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看着这些字迹,不禁笑了笑,遂研了墨,提起笔,也抄写了几遍佛经,他的字迹和沈册的大不一样,透着一股圆润内敛的感觉,收放有度,但也颇有一股风范隐藏其中。一遍佛经抄完,林墨搁了手中的笔,朝卧房的方向望了一眼,见沈册迟迟不出来,终究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决定去看看情况。
林墨走进卧房,绕过屏风,这才发现沈册居然在浴桶中睡着了,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将沈册抱了起来,擦干他身上的水,给他裹上睡袍,抱着走向床榻,边走边小声埋怨:“让你喝这么多酒,若不是我在,岂不是要在浴桶中睡一晚?这样明天起来不病还怪。”
抱着沈册放在床榻上,给他盖好被子,林墨这才转出去,吩咐侍者再去准备热水,他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之后,在沈册旁边躺下,伸开手臂虚虚地搂着沈册,渐渐睡去。沈册大概是真的习惯了林墨睡在旁边,就连在睡梦中也会不自觉地往林墨怀里凑了凑,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清爽气息,他才会睡得安稳。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沈册就被林墨给叫醒了,他起身拍了拍林墨的肩膀道:“子痕还真是尽职尽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林墨坐起来,随手拢起自己披散的头发,用一条发带暂时性的松松束起,他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却被沈册一把按住,林墨问道,“怎么了?”
沈册这次倒是规规矩矩的,没做什么事,他淡淡说道:“我昨晚又做梦了。”
林墨有些好奇:“这次梦到的是什么?还是上次的梦境吗?”
沈册道:“不是,这次梦到的是你。”
“梦到我干什么了?”林墨好奇不减,笑着问道。
沈册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说起:“嗯......就是......没什么,大概我昨晚真的喝醉了,就做了一些不着边际的梦。”
“春|梦?”听沈册在这支支吾吾了半天,林墨才听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令他感到疑惑的是,今天沈册居然没拿这件事来调笑一二,有点和他以往的作风不符,“阿文,你今日怎么?......”
“我娘和你爹说的话有道理,我是得往心里去了。”沈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林墨一脸的不解:“沈伯母同你说了些什么?”
“我娘让我不可辜负你。”说完后,沈册掀开被子起床,踩着一双木屐来到房门前,打开房门扬声吩咐道,“来人呐,准备为本少主与林少主梳洗更衣。”
“诺。”侍奉在外的侍者恭敬地应了一声,立马去准备洗漱用品和衣物。
林墨看着沈册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他总觉得沈册从这一场醉酒中醉得变了性子,倒也不是特别明显的转变,而是很细微的变化,不过就算再如何细微,也还是难以逃过和他朝夕相处的林墨的双眼。
片刻后,侍者们捧着衣物等物品近来,沈册利落地洗漱穿戴好,然后又吩咐道:“对了,去将昨日圣君送我的快雪剑取来。”
“诺,小的这就去。”侍者应了一声,片刻不敢耽误,匆匆离去。
林墨从里面走出来问道:“现在取剑做什么?”
沈册道:“昨日你不是说想看看快雪剑吗?”
“我......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你还认真了?快雪剑又跑不了,什么时候看不都一样嘛。”林墨一边说,一边就着侍者奉上的水盆洗了把脸,用帕子随手擦了擦,“你呀,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不该认真的时候偏偏如此认真。”
沈册从侍者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他经常把玩的那串佛珠,问道:“我什么时候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
“你心知肚明。”林墨笑着回答。
沈册知道林墨说的又是那件事情,倒也不气恼:“那我从今天起开始认真,行吗?生死与共......呵~ 我又不是做不到。”
“阿文......”林墨感觉得到沈册今日说这话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君子一诺千金,你可不能......”
“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沈册打断林墨的话,“但说出的话从来都是做数的。”
林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多年夙愿一朝得尝,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好。”
去取剑的侍者很快便捧着快雪剑而来,回禀道:“少主,剑取来了。”
沈册将手中的佛珠戴上手腕,伸手拿起快雪剑抽剑出鞘,而后看向林墨道:“此剑通体雪白,正好配你一袭白衣,这快雪剑我送给你了,拿着。”
沈册边说边将快雪剑抛给林墨,林墨抬手接住,有些犹豫:“这快雪剑是圣君送给你的,你随意转送他人,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他既然送给我了,那这快雪剑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愿意送给谁是我的自由。况且,他也没说不准转送他人啊。”沈册说完后笑了笑,将方才说话时那股凌厉的气势淡化了不少,“送你你就收着,不准拒绝。行了,赶紧收拾一下,和我去明晖堂吧。”
“好,那我就收下了。”林墨从沈册手中接过剑鞘,将快雪剑收了起来,匆匆换好衣服、束了发,和沈册一起往明晖堂而去。
两人走出房间才发现连续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天边一轮朝阳正在缓缓升起。树枝上有两三只鸟雀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很是欢腾。今日沈册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与林墨并肩而行,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抬头望着树枝上的鸟雀,唇畔浮现着一丝浅笑。
“笑什么?”林墨问道。
沈册收回目光看着林墨,缓缓地迈着步子,边走边道:“子痕,那些......盯着你的人,我会下令让他们撤回来,但是,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别再瞒着我了,行吗?”
“有些事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让你知道,我替你解决了,也是一样的。”林墨叹息着说道,他自知自己做的事有欠妥当,所以就连解释也欠缺了几分底气。
沈册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没必要让我知道?你是怕我事情太多,怕我觉得烦?子痕呀,有时候抱怨归抱怨,但你我同为元泽大陆第一少主,我自认我的能力不比你差,你有多余的心力来帮我处理事情,我就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么?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但我不是那种需要被人护在身后的人。”
“阿文,多谢你今日将这些事情说清楚。”林墨说得认真而又诚恳。
沈册瞥了一眼林墨:“跟我还客气?说起来,要说谢的人是我才对,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事情真的很多。”
“别这么说,阿文你......这样子我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以往的沈册同他总是说不上几句正经话就没个正形儿,如今突然正经起来,就感觉沈册突然又长大不少,这让林墨稍微有些无所适从。
沈册笑了笑:“走吧,时间不早了。”
长大、成熟,有些时候的确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长不大,但在有些时候,长大只是需要一件事情、一个契机,一夜之间足矣。在这之前,沈册对林墨始终都是戏耍的态度,是那种小孩子在大哥面前戏弄、玩笑的感觉,但在这之后就不一样了,沈册既然决定要以真心相对,自然就要让自己配得上林墨的那份真心,他要做的是那个陪伴在林墨身边的人,而不是那个要让林墨护在身后的人。
虽然时间还早,但明晖堂前已经汇聚了不少宾客,一个个带着自己准备的生辰贺礼,等着奉上,并记录在册,沈册扫了一眼,见沈青云还没到,于是就走到门前朝众人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说道:“感谢各位世叔、世伯、江湖豪杰不远千里前来为家父祝贺生辰,小侄在此代家父先行谢过。今日生辰宴会于辰时开席,还请各位世叔伯务必赏光,饮几爵薄酒。”
宾客们吵吵嚷嚷的说了几句类似于‘沈少主客气了’、‘贤侄多礼了’之类的话,而后就散开了,继续各自干各自的事。沈册走到负责礼品登记的人跟前,扫了一眼礼品名单,叮嘱几句后便往明晖堂内走去。
到了今日,该准备的早已经准备妥当,其实也没什么好但心的了。沈册站在明晖堂正中,看着正前方,面朝东而设的主位,不禁蹙了一下眉头。那个位置,若在往年就只设四个座位,坐的是沈青云夫妇和林崇本夫妇,但今年圣君亲临,便将沈、林夫妇四人的位置往两边挪了挪,中间给南宫卓加了个位置,虽然略显局促,但看起来也还好。沈册担心的是,今日李凡若来,他的位置该设在哪里才合适。
本来一个武林世家的宗主过生辰,李凡这个堂堂一国之君是不必来参与的,但李凡尊沈青云一声亚父,今日就肯定会来,这让沈册有些苦恼:“子痕,今日李凡若来,怎么办?”
“今日是武林十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宗主生辰,而不是庆云王,一切就按照武林上的规矩来,不过,他好歹是一国之君,也不能过于怠慢,不如就在主位下首另设一席,你觉得如何?”林墨抬手指了指主位下面的一个空位,建议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沈册想了一会,同意了林墨的提议,而后转身叫人,“来人!”
“少主有何吩咐?”两名侍者走上前问道。
沈册指着刚才林墨所指之处,吩咐道:“去将此处另设一席,找人仔细盯着,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
“诺。”侍者应了一声,即刻,命人去搬来了几案,在几案后放了席子,铺上坐垫,案上一应陈设悉数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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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022章 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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