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哗啦……砰砰……”

挡风玻璃突然被什么东西剧烈撞击，蛛网一般的裂痕四下蔓延。很快，碎渣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李弦本能地将曲奇护在怀里。

寒风趁虚而入，迅速冷却每一个发热的身体。

撞击声接连响起，在短暂的停歇期间，李弦以手护头，迅速抬眼。

隔着破洞，他与阴沉的李真对上了视线。

李真手里举着个黑块，不等李弦做任何反应，硬物猛地脱手，直冲着李弦脑袋飞来。

太急，太快，根本躲不开。

李弦用尽全力转身，也还是没躲过，被硬物生生砸在了后背上。

像被烈马重重踢了一脚，猛烈的疼痛刺激得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是仰着头嘶嘶喘气。

硬物伴着玻璃渣一路滚落坠地。

与此同时，副驾门被人从外拉开。

下一秒，怀里的人被拽离了身体。

心头的空洞瞬间盖过所有，李弦狰狞着身后，但李真更快，只留给他一阵凉风。

“小真。”

撞进李真怀抱的曲奇，像个被困多日才得救的受害者，虚弱但欣喜。

伸出的手还血迹斑驳，李弦却不再向前。

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惨案里，他是施暴者。

5楼的那个房间，用窗帘把灯光紧紧捂在了里面。

李弦呆呆注视着。

里面会是什么景象？

全身好像都在痛，他没有管，只是茫然地注视夜空。

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内里却又像缺了什么一样空虚，被人抱着格外舒服。

但这不能长久。

一看见浴室，曲奇便推开李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冰凉的地板，刺骨的水，从上到下浇灌着身体，与那股燥热互相消磨。

直到冷颤打个不停，曲奇才感觉躁意褪去，抖着手去把水温调高。

注意力回归，他才注意到玻璃窗外透出的模糊人影。

心情陡然向下。

他和李真之前确实要好，但这几年的疏远也是真的。好不容易才又走近，就被撞见这么旖旎又落魄的场面……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李真了。

他心情复杂地关掉热水，门外像是等着似的，立刻响起敲门声。

“睡衣我拿来了。”

隔着门板，声音隐隐约约听不太清，似乎很平静。

曲奇围着浴巾将门打开一条缝，还没伸出手，睡衣先被塞了进来。

里面还夹着一管口服抑制剂。

在车上吸入的剂量不大，冲个凉水澡勉强可以消解，但喝了抑制剂会更彻底。

曲奇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一个beta会有这东西。他低声道完谢，迅速把门合上了。

出来的时候，李真坐在床前，对着水汽氤氲的玻璃杯发呆。

曲奇坐进了被子里。

他也不知道该和李真说什么。

李真好像也是如此，递来水杯，然后低头不语。

水温恰到好处，喝一口暖到心里。

曲奇抬头看着已经打开的空调，又看向李真飘荡的发丝，来回转了几圈水杯，才开了口。

“小真，今天谢谢你。”

李真抬起头，像在倾听，又像在隐晦地观察他的表情。

这种注视让曲奇生出一种隐秘的难堪，他挂起微笑：“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李真的脸上出现瞬间的错愕，很快眨眨眼，又恢复如常，嗯了声，起身带上了门。

曲奇的嘴角和肩膀同时塌下来。

屋外，李真立在门前，握紧了拳头。

李弦这个畜生，本以为他还有几分人性，没想到竟然会在公众场合强迫标记o！衣冠禽兽。

曲奇或许心软不会报警，但自己绝不能让这畜生好过！

他怒气冲冲地下了楼。

破碎的汽车还在，车里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李真转了两圈没找到人，捡起块地砖直接把车砸了个稀巴烂，才喘着粗气转身回楼。

门还关着，李真把耳朵贴上去，什么动静也没听见。

不知道曲奇一个人躲在里面干什么。李真难过地走进自己屋，一头砸进枕头里。

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过来。

他支起半身，困惑地抽动鼻子。

像是曲奇的味道。

但不在发情期的o，信息素根本不会浓到beta都能闻见啊。

李真再次把脸贴近枕头，细细分辨。

来自枕头中下的某块区域。

他歪着头比划，灵光一闪。

是眼泪里的信息素！

所以昨晚，曲奇在这哭了。

那现在……

他一跃而起，直接冲到了曲奇门口，伸出的手又停在半空中。

刚才被赶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不确定曲奇是否需要他。

犹豫了一下，他贴近门缝轻轻吸气……

靠，为什么自己是个不敏感的beta？

回头看了眼枕头的位置，那双泪莹莹的眼睛似乎就在眼前，李真马上坚定了决心。

他再次抬起手，指节快要落到门上的时候，敲门声先响起。

来自门外。

他这才想起自己点了药。

接过外卖袋，他走到门前，索性不敲了，“阿奇，你睡了吗？”

门后的声音有些迟疑，“没有，怎么了。”

李真直接推门进来，惊讶地发现曲奇竟然在看电脑。

目光转向曲奇的脸。

眼圈不红，睫毛也很干燥，面色平静。

暗暗松了口气，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曲奇，“给你送点感冒药。”

曲奇不解。

“你刚洗了凉水澡吧，得预防一下。”

还是不解，但曲奇乖乖地拿出药，还没起身倒水，李真先行一步倒好端过来。

顺水服完，他放下水杯，见李真还盯着他，四目相对反而有种无话可说的尴尬。他便续上话题：“你怎么知道？”

“开门的时候雾气不够浓。”

曲奇恍然大悟：“不愧是摄影师，观察力真强。”说着，他自然地伸出大拇指。

不料李真的笑容突然僵硬，眼圈也慢慢变得通红。

“怎么了啊？”

他不明所以。

“阿奇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不开心。”

“啊？”他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你有，你还不信任我。”

李真说着，泪光都开始闪烁，“今晚这样，你不低落萎靡就算了，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这只能说明你在忍，不愿意跟我交心坦诚。”

李真蹲下来：“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这声带着哭腔的质问听得曲奇差点绷不住表情了。

自从父母去世，他就明白所有人把他当累赘。要努力粉饰太平，当个大家都喜欢的乖小孩。

也许因为伪装功力不够，之前在李真面前偶尔也会流露真性情。但没想到现在他成熟了，还是能被李真一眼识破。

“没有没有，是我……”

他有些手足无措。

心潮澎湃，想卸下伪装却又无法完全放弃的纠结让他有口难开，只能拍着李真的手转移话题：“我没事。就是，谢谢你今晚去找我，不然……”

话没说完，但李真懂，反抓住曲奇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有我在，以后绝不让这畜生再靠近你半步。”

曲奇半哭半笑，感激地点点头。

这副为难表情看在李真眼里，也没再强迫，只是不停宽慰：“不用担心别的，这段时间就把自己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交握的手存在感十足，李真看了又看，强忍住贴在脸上的冲动，“你早晚会信任我。但这段时间，如果需要人陪，想做什么，都可以找我。”

“或者想交朋友，谈恋爱，也可以找我……帮你介绍。”

李真：自我介绍也算介绍吧（挠头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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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