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将手中的信纸放在烛台上烧了个干净,而后转到屏风里面去换衣服,边换边说:“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沈伯父他们,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再说。然后你立刻去通知林凯,让他带些人马,随后追上来。”
“诺。”白云舒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传令了。
从倾云府到沈册如今所在之地,之间相距的距离不近,林墨星夜兼程,跑死了好几匹马,才终于算是赶到了沈册的驻军营地。
林墨一路上风餐露宿,未曾洗漱,赶到时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下颔泛起一层黑青色的胡茬,和他以往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以至于沈奕刚看到林墨时差点没认出他来。
林墨在营地辕门前下了马,这个时候他也不管什么风度仪态了,几乎是一路跑着进了沈册的营帐,在快要靠近沈册床塌的时候,林墨因为过于疲累,膝盖软了一下,差点儿跪下来,还好他反应迅速地伸手按住了床榻边缘,才不至于过于狼狈的膝盖着地。
林墨撑着身子爬起来,歪着坐在沈册的床榻边,问侍立在侧的沈奕:“究竟怎么回事?”
“是楚皇派来的使臣,”沈奕的眼眶都是红的,自从沈册出事以来,他也几乎未曾合过眼,而他眼眶发红,有一半也是因为恨意,“当日那个使臣说有一封信要亲自交给宗主,宗主无奈之下只好去见了那个使臣,使臣递出了一封信,还有一个木匣子。宗主在打开木匣子的瞬间或许就已经感觉到了那里面有问题,所以及时闪避了一些,但没想到那匣子只是疑兵之计,真正的杀招是跟在使臣身后的一个侍从,那侍从袖子里藏着暗器,是一枚银针,正好刺中宗主的心脉。”
一听到‘心脉’两个字,林墨的心就往下一沉,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当年沈册强行运功和赤刖比剑时伤了心脉,李凡等人也是熟知这一点的,所以才会用了这么个办法。
林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重新睁开来,问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不大好,就算能够醒过来,也......”沈奕看了一眼林墨的神色,没敢继续往下说。
林墨平静地问道:“也怎样?”
“也、也会成为一个废人......”沈奕在林墨的注视下,有些浑身发寒,迫于压力,只能如实相告。
林墨强压下冲上前提着沈奕衣领质问的冲动,接着问道:“你们......可有想办法去找正明大师?大师医术精湛,应该把他请过来给你们宗主瞧瞧。”
“未曾,属下等一时没能想到,属下这就去......”沈奕说着就迫不及待地要转身出去传令,但还没走出去,就被林墨给叫住了。
林墨接着道:“还有,去给章宗主也传个消息,看能不能请他过来一趟。章宗主修习《无忧谱》,或许会对你们宗主有所助益。”
“诺。”得到吩咐后,沈奕便立刻离开了。
自从沈册出事以来,整个营地都有些群龙无首。沈奕虽然能力不弱,但他毕竟只是个护卫统领,格局和眼光都比不上沈册和林墨他们,有很多事情都想不到,也不敢擅作主张,如今林墨一来,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沈奕离开后,这座营帐里就只剩下了林墨和沈册两个人,林墨低头看了一眼沈册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伸手握住,触手冰凉,仿佛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活人气。林墨弯腰轻轻趴在沈册的胸口上,没有压着他,在这极其安静的环境里林墨可以清晰的听到沈册那缓慢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昭示着他还活着。
林墨抬起另一只手,拂开沈册额头前面的头发,红着眼眶问他:“分别时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册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感受到了林墨的触碰,还是身体哪里不适,眉头微微蹙起,但是却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林墨撑着身子往前探了探,在沈册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低声说道:“你若累了,就先好好歇着,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但是,你不能忘记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和我归隐山林,种树摘花。”
林墨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他将沈册的手盖进被子里,掖好了被角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林墨让沈奕给自己安排了一顶营帐,洗漱休整一番,然后让人去给对面的燕国起义军首领传了话过去,约他在一日后于两国交界点见面。
见面的时候林墨在对方的阵营当中看到了楚灵,不过这倒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便开门见山道:“既然雷夫人也在这里,那正好省了许多麻烦,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是要对雷夫人说的。”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册儿为何不来?”楚灵看了看林墨身边,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人,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林墨听到这话,生出几分狐疑,但转念一想便随即了然。也是,这楚灵毕竟是沈册的亲生母亲,倘若她早得知了李凡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就肯定不会答应和李凡合作,虎毒不食子,更何况在楚灵的心里,本就觉得亏欠了沈册,她哪里舍得伤沈册一丝一毫?
林墨深知沈册昏迷一事根本瞒不了多久,所以便直言不讳道:“阿文被楚皇使臣身边的随从所伤,如今仍昏迷不醒,怎么,雷夫人不知道?”
“册儿他功夫不弱,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的随从伤到?”楚灵笑着摇了摇头,不太相信林墨所说的话。
林墨着实是被气到了,不是生气楚灵答应和李凡合作,而是气她的愚钝无知:“武功不弱不代表水火不侵,阿文是堂堂沈家宗主不错,可他毕竟也只是个肉/体凡胎,躲得过明枪,但防不住暗箭。再说,阿文受伤,这个结果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是册儿的亲娘!怎么可能会愿意看到他受伤?”楚灵言辞激烈地辩解道。
林墨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逼近了一步,接着道:“那你为何还要答应和李凡合作?他有什么样的目的你会不清楚?还是说你当真愚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呵,也难怪当初燕国会遭遇兵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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