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生离与死别【love】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他都不会是江念的紧急联系人,这大概是江念自杀前设置的。

就连24岁那年江念救他,也不过是自杀前夕来道别的误打误撞。

大家都习惯寻找身边自己认为最为坚强的人来分担自己的痛苦,又对觉得脆弱的人遮遮掩掩,可为什么不能问问他想不想承受?

江念不管不顾将后事交付于他,而沈翎羽擅作主张欺瞒他真相。

“……”

“嘟——”

“嘟——”

“嘟……挽诚?怎么了?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发的消息你看见了吗?”

沈翎羽刚刚走完订婚流程,走进休息室,边接听这通似捉奸的来电,边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换成他们的对戒。

“翎羽。”

南挽诚呼吸困难,每说一个字都是对心脏的压迫。

“订婚……到底是怎么回事?”

“……”

对面沉默了好久,久到南挽诚怀疑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跳动,只剩一副躯壳仍在苟延残喘地呼吸。

“翎羽,回答我好吗?”

“沈培泽拿你逼我联姻,我实在没办法……”

南挽诚闭上了眼睛。

“但等我在泽水站稳脚跟,一切都会没事的,除了订婚就没有后文了,你相信我好吗?”

非常苍白的解释,沈翎羽自己都觉得无力,慌不择言,说了很多之前自己都不愿意假设的局面。

“就算暂时做不到,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沈培泽答应我,只要结婚了,就不干涉我们。”

“而且我跟柯芝已经商量好了,只是形婚,到时候领养一个孩子糊弄沈培泽就没事了。”

“宋家得到想要的市场,沈培泽也不再过多干涉我们,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那我呢?”

沈翎羽哽住,止了一切名为解释的借口,说不出来一句话,耳边的声音失真又平静,或许是手机过滤了酸涩与温柔,又或许这次南挽诚真的生气了。

那南挽诚呢?

看似双赢的Plan B里并没有南挽诚。

你说会处理好一切,却又不考虑我的感受。

“在此期间我算什么?”

“见不得光的情人?”

“大家心照不宣的小三?”

“还是一个被养在家的宠物,每天暗无天日等待主人回家,然后被施舍一个夹杂着各种香水味的拥抱?”

耳边冷冽的嗓音平稳,一个又一个敏锐的问题砸向自欺欺人的自私鬼,沈翎羽哑口无言。

可软刺的猬鼠就算应激,也依然尽力保持温和,不忍过分伤害。

“或者说,如果沈培泽非要你们生孩子呢?”

“如果他反悔了呢?”

“如果……”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厌烦这种生活呢?

南挽诚光是想想就要疯了。

他真渴望沈翎羽跟自己提出殉情而不是劝自己面对冗长又残忍的现实……不,现在就算殉情也解决不了他的痛苦。

沈翎羽的回答又一次让他失望,这次他连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也不清楚了。

“翎羽……你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可你还是选择骗我。

善意的谎言本就是说谎者对被骗者的轻视,而沈翎羽总是试图欺骗他们两个人。

南挽诚挂断了电话,手机丢在桌上,靠着沙发闭上眼,疲于再听沈翎羽的托词。

嗡嗡——

嗡嗡——

嗡嗡——

南挽诚疲惫睁开眼,微弱的屏光晃得他眼睛疼,一旁高塔的牌面一览无余。

高塔。

困境,崩塌,矛盾。

命运吗?

“……”

咔——

微茫的火星在漆黑眸心明灭,缓慢啃噬着所谓命运的引导,寒风一吹,命运也不过是黑夜里不见踪影的一缕白烟。

现在是下班时间,所有人共享一方黑夜,又私藏一隅温馨,高楼灯火通明,却怎么也照不亮他这一处暗角。

南挽诚站在阳台,抬起头仰望,没有雪,没有雨,也没有光风霁月,只见无尽黑夜的延绵。

姐姐,你说那个男生太年轻,还没感受生命的可贵就草率交付生命,可是我呢?我依然觉得生命不美好,哪怕在武汉苟延残喘的那段时间,依然无法逃脱痛苦的缠绕。

不要对笼中鸟描述天空的辽阔,小鸟想象不出来,也感受不到,一不小心,就跌落身亡。

塔罗烧到最后只剩一指碎片,被羽毛寄生的手腕轻转,眨个眼,一切烟消云散。

这个夜晚和四年前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更为蚀骨孤寂。

那晚鲜血滴落盆底,今夜灰烬飞向空中,生命与理想,希望与绝望,此后都分道扬镳。

·

“Alvi,别逼我在我妹的订婚宴上扇你。”宋倜不耐烦把斐鸠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转头举着酒杯冲柯芝挑眉,“祝我们小芝订婚快乐?”

柯芝嫌弃皱眉:“别恶心我,我这是为了你那奢靡无度、花天酒地的荒淫生活英勇献身。”

她已经把束手束脚的礼服换下来了,身着一件简单大方的暗红长裙,蓬松的红发被盘起,蔻丹细指轻托高脚杯,红酒小幅度荡漾着光泽,优雅大方,温婉知性,倒是有副她心中姐姐长大后的样子。

宋倜嗤笑一声,耸肩:“我哪荒淫了?我不过是拥有欣赏美的天赋,又体贴多金帅死人,前任多一点很正常……诶?对了,沈翎羽呢?”

柯芝哼笑一声,垂眸沉思:“谁知道呢?估计在哪思考晚上回去怎么讨好男朋友吧,毕竟南挽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唉,心疼南挽诚,沈培泽和沈翎羽真不是个东西,之前吃饭我就看出来,沈家没一个好东西。”

宋倜单挑眉。

“嗯哼,可惜了,南挽诚那么一个美人就这样被糟蹋了欸——”

他还想继续嘴贱几句,就被阴着脸笑的斐鸠拉起手腕,不容拒绝往私人休息室拽。

“妈的,放开我,你要干嘛?”

宋倜这些日子真是要烦死斐鸠,骂又骂不走本人,想怼个高仿沈翎羽出气一下,也总是被沈翎羽呛,他现在看见这张脸就烦,又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够带劲。

“Fool around.(干你)”

“草,斐鸠你他妈……”

柯芝笑而不语看着他们远去,转过头想跟宋香调侃几句,却发现一旁的宋香只是低着头思考着什么,沉默不语。

“姐姐?”柯芝试着叫了一声,宋香回过神,她继续笑着问,“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宋香张了张嘴。

回忆着刚刚沈翎羽急匆匆出了宴会厅的场景,本来是去找他聊聊南挽诚的事,但看他那副样子,现在可能也不需要局外人多嘴了。

“没什么。”

·

“挽诚!”

打开门的时候,沈翎羽还喘着粗气,走廊的通明施舍般泛入茫茫光亮,什么也没改变,反而衬得房里更为漆黑,只看得阳台单薄模糊的人影。

沈翎羽松了一口气,不敢动,站在原地轻声呼唤:“挽诚……”

只有月光愿意描摹的轮廓闻声僵硬动了动,转过身来,白发轻柔如雪,规整的低马尾略显颓然,刘海散乱,在寒风里翩然欲飞。

沈翎羽一怔,突然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一句话。

——风可以吹起一张纸,但无法吹动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不在于顺从。

可眼前的场景告诉他,不是的,只是风不够大而已,适者生存,他的蝴蝶仿佛已经被淘汰。

“怎么这么着急啊?”南挽诚声音轻哑,从暗沉的光影下走进迷蒙的黑暗。

咔——

灯开了。

南挽诚扶着开关,抬眼,凌乱的发丝间,眸心飘浮着死寂的疲色:“怕我自杀?”

他走近了一些,脚步轻得不像话,停在离沈翎羽半米远的位置,不算安全疏离,也不够亲密暧昧。

沈翎羽皱眉,什么也说不出口,解释,狡辩,安慰,南挽诚教会他一切情感,所以他的巧言令色在南挽诚面前都形同虚设。

南挽诚就这样静静盯着他看了几十秒,最后以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开口依然充满怜惜:“订婚宴要接触那么多人,很累吧。”

沈翎羽站在原地,垂眸:“抱歉。”

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原本没想瞒着你,但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你状态不好,我怕刺激到你,我想着等解决好一切或者时机成熟一点再告诉你这些……”

南挽诚静静听着,沉默了一会,抬起手,顿了顿,冻得冰凉的手最终还是抚上他的脸庞:“抱歉,我刚刚在电话里有点凶,是我的情绪问题。”

“翎羽,我知道你尽力了。”

“身不由己不是你的错。”

“所以……”

“没关系。”

沈翎羽没有抬头。

可是……他们说了这么多话,南挽诚依然没有主动抱他,甚至没有一个怜爱的眼神。

原来温情的言语也能冻伤心脏,原来南挽诚也会冷落沈翎羽。

南挽诚松开手,沈翎羽看着他往桌边走。

叮当——

沈翎羽心跳空了一拍。

白色的桌面空荡荡,只有一盒眼熟的蛋糕,绿叶缠花,春意盎然,是柯芝选的订婚蛋糕塔……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一旁的水果刀摇摇晃晃反射着刺眼的寒芒,刚刚他亲眼看着利刃从南挽诚袖口垂直滑出。

“你……”沈翎羽快步上前,抓起南挽诚因消瘦而纤细的手腕仔细检查。

而南挽诚平静任由他翻来覆去寻找那些不值一提的伤口,任由他为那些本就无所谓的伤痛表现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南挽诚麻木地想,好像人类都喜欢对别人无关紧要的事大惊小怪,沈翎羽怎么能跟其他人也一样?

这次他们靠的很近,南挽诚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冷木调香水味,是宋香以前喜欢用的牌子。

“……”

他看似无意把手从沈翎羽手中抽出来,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拆着桌上嫩绿清新的蛋糕,但放得太久,无用的精致很容易被时间冲毁,春的绿意也融作冬的白茫。

“吃蛋糕吧。”

沈翎羽一动未动,不知道怎么开口:“挽诚,这个蛋糕……”

“……”南挽诚停下动作,静了一会,“订婚蛋糕。”

甚至不是疑问句。

南挽诚的确很聪明,只是因为他太爱沈翎羽,所以总是只表现顺从的那面。

“这不是我的意思……”

“这样吗?”

南挽诚垂眸,盯着蛋糕,语气平淡。

“我还以为……是你送的。”

南挽诚把卡片插进蛋糕,扑面而来的甜腻味呛得他有一瞬的反胃,盖好盖子,连着盒子一起丢在垃圾桶旁,他撑着桌子站起身,毫无留念往卧室走。

“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

空荡荡的客厅,只留一个蹂躏心脏的蛋糕,和一个心脏被蹂躏的沈翎羽。

沈翎羽洗完澡出来,南挽诚早已经躺在床上了,不知道是否睡着了,因为这是南挽诚第一次这样背对着自己睡。

背对背的时候,双方唯一能够交流的只有语言,可往往只有故作聋哑的两人才会背对背去当一个瞎子。

南挽诚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他在爱情里总是那么健全,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会提前洗好澡躺在自己睡的位置,单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张开怀抱,等待着自己的归巢,两人一言一语,仿佛只要有南挽诚,就永远不会有矛盾。

“挽诚……”

南挽诚睁开眼,感受着从后而来的窒息怀抱,耳边带着哭腔的亲昵震颤着他柔软的心脏,肩颈如过往一样轻易被打湿,或许再过几年,他的颈窝就会长出一只潮湿的蘑菇。

沙沙——

南挽诚在怀抱里转过身,黑暗里,只闻得到蓝莓的清新。

“挽诚……”

这一次的呼唤沉闷些许。

“……”

南挽诚沉默松开了沈翎羽脖子上温柔收紧的手指。

我真的……一直很想杀了你,但我又觉得杀了你我会很痛苦。

我想,我要的,大概是你为我而死,但又不能因我而死。

这又是一个悖论,所以我才如此矛盾与痛苦。

隔了半天,南挽诚才轻轻将他抱进抱怀里,泪水同步浇湿两颗肿胀的心脏。

“翎羽,我今天真的很累。”

沈翎羽静静听着南挽诚微弱的呼吸。

南挽诚在爱这个方面同处理性和感性的极端。

“我并没有想要折磨你,对不起,让你感到这么不安。”

因为爱得深所以理性。

“我只是不想再次把这些情绪发泄给你,这些事都并不复杂,更多的问题和矛盾其实在我个人身上,我想自己处理一下,你给我一点时间去安静消化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好吗?”

但又因为感性才会爱得深。

“无论今夜是否过去,我依然爱你。”

沈翎羽收紧手臂,闭上眼,闷声回答:“好。”

爱从来不是为了谁做什么,而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想做点什么。

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南挽诚的爱比誓言还要沉重,只要一个南挽诚,就能填补沈翎羽生命缺失的所有爱。

生活没有喘息的机会,接下来的日子沈翎羽总是早出晚归,牺牲陪伴南挽诚的时间去争取拥有南挽诚的时间。

可这也像在用失去南挽诚为代价去渐次失去南挽诚。

他们很久没有亲密接触过了,时间折叠,他们又回到了曾经暧昧不清、若即若离的日子,相拥而眠,此外一无所有。

要说每天的变量,大概是南挽诚身上日渐增多的淤青,咬痕,指痕……漂亮的事物很容易在磕磕碰碰中受伤,又那么难痊愈。

沈翎羽每天回家洗完澡第一件事就是给南挽诚上药,什么也没说,没有安慰,更不可能有苛责。

一个能够独自痛苦里顽强不倒的人,怎么可能靠那些拙劣的、没有营养的关心或者多管闲事的批评而重获新生?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他们不知好歹,可他们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施舍你索要的情绪价值。

南挽诚只是累了,沈翎羽需要做的只有等待爱人自我修复。

他的爱人无所不能,一切都会没事的。

可后来,沈翎羽发现自己给南挽诚上药后,那具漂亮的身体在精心呵护下却更加斑驳了。

于是他克制了最后的触碰。

但旧疤新伤依然没有丝毫好转。

他就像在寒冷的冬日抢救一朵已经凋零的花,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是徒劳。

又不能去怪花,因为花也很无力。

“挽诚。”

这次沈翎羽要出差一周,临走时的告别,南挽诚似乎依旧不想说点什么。

“我走了。”

沈翎羽垂眸,也不愿逼他,换好鞋准备出门。

“翎羽。”

沈翎羽一愣,转过身,看见南挽诚虚弱地靠着墙,终于露出这段时间第一个笑容,惨淡又疲乏,但就算只是广袤雪原的一指嫩芽,也足够令沈翎羽欣喜。

“没有道别吻吗?”

南挽诚就站在那,抱胸倚墙,浅笑歪头,安静从容。

“有……”

这个吻比他们之前任何一次亲吻都要绵长,长到沈翎羽怀疑一辈子就这么迅疾而甜蜜地过去了。

吻毕,南挽诚还主动亲了亲他湿润的嘴唇。

“注意安全。”

“嗯……”

咔嚓——

门关了,905再一次与世隔绝,只剩一字一句无人认领的气音。

“我,爱,你……”

南挽诚垂眸,浅薄的笑随之渐缓融化,只剩雪被之下坚硬朦胧的冰面,冰封了四季的沧桑。

没错,沈翎羽离开了,他也要离开了。

没什么好遗憾的,你我都有生死的权利。

大家更加惋惜生命的消逝,忘了死亡也是一种权利。

因为拥有,所以忘记。

南挽诚坐在沙发上,盯着药瓶,聆听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声又一声滴答,远比曾经的风铃沉重。

时间第一次于他而言不再虚无,居然是为了对生命进行倒数。

而人类都习惯在有限的时间里竭力思考全部。

在这几天的空茫里,南挽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说靠近幸福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

——因为拥抱幸福比维持幸福、失去幸福,要幸福得多。

维持太累了,失去又太残忍了。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其实他早已精疲力竭,可干瘪的内心依然在不断向外放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凋零不剩一丝灰烬了呢?

是课堂上第一次崩溃嚎啕?

是公园那茫然一跃的跳湖?

是父母为了解脱的刀剑相向?

是逐渐离开婶婶的隐隐作痛?

是被周富撕碎的情窦初开?

是后来多次的自杀未遂?

是主动放弃为之坚持的文字只求一个苟延残喘?

是狂躁发作本性暴露捅向江念时鲜血迸溅一身?

还是第一眼就认出订婚蛋糕时不可遏制的苦涩和难以言喻的恶心呢?

也许,是他丢出没用上的水果刀,沈翎羽抓着他的手腕检查的那一刻吧。

翎羽,我讨厌你那时候的触碰,也讨厌你那时候的眼神,讨厌到我失去了思考的力气,甚至找不到准确的措词来解释这莫名的绝望。

我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会讨厌你。

我好恐惧这种感觉啊,仿佛我们之间一定会生离或死别。

可你爱我,死亡就不算分别,直至你的爱湮灭的最后一刻,我依然会陪在你身边。

死亡大概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解法了,会是吗?

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了,旧路新途都早已无法考量。

其实人无法拥有永恒的回忆,也无法触及遥遥无期的未来,唯一能感受的,只有当下一刻。

无人能幸免囚于目及的纷扰。

这一刻,抹消了过往的凌迟,也篡改了未来的憧憬。

他的当下,支离破碎。

他已经因为沈翎羽的存在多活了12年,准确来说,他因为爱沈翎羽多活了12年。

已经够了。

旁人认为他茕孑一生,可他自诩自由一生。

所以他不会永远因为爱而被剥夺死亡的权利。

至少当下这一刻如此。

有这一刻就够了,死亡本就是一瞬间的事。

在一瞬憎恨所有,在一瞬释然所有。

“沈翎羽,好像去说爱你……”

“真的会爆炸。”

其实都不需要丢工作、丢梦想、杀死自己的思想、放弃坚持的一切、见证朋友的痛苦、成为一个废人,光男朋友跟别人订婚还瞒着自己这件事就够了,挽诚作为重度情感洁癖可以说是被恶心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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