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事

长孙嫣怒气冲冲地回去,朝露不知所以,又听女郎问:“我身上有香味吗?”

朝露摇头:“没有啊。”

长孙嫣红着脸:“你凑近点闻。”

朝露凑过去,使劲闻了闻:“是有点香味儿,应该是之前熏衣服的香气留在上面了。”

长孙嫣见她这么费劲才闻到,不知道那李二郎是怎么闻着的,更加羞恼:“狗鼻子似的。”

“谁?”朝露问。

“没谁。”

晚上,长孙嫣做了一个梦,梦里,言笑晏晏的少年郎为她打下一只雀儿,送到她面前,他生的高大英俊,谈吐文雅,应是个少女梦中的情郎:“以后咱们有了孩子,男孩叫青雀,女孩叫雉奴,怎么样?”

她登时惊醒,以手捶床,这个李二郎,梦里也要来羞她!

待再要睡下时,却觉得小腹一阵坠痛,忙唤人来:“朝露,我肚子痛!”

朝露是自小服侍她的丫鬟,比她长两岁,知道的事情也比她多些,过来看过,便知道女郎是来葵水了,忙去唤了高夫人来。

母亲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手在她的小腹摩挲,又絮絮叨叨得跟她讲行经后的注意事项,她不在那么疼了,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昏昏欲睡,末了,她听到母亲爱怜的话:“嫣儿,你可以嫁人了。”

嫁人,嫁给谁?嫁给那个满嘴胡言的少年,给他生两只鸟吗?

唔,也不是不行。

她又睡去了。

李世民在家等了好几日,没有等来高家退婚的书信,总算放了心,又围着母亲转:“阿娘,今年的节礼给高家送去了吗?”

有婚约的人家,逢年过节是要互送节礼的,只是未正式定亲前,送的并不重,只是些茶果点心什么的。

窦夫人觉得奇怪:“年下不是早送过了吗?这不年不节的,送节礼做什么?”

李世民含糊道:“在送一次呗,多送点!”

窦夫人就明白了:“想娶媳妇了是吧?”

见儿子红着脸不说话,她算着:“长孙家那小女郎比你小两岁,今年也十二了,确实要上门提一提了。”

说罢,她命人备了礼物,挑了个日子,便下帖子往高家去了。

高夫人正在家中织布,得了拜帖忙出门相迎,下人要请女郎来,她没有准许。

及窦夫人上门,送上礼物,果然提及婚事,高夫人笑道:“常听兄长夸赞,贵府二公子神武不凡,非常人也,我亦盼早得此佳婿,只是夫人也知道,我早年丧夫,膝下只一对儿女,我的长子无忌,最是顽皮淘气,我不做指望,只这个小女儿,乖巧可人,最贴我心,我实在舍不得她,还请夫人容我留一留她。”

窦夫人不意外,也不失望,只是说起这话,也想起自己去年出嫁的女儿:“不瞒夫人说,我有四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小字秀宁,虽是女儿,却比她的兄弟们都要强,她出嫁时,我也是万般不舍,女儿离母,如骨肉离心一般,实在难熬。”

两人互道了一番女儿经,高夫人也给窦夫人送上礼物带走,亲自将窦夫人送出去。

出去时,路过长孙嫣的闺房,见她站在窗前练字,窦夫人不禁感叹:“令千金真贤媛也。”

高夫人心中得意,不忘谦虚:“前两日她哥哥为她寻来一副名姬帖,正练着呢,连饭都不吃了。”

长孙无忌已经半个月没跟妹妹说上话了,他是打也讨了骂也求了,偏妹妹就这个脾气,不打不骂就是不理你。

他也曾提着棍子逼问好友到底对妹妹说了什么混账话,惹得她那样生气,李二郎也不说,只害苦了他这个中间人。

这一日,他见妹妹在读书,提了只鸟悄没声儿进了妹妹的屋子:“好妹妹,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一只青雀儿!求妹妹玩一玩,就别生哥哥的气了吧。”

长孙嫣见了这鸟,更加羞恼,终于忍不住上手去锤哥哥:“你是故意来羞我的吗!”

长孙无忌被妹妹狠狠锤了几下,也不恼,只笑嘻嘻的凑过去:“妹妹打过我了,气可消了吧?”

见妹妹别过头不说话,他大咧咧坐旁边,开始叹气:“去岁我与表哥去校场练武,见一个少年连中三箭武艺超群,一问才知道,是李家二公子,我一想,那不是你的未婚夫吗?就上前攀谈,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那李二郎人品相貌俱是上等,能力亦不俗,确为佳婿。”

“我知道妹妹,虽然从来不说,心里却总揣着这婚约,恐妹妹生了心病,况且那李二郎也有意,我就说引你们二人见一面,你见了他人才品貌,也能放心,谁知道那混蛋说了什么,惹得妹妹如此不悦,竟不同意这婚事了。”

这是一则,其实是因为他比李二郎小两个月,却总以大舅子自居,让对方叫自己内兄,李二郎不服,他就夸自己妹妹如何貌美才高,娶自己妹妹是他的福气云云,常引得李二郎十分好奇,兜不住了,才安排两人见面。

“罢了,也是我跟他没有做姻亲的缘分,妹妹若不愿意,退了便退了,我自会为妹妹另择佳偶。可怜那李二郎,都伤心病了!”

谁料妹妹一回头:“我何时不同意这婚事了?”

无忌摸头:“前几天窦夫人上门提亲,母亲没有同意,不是你说的?”

长孙嫣忙道:“我不知道窦夫人上门啊?”

“所以说,妹妹没有要退亲?”

长孙嫣低着头不说话了,无忌却揣度了妹妹的心思:“其实妹妹是愿意的,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是吧?”

于是女儿家更加羞恼,把脸埋在掌心:“哥哥羞我!”

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他真病了?”

长孙无忌于是大笑不止,被妹妹一脚踹了出去。

过了几日,长孙无忌给妹妹送来一个盒子。

长孙嫣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白玉臂钏,下面还有一封信,是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书信最后还写,如果还肯给他个机会,请在于晋水边见一面。

她将那臂钏带上一看,还挺好看,弯了弯唇角,将哥哥叫来:“我想去晋水边玩,哥哥带我去吧?”

长孙无忌总算找到机会,捏着嗓子道:“难得妹妹想出门,哥哥应该成全,可是这几日不巧,哥哥的靴子破了,不能出门,怎么办呀?”

长孙嫣的额头一跳:“阿娘一天给你做十双靴子,你能穿破十一双,能怎么办?”

“所以阿娘不给我做了,我没靴子穿了。”无忌摊手。

长孙嫣只能道:“我给哥哥做一双就是了。”

长孙无忌伸了两根手指:“我要两双!”

长孙嫣被气得拧帕子,无忌见了更乐:“哥哥实在不能去了,不如,妹妹让表哥带你去晋水玩,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表哥不会带她去见李二郎,她没了法子,只能答应:“两双就两双!”

暮春时节,晋水边的桃花已经开盛了,又有柳絮纷飞,长孙嫣咳了两声,无忌自责不已:“怪我,忘了妹妹的气疾。”

长孙嫣生来就有气疾,只是不重,换季时会胸闷咳嗽两声,再有就是飞柳絮时。

她摇摇头,用帕子掩着口鼻,随哥哥走过一地的桃花花瓣,才走到那晋水深处。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正站在晋水深处,见她来了,展开手中折扇,缓缓走了过来。

少年那时爱穿红色,热烈又张扬,但不同于上次的利落帅气圆领红袍,他这次穿的是魏晋样式的宽衣博带,上面绣着金线,十分风骚。

据他本人回忆,端的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风流不羁,英姿绰约,足以迷倒万千少女,更别提区区一长孙娘子。

譬如谢家宝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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