，心里残留的恐惧完全散去，打了个哈欠任困意渐渐压上眼皮的重量，和Mong告别，收到一个额外的晚安后放下手机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头的Mong却完全不困了，却也更没心思看书，索性收了背包离开图书馆。Lore出发后的第二天便落了雨，连绵的乌云吞噬着天空，缓缓沉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窗外建筑的颜色被映衬的很诡异，苍白又突兀。

雨水落进柏油路面倒映着的明晃透彻的树影间，撞击的瞬间迸溅开，恍然间似是烟花炸裂，一秒钟的绽放过后是毫无踪影的平静，直至下一场自由坠落的降临。

路上行人脚步慌乱，Mong安静地坐在长廊下，闻着大雨带来的潮湿，突然好想她。

Mong向来是不信小说里气氛烘托的，但她的整个早晨都很慌乱，雨水淋湿了她的心，它乱糟糟的。

对于热恋中的Mong来说，突然将Lore从她的生活中全部抽离是一件残忍的事，尽管她很早就开始给自己打预防针，但当真的分别的那刻开始，她才发现失去Lore的分秒有多难熬。

-

初入新的环境，Lore需要花很多的精力处理新的事情，新学期的课表和实验计划需要反复确定才会放心，明天的课在哪间教室，从公寓到学校需要乘几路公交和地铁，尚未熟悉的外语授课令人筋疲力尽，从零开始的课题更好费心思，课余时间还要探索最近的便利店在哪里，想着晚上回去有什么能当做晚餐……

所有学业和生活中的小事都时刻牵扯着Lore的紧张的神经。

陌生的世界里，Lore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被扔到荒岛上的人，习惯的所有秩序全部被推翻，生活中每项事都需要她去探索，重新安排自己的计划，新的生活"举步维艰"。没用多久Lore便意识到，一个人的日子让她阔别已久的老毛病又犯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适应现在的环境。

从早起到出门前的整个过程都很慌乱，刷牙时想起昨晚把外套丢进洗衣机前，把口袋中的耳机随手放在了衣篓旁的架子上，怕待会出门会忘记带，于是叼着牙刷去把耳机与玄关的钥匙放在一起。

折返回来时路过餐桌，又想起忘记提前将牛奶从冰箱中拿出来，赶紧烧了水打算泡一泡，面包机又滴滴作响在叫她过去。

件件安排都没忘，却又件件顺序都不对……

Lore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混乱，想着如果Mong在的话，一定会拦住自己仓促的脚步，拉进怀里安静地抱一会儿，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再拍拍自己轻声说没事才放开。

好不容易收拾好出门已经不早，Lore步行在去地铁的路上，在走到十字路口之前不经意间瞥见斑马线那头的绿灯，心里突然就紧张起来，盘算着眼前的距离，担心自己会赶不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恰巧绿灯在此刻开始闪烁。

然而还是在最后一步被挡在了红灯外，驻足后心脏的跳动的感觉明显起来，加速又杂乱的心率不知是因为提速的脚步，还是努力白费，坐实担心后的些许绝望。

如果Mong在就好了，自己跟她一起走的话，大概不会有闲心注意到面前的红绿灯，只在行至路阶前再分散注意力去查看，甚至会在绿灯还剩几秒时主动站定等待，绝对不会为这几秒钟消耗如此多的心绪和情绪。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还可以和Mong停下来随便聊聊，或是抬头看看清晨蓝天白云的好天气。

那些没由来的担心，无形中都被Mong的温柔体贴和外扬的活力所影响，而这一切被抽走之后，Lore似乎又跌回只有自己的谷底，对外界信息的敏感接收和时刻准备给出反馈的紧张状态比之前更甚。

往常被温柔牵着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掌心空空的就如同她现在空虚的心脏，Lore突然就在人潮汹涌的路口不知所措起来，往来路人脚步匆匆，没有人是为她而来，喧闹的街头更显她的孤单。

满脑子都是回忆与当下的鲜明对比，Lore胸腔里翻滚的情绪一下涌到喉咙哽住，险些就控制不住涌上眼眶掉落潮湿。

她好想Mong。

——

相比之下，大四上学期没有几门课，没有学习压力也没有Lore，大把无聊的时间里，Mong感觉生活像是被抽空，轻飘飘地没有着陆点。

有好多话想对Lore说啊，学校发生了好多新变化，所谓刚毕业就装修，翻新后的食堂挂上了巨型琉璃吊灯，光向上看的话还以为是什么高级的地方，只要眼睛不往下看就好，还有宿舍居然计划安装电梯，Lore听了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刚开始的时候Mong每次想到什么便直接发给Lore，只是有时意外会发生。

“等一下先不说了，实验材料要从设备里拿出来做测试去了。”

Lore的告别来得突然，Mong想分享的事才打字打到一半，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沉默两秒还是全部删掉，回复一个好孤零零地躺在聊天的末尾。

偶尔的聊天中断，Mong还能骗骗自己，想着Lore很忙，自己就乖巧地不要给她添麻烦，等她有时间再说。

可这样的事情发生得越来越频繁。

还有实验数据要处理。

催化剂要时刻盯着。

实验结果不理想要抓紧时间再做一组。

被老师点名说进度慢了，最近要泡在实验室。

……

一次，两次，很多次。Mong能明显感受到Lore的紧张和焦虑，刚开始时还想着要劝劝她不要太累，可后来好像连聊这个话题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反而隐隐约约有被丢在原地的感觉在心中滋生。

时差下的延迟回复让想念和分享的热情在等待中一点点冷却，渐渐地Mong分享的心情开始收敛，常常会等Lore有时间为问你在干嘛才会聊些近况，只是当聊天的对话只能以我今天做了什么，和你怎么样开头时，失去共同经历作为话题又常常让气氛显得苍白。

一向心思敏感的Mong感知到两人之间氛围的变化，情绪莫名失重，Mong努力说服自己不是Lore不想回她，但急切又冲动的思念总会让她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在很多天的消息栏里只有早安晚安之后，Mong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失落，她清醒地认识到，当两个人的生活没有交集，能用做聊天的话题能有多匮乏。而当连日常聊天都没有话题的时候，又有什么能够支撑起两人之间的感情呢？Mong是不会认为爱会因为距离而消磨的，但心里一天天空出来的洞无情地吞噬着她乐观的情绪。

她尽量忽略这种感受，尽量让自己在期待热情和等待消磨的中保持平衡。只是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极端实在磨人，Mong甚至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Lore的消息每次都在她早晨和睡前固定的时间发来，偶尔白天课间也会聊上两句，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为什么心里还是空空的？她不敢和Lore讲，莫名的浮躁在身体里堆积，找不到情绪的宣泄口。

想着忙一些就好了，Mong这样安慰自己。

终于开始了毕设选题，Mong给一个自己觉得还可以的老师发了消息，问能不能跟他做毕设，上学期上他的课时，Mong能看得出他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大概他对她也有印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老师答应的很痛快，叫她去办公室聊聊。

门开着，Mong站在门口敲了敲，开口道。

"老师？"

"你来了，快进来吧。"老师向她招手，"我这里有两个课题，你看一下对哪个比较感兴趣。"

说着他拿出两张毕设任务单摆到她面前，开始解释。

"这个是按往年学院要求出的一个设计类课题，大概查一查资料，设计一台小型设备，最终答辩的时候完成设计书，再画出装配图和重要零件图就可以。"

"这个是我手里的项目，之前是一个硕士在做，她上学期已经毕业了，但是项目明年才结束，还剩了一小部分工作，内容不足以再交给这届的硕士当做课题，比较有挑战性，但工作量也还可以。"

"我看了你的成绩，还是比较想让你做第二个的，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考虑一下。"

在大学的前几年，Mong一直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规划，如果让之前的她来选，大概率会选择第一个课题，按部就班地顺利毕业，之后随便找份工作，随万千毕业生一起茫然地顺应人潮涌入下一个人生阶段。

但现在，她想为了Lore，为自己，为她们的未来而选择尝试挑战，她想自己成长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能够早些和Lore并肩。

"我选第二个。"

听到她的回答，导师露出欣慰的笑。

"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这个试验的材料比较特殊，当时想着直接出成果，设计了小范围的田口试验，但是后来发现给定的变量范围太小，没有包含实际要应用到的数值，而且不知道规律不能延伸到其他的工艺条件中去。所以现在回过头来想做软件模拟，你先用已有数据尝试把模拟和试验对应起来，看能不能整理出一套理论规律，再预测实际参数设置下的结果。"

看Mong听得有点蒙，老师笑笑，递给她一摞资料。

"这是之前学生的毕业论文和试验总结，你拿回去先消化消化，不着急开始课题。"

"另外做模拟要用到服务器，隔壁硕士生那屋有一台空闲着的，16核应该足够了，我让他们给你腾个工位出来。"

"如果后续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Mong抱着资料消化着刚刚接收到的一堆信息，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好的，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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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某个重要的人从生活中抽走的时候会变得麻痹，Mong像开启了自动防御机制，调动全身的精神去活跃状态，将全身心的精力全部扑到课题上去，不让自己下沉到疯狂想Lore的漩涡中。

Lore离开后的一段时间，Mong痴迷于频繁的梦境，没有她的日间，Mong失去大部分感官，对学习和生活毫无知觉。

日程像刻在时钟上的格子，而她如秒针，咔哒咔哒，不带感情地无限循环。托课题的福，晚上回到宿舍她可以轻易地入睡，可以来不及深深想念Lore，便安全地从浑噩的感知躲进另一个世界。

梦里的片段光怪陆离，她有时闯进无限流的恐怖小说，有时必须面对讨厌的场面，有时得以幸运地和Lore一起，安然消磨时间。在6个小时的时差里，梦赋予了她见她的机会，她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